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鯡魚”又安靜的行駛了一個晚上,在早餐前,華倫在甲板上,陪着範歐普豪伊森船長檢查航線。初升的太陽把紅光照在華倫的臉上,範歐普豪伊森船長正藉着太陽的方位,用六分儀測量航線。
“還好洋流沒把我們送的太遠!”範歐普豪伊森船長用慶幸的口吻說,從但澤港到科尼斯堡需要在兩個相連的海灣航行,交匯的洋流會讓船在夜晚的時候偏航很遠。
“到了晚上咱們就會進入科尼斯堡灣了?”華倫問,科尼斯堡灣是個有點狹長的海灣,像是一把劍刺入陸地,劍尖直抵科尼斯堡城。
“是的,我想明天這個時候,咱們就可以靠港了!”平靜的航程讓範歐普豪伊森感覺有點無聊,在但澤地區的控制人華倫面前,自己沒得到一點展示的機會,而且這個年輕的貴族對航海非常的內行,有些經驗竟然還要超過自己。
再次滿帆後,“青鯡魚”的航速頓時開始加快,真像是輕快的鯡魚一樣遊動起來。
一切都很平靜,早餐後華倫開始按照慣例訓練隨船的三十名士兵,這支全部由軍士組成的隊伍將成爲未來水兵軍官的班底。
頭戴兩角帽,身着水藍色制服的士兵們,正在搖晃的船上向着船頭瞄準。這可不是個容易活,因爲船是在不斷擺動的。
“控制好呼吸士兵們!”巡視的華倫在每個士兵的身邊檢查,不時的糾正。“手腕要放鬆,你太僵硬了!”到了站在最後的迪姆身邊,華倫把着迪姆的手腕晃了下。
就在這時桅杆上的瞭望手大聲喊起來,“右舷,兩點鐘,右舷有艘船在向我們揮手!有艘船在給我們信號!”
聽到瞭望手的聲音後,華倫和範歐普豪伊森同時到了船頭,遠遠地望去後,發現一艘同樣掛着但澤港旗幟的貨船正在飄行,主桅杆上光禿禿的。
改成半帆後,“青鯡魚”緩慢而靈活的向那艘貨船靠近了。當兩船相距五十米的時候,貨船放下一艘小船向着華倫這裡划過來。
“我們遇到海盜了,船帆壞了,你們有備用帆嗎?”劃近的小船上,一個男人大聲喊道。
“你是船長?那就先上來吧!我們一起想想辦法!”華倫知道對方就是貨船的船長後,一揮手,讓這個男人上船。
從舷梯爬上來後,貨船船長很錯愕的看着穿着制服的士兵,但澤港的士兵制服是黑色的,這些藍色制服的士兵還是第一次見到。
“但澤士兵可以僱傭了?”貨船船長小心的問了句,如果是這樣那可是個好消息。
“不!”華倫搖了搖頭,並沒說爲什麼不,接着反問了一句,“你遇見海盜了?”
安排水手幫着貨船更換船帆後,華倫、範歐普豪伊森和貨船船長到了船長室,除了讓這位貨船船長喝一杯壓壓驚,華倫也想和這位貨船船長詳細的聊聊。
航線上不時出現的海盜現象一直讓華倫頭疼,因爲但澤港現在是一個商務活動頻繁的港口,來往的船隻越來越多,對應的就是海盜現象直線上升,而華倫暫時還不能建立起護航艦隊,那需要有鉅額的資金投入。
貨船船長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從科尼斯堡返回的貨船載着,獸皮、鹽、肉製品和金屬製品,剛剛出科尼斯堡灣就遇到了海盜船,這些海盜搬走了船上十分之三的貨物,離開的時候還把船帆點燃了。
“你們怎麼不反抗?”華倫問,一直對海盜事件感到頭疼的華倫這還是第一次同遭劫的船長接觸,這可是第一手資料。
華倫的話問的很外行,貨船船長看看範歐普豪伊森,見到對方把頭別開後,便自己說起來,“大人,這不符合規則!根據聯合省貿易規範……”
華倫知道漢薩同盟,但澤港等等很多城市都是漢薩同盟的成員,雖然現在漢薩同盟已經衰落了,但是漢薩同盟法典應該還是城市貿易的原則。
貨船船長向華倫介紹起來,原來這個時代主宰海洋既不是日後稱雄海洋的英格蘭,也不是曾經“無敵”的西班牙,而是有“海上馬車伕”之稱的尼德蘭聯合省,荷蘭。漢薩同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權威,除了漢堡、不萊梅和呂貝克三座城市,已經沒有其他城市再以漢薩自由市來稱呼。
根據荷蘭制定的商貿規則,商船不準攜帶任何武器,以免刺激到那些海上的不法之徒,從而引起更大的損失。這規範被各商會的商船廣泛採用,只是因爲地域不同而有些微差異。
聽明白的華倫點着頭,從反方面做着思考,不攜帶武器就意味着更多的空間來裝載貨物。茫茫的大海上商船的數量肯定要超過海盜船,二十艘貨船不見得能有一艘遇到海盜船。這就意味着商船一趟往來,如果沒有遇到海盜,那獲得的收益就要多很多。而且荷蘭的商貿多是跨洲貿易,同但澤港的商貿活動有極大的區別。
但澤港的貿易線路主要是波羅的海和北海,也就是範圍多是中、短距離航運,而這種航線上船隻密度大,也就意味着遭遇海盜的機率極高,損失必然多。
想明白了原委後,華倫略微點了點頭,“那些海盜上哪去了?”
