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祥擺了擺手,笑道:“這個虧不能白吃,但還是不得不吃,當時是很鬱悶,但現在已經想通了,想我劉慶祥,祖祖輩輩都是山民,初中綴學回家務農,從一個生產小隊的記工員,到現在擔任五十萬人口的天門縣縣委書記,我知足,我知足嘍。”
武貴田笑而不語,他是有心煽風點火的,劉慶祥既然如此高風亮節,他自然不好開口。
陳子濤也是,他肚子裡有的是壞主意,況且他對楊羣和高長熙也有悶氣,本來想幫劉慶祥和姚家新出個點子,折騰一下楊羣和高長熙,劉慶祥這番表態,他也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到肚子裡。
劉慶祥何等樣人,武貴田和陳子濤欲言又止,他豈能看不出來,但有仇不報非君子,他不能表現得太過高尚,於是又道:“老武,小陳,我劉慶祥也是愛憎分明的人,也同意小陳的態度,這個虧不能白吃,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討錢,所以我跟家新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暫時不要節外生枝。”
一邊說着,劉慶祥一邊拿膝蓋碰了陳子濤一下。
陳子濤微微一怔,但馬上有所領悟,他提議結束酒局,劉慶祥隨即贊同。
武貴田問陳子濤,要在天州待幾天。
陳子濤說,起碼兩天吧。
武貴田邀請陳子濤去地委招待所住,陳子濤婉言謝絕,說他住二叔家,順便爲公家節約點差旅費。
三個人出了小酒館,都說各有私事要辦,約好明天晚上見面後,便在酒館門口分道揚鑣。
陳子濤根本沒有走遠,他拐了個彎,慢吞吞的走了幾十米,劉慶祥便跟了過來。
二人相視一笑,沿着小衚衕邊走邊談。
劉慶祥微笑道:“子濤,郝偉明書記說得一點沒錯,你果然非常聰明,我稍稍稍示意,你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陳子濤笑道:“劉書記,那是因爲你和我們郝書記有私交,郝書記交待過我,說劉書記你是靠得住的長輩。”
劉慶祥搖了搖手道:“什麼長輩不長輩的,老劉,叫我老劉。”
點了點頭,陳子濤問道:“老劉,你和武貴田縣長,你們之間也有故事?”
劉慶祥點着頭道:“你說着了,我和老武現在只是同仇敵愾,目的一致,只是爲了討錢才團結到一起而已。”
陳子濤笑道:“我猜出來了,你拿腿碰我一下,我猜你是有話跟我說,但又不方便當着武貴田縣長的面說。”
劉慶祥道:“這麼說吧,老武比我大三歲,參加工作也比我早,還是個高中生,我們倆在龍灣縣當過五年同事,他比我早兩年當上副縣長,那時我們倆人中有一個有機會進入縣常委會,結果我倆鬥得兩敗俱傷,卻被別人撿了便宜,後來他當龍灣縣縣長,我當青石縣縣長,而天門縣縣委書記一職出現空缺,地委決定我和老武二者選一,這次我贏了他,我當上天門縣縣委書記,他還是龍灣縣縣長,我倆的樑子算是真正結下了。”
陳子濤點着頭道:“原來如此,你要不說,我還以爲你倆是朋友呢。”
劉慶祥道:“老話講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鑑於我和老武的這種關係,所以剛纔關於有仇不報非君子之類的話,不方便當着老武的面說。”
陳子濤笑着問道:“老劉,你想報復楊羣和高長熙的奪職之仇嗎?”
劉慶祥點了點頭,明確道:“非常想,但只想出口惡氣,不想把事搞大,所以我是針對楊羣,畢竟是楊羣佔了本該屬於我的位置,與高長熙倒是無仇無怨。”
陳子濤道:“老劉你有所不知,楊羣和高長熙是捆綁銷售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打擊楊羣就是打擊高長熙,打擊高長熙就是打擊楊羣,無論針對哪一個,其實同時都是在針對另一個,就象人的雙臂,折了一條這個人就沒什麼大用場了。”
劉慶祥道:“子濤,我同意你的說法。”
陳子濤道:“還有,你要是單單針對楊羣,就會讓人很容易地聯想到你,你針對高長熙或同時針對楊羣和高長熙,別人不一定會想到是你,因爲姚家新也有可能,甚至我也有可能。”
劉慶祥點着頭笑道:“子濤,你太聰明瞭。”
陳子濤客氣道:“僅供參考,僅供參考。”
劉慶祥道:“子濤,有什麼招數,你大可說來,我聲明一下,我不是毀他們,我只是想出口惡氣,他們上面有人罩着,我不想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陳子濤笑了笑,“我聽說,我聽說楊羣的檔案有假,好象是他在外進修時的那段經歷,具體什麼事情做假和爲什麼做假,那我就不知道了。”
劉慶祥點了點頭,“這個有點意思,紙包不住火,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想查就一定能查得出來。”
陳子濤呵呵一笑,“至於高長熙麼,我聽說他是已婚人士,但很有意思的是,他在我們海嶺縣工作時,與他讀高中時的一位女老師來往密切,後來他調來天州縣工作,又很快把那位女老師也調來了天州縣。”
劉慶祥眯着雙眼笑了起來,“子濤,謝謝你,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陳子濤聳了聳雙肩道:“我什麼也沒說,我什麼也沒說。”
二人看着對方大笑,然後握手道別。
陳子濤還得順便去看望兩位老熟人老朋友,原海嶺縣常務副縣長劉貴龍和原海嶺縣公安局長高春陽。
自從被調離海嶺縣,劉貴龍的境遇有點悽慘,象個皮球似的,行政級別倒是沒變,在地區幾個部門之間被踢來踢去,現在是籌建中的地區工業技術學校副校長兼黨委副書記,別說學校還只有一塊牌子一塊地皮,就他肚子裡的那點墨水,哪能與知識分子打得了交道,這明擺着是被邊緣化了。
高春陽也好不到哪裡去,幹公安的專業性太強,人家也不好把他弄到別的部門去,但削你的實權卻有的是辦法,平調到地區公安處後,名義上是副處長,但前面有一個正處長一個政委三個副處長一個副政委,他只是排在第七位也就是末位,話語權幾乎爲零,從去年年底開始,地區公安處搞了個臨時警校,輪訓全地區的警察和輔警,領導才讓高春陽兼管了這個臨時警校,居然也跟教育打起了交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