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本田和鍾蔭相繼表態後,徐泰來、陽江龍、陳立昌、李望生便緊跟着發言,表示擁護葉書記的意見。
於和光最後發言,先向大家表示感謝,然後環顧在場的每一個人,用充滿感情的語氣說:“同志們,我來北山任縣長已經四年多了,出席過一百多次常委會議。但是,今天的這次會議,是最令我振奮、最令我鼓舞、最令我難忘的一次。通過這次會議,我看到了北山縣領導班子的團結和正義,看到了北山縣一百多萬人民的希望和光明前景!”
說到這裡時,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用滿懷感激的目光盯住葉鳴,繼續說:“我爲什麼這麼說?因爲我們現在的縣委領導班子,有了一位好的班長,就是葉鳴同志。坦白地講,在葉鳴同志剛來北山任職之時,我是有點牴觸和輕視情緒的,總覺得省委安排這樣一位年輕人來主政北山,有點不負責任,有點隨意和草率。我相信,在座各位當初跟我有同樣想法的,應該不知一兩個,對不對?
“但是,通過這將近十天的接觸,尤其是在今天下午與葉書記傾心交談後,我已經深刻地感受到:葉鳴同志是一位有強烈的正義感、有強烈的事業心的好領導。他雖然年輕,但明辨是非、堅持原則、胸襟開闊、氣量寬宏、善於謀事、勇於擔責,集諸多優良品質於一身,證明省委領導的眼光確實是非常獨到和厲害的。
“不瞞各位:下午我雖然只跟葉鳴同志短短交談了一個多小時,卻由衷地生出了一種‘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也深深地爲葉書記的胸襟和氣度所折服。大家不要以爲我是在誇張或者吹捧葉書記,剛剛這番話確實是我的肺腑之言。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只在這裡表個態:自今日開始,我會堅決支持和擁護葉書記這個班長,並與在座各位同心協力,把北山治理好、建設好,爲全縣一百多萬人民謀福祉!”
於和光的這番話,說得很動情、很誠懇,但聽在鍾蔭、劉本田和徐泰來等人的耳朵裡,卻覺得很刺耳、很肉麻,心裡都在暗罵“馬屁精、變色龍”,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
許繼榮、楊強兩個人,見於和光與葉鳴冰釋前嫌,心裡感到由衷的高興,在於和光說完後,兩個人便帶頭鼓起掌來。
劉本田儘管心裡對於和光那番話腹誹不已,但爲了討好葉鳴,也跟着許繼榮和楊強拍了兩下手掌,然後眨巴着眼睛附和於和光:“於縣長,你剛剛對葉書記的評價,我感到很中肯、很貼切。葉書記確實是一位有能力、有水平、有原則、有操守的好書記。我也跟鍾蔭同志交過心,他的看法也跟你和我一樣,都覺得北山縣委班子有葉書記當班長,是北山縣人民最大的福氣——老鍾,我說的沒錯吧!”
說着,便偏轉頭看着鍾蔭,暗地裡又用手在他的腿上一拍,示意他趕緊附和。
鍾蔭心裡正不舒服,一直在低垂着頭在生悶氣,沒想到劉本田卻忽然提起了他,猝不及防之下,只好慌亂地擡起頭,用手扶了扶眼鏡,言不由衷地說:“沒錯,我確實跟本田同志說起過葉書記的能力和人品,也覺得北山縣委班子在葉書記的堅強領導下,一定會有新氣象、新風貌,也一定能夠做出新的更大的成績!”
葉鳴自始至終都保持一種平靜從容的神態,即使在於和光不惜溢美之詞誇讚他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也絲毫不變,一幅寵辱不驚的樣子。
直到劉本田和鍾蔭相繼表態後,他的臉上才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的笑容,擺擺手說:“於縣長、鍾書記、劉書記,謝謝你們對我的肯定和支持。坦白地講,我現在心裡很高興。但這種高興不是因爲聽了幾句溢美之詞,而是從各位的發言中,看到了我們北山縣委班子同舟共濟、團結協作、攜手奮進的光明前景。
“我希望,今天會上這種團結、和諧、融洽的氣氛,能夠一直維持下去、保留下去。我也堅信:只要我們縣委領導班子團結一心,擰成一股繩,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形成堅強的戰鬥堡壘,就沒有我們克服不了的困難,沒有我們攻克不了的難關!北山縣摘掉貧困帽子、致富奔小康的目標,就一定能夠實現!”
這一次,是於和光帶頭鼓起掌來,許繼榮、楊強、柳青、陳立昌等人感覺到深受鼓舞,發自內心地熱烈鼓掌、只有鍾蔭、劉本田、徐泰來等三人內心五味雜陳,雖然迫於形勢,不得不跟着鼓了幾下掌,但臉上的神色卻很僵硬、很機械,勉強擠出的一絲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接下來的議程進行得很順利,並通過了兩項決議:第一項是以縣委的名義,對謝本吾辱罵毆打於和光的惡劣行徑表示強烈的譴責,並請求市委和市紀委對此事進行調查,依規依紀嚴肅處理;第二項是通過“縣城主幹道改造工程指揮部”制定的第二次招標方案,進一步嚴明招標程序和要求,加強競標單位的資格審查,對於在第一次競標中存在弄虛作假、圍標串標等行爲的公司,要堅決排除在第二次競標的名單之外……
決議通過後,葉鳴要求許繼榮馬上安排文秘人員,撰寫關於謝本吾工作日中午飲酒、辱罵毆打於和光同志的情況彙報,並附上縣委常委會關於此事做出的決議,一起報送到市委和市紀委去。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許繼榮就安排綜合組的人將情況彙報和縣委常委會的決議送到了民安市委辦。爲了早點讓市委領導看到,許繼榮還專門打了一個電話給市委辦劉副主任,請他將這個彙報材料作爲急件送呈魏書記、吳市長、雷書記等領導批示。
上午十點半左右,葉鳴正在辦公室批閱文件,於和光忽然推門進來,一屁股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滿臉都是惱恨和沮喪的表情,用右手托住腮幫子,鼻孔裡呼呼喘着粗氣,偏着頭盯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