葉鳴聽說丁天盛推薦王修光晉升副省長也是那個挖坑計劃的一部分，有點不解地問：“爸，丁天盛推薦王大哥任副省長後，並沒有跟他提及任何有關振宇鉛鋅礦的事情，更沒有爲那個礦的辦證問題給王大哥打過招呼，您爲什麼認爲這件事也是挖坑計劃的一部分？”
“這正是丁天盛的狡猾之處。小鳴，你還是太年輕，看不破一些人的心機和城府。你仔細想想就明白了：丁天盛如果在幫助了王修光之後，馬上就爲振宇鉛鋅礦的問題向他打招呼，這不是明顯露出了狐狸尾巴嗎？以王修光歷練官場多年的經驗，他會看不出這一點小伎倆？到時候一旦振宇鉛鋅礦的問題東窗事發，王修光第一個懷疑的人肯定就是他，所以他是絕對不可能這樣做的。”
葉鳴更加糊塗了：“那他極力推薦王大哥當副省長，目的到底是什麼？”
鹿書記嘆了一口氣說：“這麼明顯的東西，你難道還想不明白了？我剛剛已經提示過你：這是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但也不純粹只是爲了調虎離山。你如果還不明白，我就給你詳細分析一下吧！”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理了理思路後才繼續剖析：“丁天盛之所以那麼賣力地推薦王修光晉職，首要目的是想將他從國土資源廳廳長的位置上挪開，並將他自己的親信扶上廳長位置。這樣的話，萬一振宇鉛鋅礦遇到了麻煩，有他的親信在國土資源廳廳長位置上，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葉鳴聽到這裡，忍不住插言道：“爸，我聽王大哥說，接替他國土資源廳廳長職位的人，是原來的常務副廳長樑再敏，這個人您瞭解嗎？他是不是丁天盛的親信？”
“沒錯，樑再敏就是丁天盛的老鄉，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算是他的絕對親信之一。當初他推薦王修光晉升爲副省長後，馬上又提出由樑再敏接任副廳長。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們是那個利益集團的骨幹，考慮到丁天盛已經推薦了王修光任副省長，比較符合我的心意，而且樑再敏又是常務副廳長，也最有資格接任王修光的廳長職位，所以雖然明知道丁天盛有私心，但還是同意提拔了樑再敏。現在看來，他們的計劃有條不紊、步步爲營，確實高明得很。”
葉鳴又問：“您說調虎離山只是丁天盛推薦王大哥的首要目的，那他們的次要目的是什麼？”
“次要目的有兩個：第一，當王修光得知自己將要獲得提拔後，肯定會忙於進步的事情，對與一些具體的事務就不會像以前那樣認真細緻。於是，他們便趁這個時機，將振宇鉛鋅礦的兩個報告報上來，並由樑再敏具體經辦，然後再報到王修光那裡去。此時王修光已經知道自己將要離開國土資源廳，肯定不會再去對振宇鉛鋅礦的情況進行調查覈實，覺得只要樑再敏把關就行了，而且會很痛快地在報告上簽字，不知不覺犯下官僚主義和失職瀆職錯誤。
“第二，當王修光獲得提拔後，就成爲了副省級幹部。如果振宇鉛鋅礦的問題被揭露出來，他和倪小虎、劉子濤兩位同志一樣，都是省政府班子成員。這樣的話，如果中央追究起來，就是三個省級領導在這個問題上犯了錯誤，對我這個省委書記的壓力就會更大。而且，他們認爲王修光我是的親信之一，如果他剛一提拔就被處分，對我的名聲和威信都是一種極大的損害。因此，他們料定我會投鼠忌器，爲了保住王修光而不敢深挖徹查振宇鉛鋅礦的問題。事實上，我現在也確實有了這個顧慮，他們的陰險目的已經差不多實現了。”
經過鹿書記這一番條分縷析，葉鳴的心裡豁然開朗，心悅誠服地說：“爸，聽了您的這番剖析，我現在更加確定丁天盛就是振宇鉛鋅礦背後的那個大老闆了。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人太狡猾了，在振宇鉛鋅礦的事情上，沒有留下任何把柄和痕跡。我對他的三點懷疑，也僅僅是懷疑而已，並沒有任何證據。如果您想查處他，應該從哪裡下手？”
鹿書記輕蔑地一笑，說：“小鳴，腐 敗分子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貪得無厭！用《紅樓夢》裡面一句話形容，就是‘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他們貪婪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一直要馬臨崖上、船到江心，纔會有一點悔悟之心。我們這次把振宇鉛鋅礦的問題壓下，他們肯定會沾沾自喜、自以爲得計，終有一天會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同時，他們認爲明年就是換屆年，我這個省委書記爲了天江的穩定大局，不會也不敢搞什麼大案子出來，以免影響自己的仕途和官聲。因此，他們還會繼續跳騰，會更瘋狂地覬覦、奪佔雞公嶺鉛鋅礦這塊肥肉，也會留下更多的犯罪證據。
“腐 敗分子還有另外一個特點，就是世俗的慾望特別強烈，酒色財氣樣樣愛好，吃喝嫖賭無所不爲。他們貪財的最終目的，也就是爲了享受、爲了滿足他們畸形的強烈慾望。所以很多腐 敗分子在犯下經濟錯誤的同時也會犯下生活作風錯誤，比如近期中央查處的幾樁大腐 敗案子，那些被揪出來的貪官絕大部分都是有情人的，有的甚至還有很多情人。根據你的描述，那個丁天盛正是貪財好色的典型代表。你懷疑他跟你們縣裡那個女副局長曾經有過曖昧關係，應該是沒錯的，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要儘快找到那位失蹤的女副局長，爭取從她身上打開突破口。”
葉鳴有點遺憾地說：“爸，我覺得我反應太遲鈍了，其實早就應該猜到蘇雪玲跟丁天盛有曖昧關係的。如果早點猜到，就可以聯想到丁天盛與振宇鉛鋅礦的關係，並趁蘇雪玲還沒失蹤，好好跟她談談，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讓她出面揭發丁天盛的醜行，就沒有後來那些兇險的事情發生了。”
鹿書記說：“小鳴，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丁天盛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既然有本事把那個姓蘇的女局長從北山弄走，肯定就有防範她檢舉揭發的辦法。我們即使找到了那個女副局長，一時半刻估計也扳不倒丁天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