“誰知道!沿着岸邊走肯定能找到!”貨船船長的話讓華倫想起了索馬里海盜,這些海盜都是沿岸的村民,想必現在航線上的海盜也是如此。
又聊了一陣後,得知船帆已經更換完畢,貨船船長坐着小船同華倫和範歐普豪伊森告別了。
耽擱了幾個小時,但是華倫的收穫不小,對於如何解決海盜問題,華倫已經有了腹稿。
下午時分,瞭望手又有了發現,海岸邊上兩艘卡拉維爾式帆船正追逐着,打頭的那艘也掛着但澤港的旗幟。
這形勢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海盜正在劫掠。範歐普豪伊森馬上命令舵手向海岸靠近,以經驗來說,“青鯡魚”不會在這裡擱淺。
終於等來了表現的機會,範歐普豪伊森馬上把對船的控制交給大副,自己下到了船艙中,在下甲板,水手們正打開炮窗準備開火射擊。
“各炮位準備!”範歐普豪伊森命令着。
水手們利落的開始裝填火炮,然後推出炮窗。船上的艦炮都是最新式的燧發打火,而且用繩索、滑軌固定,這些都是華倫建造“青鯡魚”的目的,必須有一艘實驗性質的戰船來爲以後的艦船設計積累經驗。
“開火!”到了近岸後,一炮位首先開火警告,“青鯡魚”橫着晃了下,然後又恢復平衡。
炮聲讓兩艘卡拉維爾船幾乎在同時做出變化,掛着但澤港旗幟的卡拉維爾船向着華倫這裡靠過來,另外一艘開始調轉船頭,向着岸邊開始逃竄。
“石彈,打船帆!”從炮窗向外看了眼後,範歐普豪伊森再次命令。
“轟轟轟!”三門艦炮連續開火,易碎的石彈在空中就變成碎片,擊中船帆後,船帆立刻變成了漁網。
勉強靠岸後,海盜船上的人顧不得劫掠來的貨物,紛紛向岸上逃跑。
“實彈,打水線下!”範歐普豪伊森下過命令後,纔回到甲板上。
隨着“青鯡魚”的擺動,艦炮再次發射,岸邊的卡拉維爾船爆出一片木屑,接着開始逐漸傾斜。
滿意的華倫點點頭,然後開始命令自己的士兵,“士兵們,該是你們表現的時候了!找到他們,把他們的村子燒光,要讓他們知道自己行爲的後果!”
華倫起了殺雞駭猴的心思,現在自己必須有所表示才行,同時也想做一個試探,自己這一次的懲戒後,海盜們會怎麼來應對。
由迪姆帶隊,士兵們划着兩艘小船上岸追擊那些海盜,而被救下的那艘卡拉維爾船慢慢的向着“青鯡魚”靠近。
同樣也是一艘小船,帶着卡拉維爾船上的人到了“青鯡魚”上。
“感謝你的幫手,沒想到但澤港也有艦隊了!”上來的是一個金髮藍顏的女人,長着典型的德國人相貌,有些方正的額頭顯出這女人性格中不輸男人的堅毅。
“夫人,您好,這只是一艘船而已,你的船不是但澤港的?”範歐普豪伊森很主動的扶了一下女人。
華倫看着女人的裝扮,感覺這女人應該是東普魯士人,而不是但澤港的人,因爲這女人頭上戴着的鴕鳥毛裝飾寬檐帽,在但澤港的婦人中已經是淘汰的樣式了。
“啊,真是感謝,剛剛緊張的還沒感覺,現在我可真的有些頭暈了!”說完,女人裝模作樣的扶着額頭,身子還晃了幾下,似乎真的在眩暈。
女人的表演讓華倫一笑,這風流的女船主還是讓範歐普豪伊森應付去吧!那四方的額頭實在不是華倫喜歡的類型。
登陸的迪姆帶着三十名士兵一路追了下去,當到了距離岸邊兩裡的地方時,果然發現了一個村子。
“你們是什麼人?”在村口上,幾個拿着火繩槍和長矛的人色厲內荏的嚷道。
迪姆和士兵們立刻臥倒或者藏到路邊的大樹、石頭後。
“放下武器,不然我們開火了!”迪姆已經開始變聲的嗓音響起來。
“這裡沒海盜!”不知道是哪個傭兵喊了很沒腦子的一句。
聽到這話後,迪姆和士兵開始瞄準,這說明海盜就是在這個村子中。
“擲彈兵!”迪姆甩了下頭,身後一個士兵拿出一把短粗胖的燧發槍來。看着這啤酒杯口粗細的槍口,迪姆很惡趣味的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