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濤不用多操心，坐在辦公室裡，就能大概猜到李一民和馬青雲的生意幹得怎麼樣，李一民和馬青雲都是一點就通的人，師傅領進門，修行靠悟性，陳子濤根本不擔心李一民和馬青雲的悟性。
更何況陳子濤肯定，消息會自動送上門來。
果然在四天之後，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黃鶴年，拿着一個文件夾來找陳子濤了。
黃鶴年戴着一付老花眼鏡，不擅喝酒，卻嗜抽菸，陳子濤從抽屜裡拿出一條拆開了走私煙，啪地扔在了辦公桌上，“老黃，菸酒不分家。”
“哈哈。”黃鶴年拿了四包香菸塞進自己的褲袋，再將剩下的香菸，放回到了辦公桌的抽屜裡，微笑道：“以前是君子不奪人所愛，但時代不同了，現在是君子可奪人一半所愛。”
陳子濤瞥了一眼黃鶴年手中的文件夾，笑着說道：“老黃，別告訴我你帶來的是個難題，一大半領導出差在外，我稚嫩的肩膀可承擔不起。”
“你料事如神，還真是一個難題。”黃鶴年將文件夾遞到陳子濤的手裡，“有一家叫青雲文化用品公司的私營商行，老闆叫馬青雲，退伍軍人，他送來一份文具類辦公用品報價單，希望接下咱們縣直機關部門下半年文具類辦公用品採購計劃。”
陳子濤不動聲色地問道：“難點在哪裡？”
黃鶴年道：“你是知道的，縣裡有一家縣屬的文具店，咱們縣直機關部門的文具類辦公用品，一直都是在縣文具店採購的，那是以公對公，雖然死板但卻簡單，但青雲文化用品公司是私營企業，雖然政策上允許，但如果接受青雲文化用品公司的報價，那將置縣文具店於何地？方方面面不好交待吧。”
陳子濤又問：“那麼，就你個人來說，其中的難點又在哪裡？”
黃鶴年道：“兩點，一，張鷹主任外出，李一民代主任迴避，因馬青雲是他的好朋友，所以這字得由我來籤，二，政府機關與私企做生意，事無前例，這個口子一開，以後就會蜂涌而至。”
陳子濤伸
出手掌翻了一下，“老黃，你從另一面看看，與私營企業做生意有什麼好處。”
黃鶴年笑道：“價格低，我倒是查過了，同樣廠家的用品，在質量相同的情況下，價格比縣國營文具店的普遍低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六點五，單以下半年的採購額來論，與青雲文化用品公司做這筆生意，至少可以節約一千五百元。”
陳子濤也笑道：“如此一說，還用得着我再講嗎？”
黃鶴年小聲問道：“我還託人打聽過了，這個馬青雲與李一民是鐵哥們，與你的關係卻不怎麼樣，更何況這個馬青雲現在什麼都不是，咱們不理他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情報準確。”笑了笑，陳子濤道：“馬青雲與李一民都比我年長五歲，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和他們不是同輩人，至少也差了半輩，所以我們沒有共同語言，但以前的打打鬧鬧，基本上都是小孩子的事情，我有十年沒見過馬青雲了，所以現在以我而論，馬青雲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熟人，僅此而已。”
黃鶴年點了點頭，“那你說，這生意做不做？”
“做，必須做，落魄的英雄也是英雄嘛。”
“理由呢？”
“一，你不同意，就等於得罪了李一民，你自己倒無所謂，快退下來了麼，但你家人以後還得工作生活嘛。”
“有道理。”
“二，可以爲機關節約至一千五百元的辦公經費，從經濟學的角度說，你不同意反而是不對的。”
“說得也對。”
“三，你簽字同意一點問題都沒有，即使有問題那責任也不在你，老黃，你仔細琢磨一下。”
黃鶴年想了想，笑道：“還真是的，我先簽字同意，但把申請財政撥款的報告壓一壓，等王鷹主任回來後再辦，生意我同意做，但我得等錢，算兩不得罪吧。”
陳子濤笑道：“你個老狐狸，其實你門兒清，找我不過是想推卸責任罷了。”
“哈哈。”黃鶴年站起身來笑道：“我小心翼翼三十多年了，我可不
想在退居二線之前跌跤，我想好了，反正你是我的避風港，以後我有事就來找你。”
黃鶴年走後，陳子濤也離開了辦公室，反正他大小也算是個領導，上班不上班都有理由自圓其說，沒人敢管他的行蹤。
李一民想着發財，他陳子濤也想着賺錢，姚多多和蘇夏嵐的服裝廠，籌建工作即將完成，等工人培訓完成就可開工生產。
服裝廠掛靠在縣興華貿易公司，廠長也不是姚多多和蘇夏嵐，而是由興華貿易公司副總經理郭娟兼任，郭娟是城關鎮本地人，辦事比較方便。
更重要的是，服裝廠就建在原縣紡織廠的辦公樓和倉庫裡，郭娟就是原縣紡織廠的技術員，原縣紡織廠已經倒閉，急需出售辦公樓和倉庫解決工人和退休工人的安置問題，在郭娟的牽線搭橋下，興華貿易公司以極低的價格買下了原縣紡織廠的辦公樓和倉庫。
而服裝廠的設計師、技術員和管理及銷售人員，都是從農場服裝廠挖來的，一共十個人才，這是姚多多和蘇夏嵐這兩個原農場人的功勞，遵照陳子濤的安排，這十個人的工資翻了一番，另有相應的獎勵和提成，此外還把他們和他們家屬的戶口全遷進了城關鎮。
服裝廠的工人第一批招了三十五名，全部來自原縣紡織廠的下崗女工，這也是服裝廠收購原縣紡織廠辦公樓和倉庫協議中的一部分，服裝廠以後三年內的用工，必須從原縣紡織廠的下崗工人和職工子弟中招聘。
服裝廠位於城關鎮城區，這裡與縣機關幹部宿舍區僅一條小河之隔，陳子濤以前常來，前幾天也來過兩次，服裝廠的後面有一扇小門，是專門爲他陳子濤開的。
陳子濤悄悄來到服裝廠後面，掏出鑰匙開了小門進去，就是全封閉的樓梯，可以放心不怕被人看見，樓梯不陡，但因爲建在圍牆和樓牆之間，只有不到零點八米寬，樓梯只有一個轉彎，樓梯口在二樓，這裡是個狹小的房間，也有一張石砌樓梯，通過這張梯子就能到達陳子濤想去的地方，姚多多和蘇夏嵐臨時居住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