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一聲大喝。侯魁位置旁邊一人站了起來,“怎麼,打了人就想走麼?”
秦笑沒有回頭,像沒有聽到一般,繼續朝座位方向走去。
那人氣憤難當。秦笑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回事!
“蔣禮兄,算了!”趙匡天朝那人說道。
“哼哼!侯魁兄與雨家姊妹公平切磋,秦笑竟然陰險暗算侯魁兄,豈能如此算了?”
這位叫蔣禮的一下子跳入場中,頓了一頓,撲向秦笑的背影,抽刀砍向吳天后背。
“秦大哥,小心背後!”雨家姊妹緊張地站起來,大聲喊道。
秦笑依然沒有回頭,仍徑直朝前走着。
衆人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雨家姊妹美目圓睜,緊張之情溢於言表。
秦笑感覺到刀氣已經迫近,他瞬間站定,身子一轉,朝蔣禮一腳踢去。
蔣禮高高縱起,整個身子尚留在半空,便瞅見秦笑的身子好似動了。然而,他卻已經收勢不住。那刀徑直朝秦笑劈下。
秦笑的人瞬息消失了,那腳卻結結實實地踢在蔣禮的胸口。
咔嚓!
啊……
猶如一塊幾根竹竿猛然斷裂,蔣禮的胸口傳來清脆一聲響,整個人慘叫一聲,倒着飛回到自己座位的方向。
嘩啦!
一陣杯盤桌椅倒地的聲音響起。
蔣禮臉朝下,腳還架在桌子上。整個人就是一具活死人,動也不動!
旁邊幾人立即將之扶起來。趙匡天怒道:“秦公子當真好身手,居然下這麼重的狠手!”
秦笑調轉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一杯酒,旁若無人地喝着,對趙匡天的話語不聞不問。
衆人面面相覷。
這小子膽子還真不小。蔣禮乃蔣國公的孫子。蔣國公一向護短,你竟然敢將他的孫子踹斷幾根肋骨?
還有,趙匡天問你話,你竟然不聞不問,不理不睬?
這一回秦笑將趙匡天一系的人可算得罪到家了。羞辱了高風與路長風,掌摑了侯魁,踹飛了蔣禮……如今公然對趙匡天的話置之不理!
趙匡天憤恨至極,朝秦笑道:“好!果真不錯!秦公子果真是個天才!不過不要忘了,天才死了可就不是天才了!”
秦笑正要反擊。對面羅波冷冷一笑道:“聽趙世子之言,似乎是要報復秦公子?公主殿下與太子殿下在此,世子似乎有些得意忘言了!”
“有些人眼裡可從來不曾有過公主殿下與太子殿下。”古鴻附和道,“竟然隨意在此等場合打打殺殺,動輒威脅別人。呵呵……”
秦笑繼續自斟自飲。羅波一系幫自己說話,他不奇怪。這兩方都恨不得擠死對方,如今羅波一系逮着機會,豈能錯過?
趙匡天火氣騰騰,桌子一拍,就要發飆。
“咳咳……”太子中止了與幾個老頭的討論,瞬息之間明白了場上的形勢。他清清嗓子,含笑說道,“諸位,切磋之間,有所損傷在所難免。這一項暫且告一段落。不如,我們換種方式,來一點琴棋書畫,吟詩填詞之類文雅一點的,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正是正是!”衆人紛紛點頭稱是。剛纔的一幕幕實在有些血腥,弄不好都下不了臺。還是來些高雅的東西比較適宜。
在這方面,在座的大家族子弟無不是自幼飽受薰染。隨意點出哪一位,即便不是出口成章之輩,也至少對抑揚頓挫平仄押韻等爛熟於心。
當然,除了秦笑。
他們看着秦笑,心裡未嘗沒有一點報復的心思。你小子才寫了一首詩,居然迷倒了公主。總不成你還有偷來的詩?等會看你做不出來,還怎麼嘚瑟?
太子提議,不如請身後四位隱士高人來點評一二。
衆人紛紛贊同。這四人既然是皇帝陛下親自邀請而來,定然是實實在在當之無愧的飽學之士。
四個老頭站起來,向衆人點頭打了個招呼。
太子介紹道:“這四位老先生分別是董唐詩老先生、金宋詞老先生、惠元曲老先生、傲駢文老先生。”
衆人紛紛紛紛站起,準備行禮。聽到太子介紹,頓時一個個呆若泥塑,驚訝得嘴歪眼斜。
噹啷啷!
好幾人手中握着的筷子勺子不知何時從手中脫落。
這幾位老先生的名字幾乎就是一聲聲炸雷,炸響在每個人心中。在青龍帝國,在整個魂武大陸,他們的名字簡直具有震耳欲聾五雷轟頂般的影響力。
他們是青龍帝乃至於整個大陸的儒生大家。說起大名,如雷貫耳。家喻戶曉!
