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還有救的話。”楚墨淡淡說道。
“有救，一定有救！肯定是有救的！”老者急切的說道：“我，我聯繫他，只要我聯繫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等一下。”楚墨伸手阻止了老者。
“怎麼？”老者看着楚墨，然後恍然道：“我都忘了介紹我自己，老夫屠勇，是這古劍派大長老……”
“屠長老，我不是這個意思。”楚墨看着這位古劍派的大長老，沉聲說道：“有一件事，您或許還沒想到。如果……風行者道友，他很清楚自己入魔，並且……他並不願意被封印，那，您想過要怎麼辦嗎？”
“呃……”屠勇整個人頓時愣住，他有些發呆的看着楚墨，嘴角抽搐着。這個古劍派最有權勢的大長老，準至尊境界的絕世強者，眼裡流露出幾分茫然和無助：“我，我沒想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並且，他若是不願被我封印，若是出手反抗，想要殺我。那……屠長老又當如何？”楚墨問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想過。他不會這樣的……一定不會的。我知道，他是個好孩子，真的是……好孩子。”屠勇的聲音越來越低，他不是蠢貨，對自己的徒弟自然有着更深的瞭解。
如果風行者真的是一個願意接受封印的人，那麼，也許他也就不會離開古劍派了。尤其是當年跟他鬧翻的時候，風行者說的那番話——什麼總有一天會證明給自己的師父看，他有多優秀，又說有朝一日，門派若是面臨危難，他一定會迴歸……話裡話外，無不透着一些信息。
只是屠勇大長老不願去相信，一直在麻痹自己。這世上，人非聖賢，有幾個人能夠做到真正無情？
屠勇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他的內心充滿掙扎和煎熬。一邊，是整個人族的大義！
魔族是整個人族的敵人，這點沒有人會否認。雙方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那種，一旦相遇，就是一場死戰！
另一邊，是自己從小養大的弟子。他視同己出。
大義滅親這四個字，說來輕巧，但真正能夠做到的，又有幾個？
楚墨也沒有催他，這種事兒，換做是他，也一樣會糾結。但他一定會選擇將其封印，等到有朝一日，他真的擁有那種通天手段的時候，再行解救。
“哎，我叫他回來。”屠勇沉思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然後擡起頭，有些歉意的看着楚墨說道：“但他回來，能給我們爺倆，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嗎？”
“當然，如果您能勸動他，那自然是最好。”楚墨說道。
屠勇輕聲道：“謝謝。”
楚墨點點頭。
這時候，屠勇忽然又擡起頭，眼神中帶着氣氛期盼的看着楚墨：“楚公子，您有甄別魔族的手段嗎？”
說到底，屠勇的內心深處，依然充滿糾結，他依然在期盼着，自己從小養大的徒弟，跟魔族無關！或許只是因爲別的原因，他纔出走。許是因爲任性，許是因爲孩子大了……
楚墨看着屠勇那雙眼，想起自己的師父，也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在這一刻，楚墨真的有種於心不忍的感覺。
“有的。”楚墨說道：“但我也希望我錯了。”
“算了……我聯繫他。”屠勇重重嘆息一聲，取出傳音石來，沒有再猶豫什麼，直接聯繫上了風行者。
那邊，很快就有了迴應：“師父？您……怎麼想起來聯繫我？”
聽見那聲師父，楚墨明顯能夠感覺到，屠勇的身子微微一顫，眼圈有些發紅。
那邊的風行者……居然也感應到了，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師父……您，您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您說啊師父？誰敢招惹您？我……”
“孩子，你幾年沒回來了？”屠勇微微閉上雙眼，不願讓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才傳來聲音：“師父，您真的沒事？”
“沒事，就是有點想你了。沒事了……就這樣吧……”屠勇聲音低沉的說着。
“等等……師父……別斷。”那邊傳來風行者着急的聲音：“我這就回去，師父，我現在……立即回去，等我一天！一天之後，我肯定出現在您面前，雖然我現在……正在做一件大事，但沒有什麼事情，比師父您的召喚更重要。等我，師父！”
那邊說完，立即關掉了傳音石。
楚墨敏感的注意到風行者話語中那句：正在做一件大事。
一個入了魔的人，現在看上去，還是心甘情願入了魔的人做的大事，能是什麼事情？越大……恐怕對整個人族的危害，也就越強吧？
