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美,法蘭西王國駐但澤的公使,這個超過五十歲,但是仍然保持着一頭金色頭髮的男人,看着正用平淡的語調侃侃而談的華倫。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似乎在二十歲左右,年輕而成熟的臉上沒有年輕貴族的輕浮,一言一語中都帶着淡然的神態。
華倫的表現讓馬拉美充分的體驗到了嫉妒,這個掌控但澤地區的伯爵實在太年輕了。馬拉美的母親曾經是法蘭西宮相黎塞留紅衣主教家的洗衣女工,因爲這層關係,馬拉美能夠輕易進入黎塞留宮相的勢力範圍,依靠自己的智慧,馬拉美成功的擁有了男爵的頭銜,但是這種成就,同華倫比較起來,那就太微不足道了。
“看那些年輕的姑娘們!她們身上的衣服讓我這進入暮年的心都開始激動了!”馬拉美有點誇張的說。
但澤地區的女式禮服基本是十九世紀時女裝的樣式,隨體、自然,並沒有這時那些誇張的裙撐或者繁雜的褶皺,女人的身形因此被襯托的更加曼妙,當然對於男人們就更有吸引力了。
“男爵大人,我不得不說您的這句話會讓很多人反對的!您身體下的寶貝應該能征服不少人!”伊莎貝拉用眼光對外掃了下,臉上滿是調侃的笑意。這句話換來了贊同,馬拉美看起來要比實際的年齡老些,但是一雙眼睛充滿智慧的銳利,這對於喜歡召開沙龍的貴婦充滿了吸引力。
華倫還是第一次聽到伊莎貝拉在說話的時候露出輕佻,大概這是召開沙龍的貴婦所必須要擅長的。因爲伊莎貝拉的加入,華倫同馬拉美和耶爾斯羅姆的對話要生動許多。
“女王陛下非常感謝你所做的支持,也感謝您送給她的糖果!”耶爾斯羅姆向着華倫一點頭,其實就任務來說,瑞典王國並沒交代給耶爾斯羅姆什麼,只是要瑞典王國能繼續保持同但澤地區的友好,因爲一個穩定的後方對瑞典遠征軍來說是個福音。
“如果同斯德哥爾摩的貿易停止了,那對我們來說也是個巨大的損失!至於那些糖果,很高興女王喜歡,作爲私人的友誼,我還有些小玩具希望你能交給女王陛下!”華倫一邊笑言道,一邊抿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
馬拉美聽到華倫同耶爾斯羅姆對話,明顯在表明但澤地區同瑞典王國早就有愉快的接觸。馬拉美從某種程度上猜測,華倫同瑞典王國之間也許有什麼不見得人的秘密,因爲但澤地區在不久前還是瑞典人的佔領區,是法蘭西經過調解後才歸還給波蘭王國的,而華倫的崛起就是在這個時候,從陰謀論上說,那就是時機太妙了!
發現自己心中有了非常恰當的猜想後,馬拉美決定要儘快把自己的見聞和推測交給遙遠的宮相大人了。
“男爵大人,你看起來好像少了點興致?是因爲沒有年輕的姑娘在身邊?”發現馬拉美走神後,伊莎貝拉又恰到好處的插了一句話。
“美麗的夫人,您怎麼會這麼說?我知道到了我這個年紀,走神是一種習慣!”馬拉美也喝了一口酒,然後向着外邊的衆人指了下,“這種安逸的感覺,很久沒感受到了,和平不是嗎?”
馬拉美明顯是話中有話的說了一句,現在的確有很多地方在發生戰爭,而但澤地區也不過是剛剛享受到和平而已。
華倫也看了眼,不過目光落在剛剛會面過的西班牙公使身上,這個有點發福的男人,正像是忙碌的蜜蜂不斷的穿梭着,男人、女人似乎都是他的目標,在這個人的臉上,一直保持着老朋友一樣的笑容。
“你們在同西班牙打仗?”華倫看着西班牙公使的背影問了一句。
“是的,我們在同西班牙、意大利、帝國還有尼德蘭!”馬拉美說出了一連串國家,然後目光堅定的看向華倫,作爲愛國者馬拉美堅信法蘭西會戰勝所有的敵人。
“如果我是宮相大人,我會先選擇一個敵人,緊握的拳頭纔會傷人,岔開的手指會折斷!”華倫不經意的評價了一句,法蘭西宮相黎塞留是個權術大師,但是並不是戰略大師。
華倫的話讓馬拉美一聳肩,“伯爵大人,在這場戰爭中,你又什麼打算?”
感覺馬拉美這個問題問的太直接,華倫有點棘手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然後又開始習慣性的用食指開始敲桌子,思考了半分鐘後纔開始說話。
“尊敬的馬拉美男爵,其實這沒什麼,既不需要擔心,又不需要害怕,這裡是但澤,我們不會同任何人打仗!你們來這裡,我們很歡迎,其實你們不需要把我當做一個喜歡用戰爭發財的傭兵頭,而應該把我來作爲一個商人!”
華倫笑着晃晃腦袋,自己這種說法可能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不過能算是一個可能的解釋。
馬拉美換了一個姿勢,把後背靠到椅子的另外一邊,盯着華倫看了一陣後,突然站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華倫斯坦的繼承者,我們同帝國的戰爭還會繼續,瑞典王國和荷蘭王國將是我們堅定的盟友!沒必要擔心,也沒必要閃躲!來,爲了主、基督,也爲了伯爵大人的健康!”
說話,馬拉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得出這位法蘭西公使對剛剛華倫的話非常的不滿,也藉機表明了法蘭西王國對華倫的印象。
聽到馬拉美提到華倫斯坦的名字,華倫和伊莎貝拉兩個同時色變,馬拉美話語中所表露的態度,明顯在說明法蘭西人並沒看得起但澤人,而且對華倫個人是持懷疑態度的,只是把華倫看成了一個迎風使舵,或者會屈從強權的地區小貴族。
耶爾斯羅姆也在心中一驚,豐富的外事經驗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裡思考馬拉美爲什麼要這樣做,這明白是要激怒但澤伯爵。耶爾斯羅姆飛快的分析着後果,如果同但澤人鬧掰了,誰會是最大的利益受損者?答案很明顯,瑞典王國!
外交就是陰謀、陽謀的集合,委婉或者直接的言辭後,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華倫斯坦作爲帝國軍曾經的統帥,幾乎終結了這場戰爭,只是在背後的權利鬥爭中,不幸成了犧牲品,但是這也讓華倫斯坦這個名字,在法國、瑞典主導的新教聯盟中,成了敵人的代名詞之一。
知道其中一些內情的耶爾斯羅姆馬上想到了補救了辦法,“爲華倫斯坦這個姓氏乾杯!如果沒有那些意外,尊貴的華倫斯坦大人應該同我們那些偉大的元帥們一樣!”
耶爾斯羅姆這時的話有點牽強,但是也算是明白的表明了瑞典王國的態度,弗裡德蘭親王華倫斯坦如果沒遇刺的話,應該是受瑞典軍或者是薩克森軍僱傭,加入到帝國的敵對陣營中。耶爾斯羅姆的話等於告訴華倫,對待華倫的態度,瑞典王國同法蘭西王國正好相反,華倫是在盟友中。
馬拉美用倨傲的態度強迫華倫和耶爾斯羅姆表明了態度,這也讓華倫受益匪淺,雖然現在法蘭西一家獨大,但是山高皇帝遠,自己完全可以像對待西班牙公使一樣,面子上的應付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看他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