他們是皇家貴族的座上客。一些愛好文墨附庸風雅之輩,更是追捧至極。據說,這幾人,哪一個的粉絲數都足有千萬。
即便是某些大家閨秀,養在深閨人未識,卻也知曉這幾位老先生的才名。
他們這次也是外出採風,偶然經過皇都郡,禁不起皇帝陛下力邀,這才勉強答應,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給帝國的青年才俊指點一番。
青龍帝國治國方略乃文武雙修。文臣武將同列朝廷。有時候,甚至文官對武將有壓倒性的趨勢。
皇帝陛下的心意如此。舉國上下,王公貴族至貧民布衣,也都比較重視讀書。單純的一介武夫,往往受人鄙視。而詩歌作爲讀書人中最爲流行也最能看出功力的一大領域,在魂武大陸飽受重視。
幾乎所有的讀書人都以此作爲評判學識修養的重要標誌。青龍帝國甚至一度以詩歌作爲選拔人才的一大科目。
在座的各位大家子弟,哪一位都不曾廢棄讀書,更不曾放棄讀詩寫詩。
當然,秦笑還是另外。
秦笑細看四個老頭,均長髯飄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太子帶頭站立鼓掌。衆人紛紛站起,使勁地鼓掌歡迎。
賈正經手掌都鼓紅了。他最起勁。馬上就要到自己最拿手的項目了。一定要好好表現一番,徹底滅掉秦笑那廝的威風!
四個老頭悠悠然,朝衆人揮手示意。看到衆人呆若木雞的模樣,心中頗爲滿意。聽到掌聲熱烈響起來,好似毛刷子刷着自己的內心,熨帖至極。
一番武鬥,如今終於來點文雅的了。這可是四個老頭的專場。四個老頭決定,藉此機會,好好諷諫一下這一幫年輕人,不要動輒動刀子。耍耍嘴皮子……不,來一點脣槍舌戰不好麼?
咦?那是那個秦笑?剛纔寫詩的那個?
怎麼斜靠在椅子上,一手酒杯,一手捏着個什麼東西往油膩膩的嘴邊送。
四個老頭子立即皺起眉頭,搖了搖頭,暗道一聲:“朽木不可雕也!不要仗着寫了一首詩,就目無尊長。嗐,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啊……”
太子站起來,一一向衆人介紹:“這位老先生便是大家耳熟能詳早就久仰大名的著名詩人董唐詩!”
衆人再次鼓掌。
董唐詩老先生略略欠身,微笑着朝全場略略揮手示意。當然,跳過了那位端酒杯翹着二郎腿的秦笑。
“這位便是如雷貫耳聞名海內外的著名詞人金宋詞老先生……”
鼓掌!
“這位便是……”
鼓掌!
……
許久,四人介紹完畢。衆人的手掌都鼓紅了。什麼叫偶像?什麼叫崇拜?什麼叫粉絲?不外如是!
尤其是幾位年輕的小姐,雙眼都能冒光。哪個年輕人沒有一點青春的激情?誰不爲春傷感?誰不爲秋而悲傷?
便是夏雷陣陣,冬雪綿綿,也自有些許詩情畫意。無奈情滿才淺,難以描摹抒發。偶爾有一兩佳句,也總感未能貼切地深刻地表達出自己的內心感觸。
反倒是這些老夫子,儘管年歲頗大,可人老心不老,吟詠的詩句總是那麼貼近人心,總能喚醒她們脆弱而敏感的心靈。
太子看衆人落定,站起身道:“在下不才,偶得一兩句,暫且拋磚引玉,獻醜了。”
衆人客套一番。
太子吟誦道:“晨山落木紛紛處,悽風苦雨落寞時。自在秋士船頭夢,隨波任浪人笑癡!”
“好!太子果然才氣逼人,雄姿英發。”
“不錯不錯!我等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難得!”
……
一時,溢美之詞此起彼伏。
“還請幾位老夫子示下!”太子朝上首座位一躬身。
幾位老夫子商議了一下,最後,由董唐詩老夫子總結:“此詩表達出一種人生的境遇。任憑外界風吹雨打,哪怕悽風苦雨,也活出自己的瀟灑隨意。不爲環境動搖,不因生活改變自己,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境界頗高。只是在平仄對仗方面略有欠缺,尚有待提高。”
“在下賈正經,也有幾句,請各位賜教。”賈正經終於坐不住了,待太子落座,慌忙站起來。
“狀語郎作詩了,快聽聽!”
“賈正經少有詩名,才氣橫溢。定然是好詩!”
“快聽聽,別干擾……”
……
賈正經朗聲吟道:“一處北雁一處情,幾重青山幾重雲。爲由報國凌雲志,三徑就荒花亂庭!”
“果然名不虛傳!”
“好詩啊,格調很高!”
……
賈正經志得意滿,期待地看着幾位老夫子。
傲駢文老先生代表幾位老子,評道:“境界高,格調高。說出了人生的追求與自信。表達出了無數出門求學求仕途之人,爲了報國,不願歸隱,任憑庭院落滿黃花也不再清掃。寫出了一股奮發精神,有昂揚之氣。若是,創設的景象能夠真實細緻一點,當更爲動人。”
衆人紛紛鼓掌!
賈正經瞟了瞟秦笑,嘴角上揚,帶着一絲高傲的笑,拎了拎長袍,緩緩落座。
一時間,衆人紛紛唸詩。
幾個老頭子也評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