他看了一眼屠勇。
屠勇的眼神也正好看過來。
然後，兩人微微一嘆。
楚墨說道：“之前對古劍派諸位道友多有得罪，我去幫他們治療一下吧。”
屠勇微微一怔。
楚墨說道：“那種道傷，若非我本人，至少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來調養。我不想因爲我，在魔族降臨的時候，影響了他們的戰力。”
“那就麻煩楚公子了。”屠勇認真道謝，不過隨即他就反應過來，一雙眼看着楚墨：“魔族降臨？你的意思是……魔族肯定能降臨到咱們這個世界中來？”
“最後一座法陣，遲遲找不到蹤影，我猜，那座法陣，應該根本不在天界。或許在外域，或許在什麼地方，但總之……一定很隱秘。”楚墨說道。
“會找到的，一定會找到的，魔族肯定不能降臨到我們這個世間……”屠勇的眼神裡帶着一股連他自己都不信的希冀，但聲音，卻充滿執着。
在這一刻，他不是古劍派的大長老，也不是一個準至尊境界的絕世強者。只是一個單純的老人，沒有了強勢，沒有了霸道，剩下的，只有無窮的擔憂。
屠勇帶着楚墨回到了古劍派，一路上，楚墨收穫了不少白眼。
這個只有幾百人的門派，有一點點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更別說一羣人受傷這麼大的事情。所以每個人見到楚墨，都表情不善。要不是屠勇大長老在這裡，他們恐怕會忍不住動手。
哪怕他們知道自己不是楚墨的對手，那也不會縮在一旁，然後心裡暗罵。
屠勇帶着楚墨，很快來到了受傷那些人養傷的地方。看見楚墨，所有人都很震驚，如臨大敵。
隨即，屠勇將衆人揮退，然後跟這些傷者說道：“一場誤會，雖然吃虧的是你們，但這件事，就讓他過去吧。楚公子現在幫你們治療一下道傷。”
這些人雖然心中充滿茫然，臉上一臉複雜，但心裡面……卻都一下子心花怒放！
真的是心花怒放的感覺，開心的沒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們最初，都低估了自己身上的傷勢。
高階帝主，受點傷根本不算什麼，同境界修士之間的戰鬥，每一次都是兇險無比。斷臂可以重生，重傷可以痊癒，甚至腦袋掉了……都能接回去！所以這些人一開始並沒有太過在意。
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原本可以輕而易舉重生出來的斷臂，但這一次……卻無比艱難！
身上的道傷，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清除不掉！
這一下，這些人終於意識到，他們面對的敵人，根本就不是尋常的修士！
這是一個只有真仙境界，但卻無比恐怖的年輕巨擘！
而他們受的傷，也根本就不是尋常的傷，就算是準至尊這種境界的大能……也沒辦法在他們身上留下這種傷口。
這些人簡直欲哭無淚，鬱悶的都要死了。因爲這件事，說起來，雖然可以怪罪楚墨無禮在先，但他們的反應，也是足夠激烈！上來就想要殺人。
技不如人，能怪罪人家麼？更別說他們這些人心裡面都清楚的很，楚墨已經非常手下留情了！
沒想到楚墨跟大長老談論一番之後，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議，居然回來幫他們療傷。這讓他們全都想要用歡呼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只是剛剛還是敵對關係，再說這事也不光彩，沒臉歡呼。更不知道應不應該謝謝楚墨，所以，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充滿複雜，都非常糾結。
好在楚墨也沒有太過計較這種事，知道他們心裡面都矛盾着呢，直接出手，挨個將他們身上屬於自己的道收回來。
說穿了，這就是一種法則的力量，是楚墨的道，形成一種絞殺的規則，殺入到他們的身體當中，一直在破壞着這些人的道行。
這世間能夠釋放這種殺道規則的人不少，一般的準至尊，就已經可以了，甚至是一些高階帝主，也能做到。但殺道如此強大恐怖的，卻微乎其微。能夠做到收放自如的，更是幾乎絕無僅有！
至少屠勇，就從來沒有遇到過！他倒是聽說過，在那無盡輝煌的遠古時代——一個紀元前。那些境界高深到難以估量，有着通天緯地之才的至尊大能，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可這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青年，他竟然也可以！
最讓人覺得恐怖到完全沒辦法接受的是，他是一個真仙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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