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河沒有理會那個小丫頭的胡言亂語。
東玄劍宗,距離天塹山脈,並不算遠。
在十大勢力當中,屬於距離天塹山脈最近的一個宗門。
凌菲雪帶着陸青河、陸清芸二人,趕路三日,一座巨大的山脈,已然出現在了三人眼前。
“前方,便是東玄劍宗所在的品劍山脈,品劍山脈以南,包括整個天塹山脈,全部屬於東玄劍宗的領域。”
凌菲雪看着前方那片山勢延綿,充滿崇山峻嶺的山脈,介紹道。
“整個天塹山脈,屬於東玄劍宗的領地?”
陸青河微微一怔。
這面積……
可就不是一般的寬廣了。
“對。”
凌菲雪說着,又笑了一聲:“不過,還有好幾個次一級的勢力,同時宣稱天塹山脈,屬於他們的領地,至於原因……誰有能耐去打下天塹山脈?真正的天塹山脈,誰都不屬於,只屬於妖獸。”
陸青河聽了,倒是理解性的點了點頭。
宣稱麼。
誰不會啊。
“東玄劍宗,弟子數量,遠遠無法和其他宗門相比,甚至,就弟子數量而言,你先前那個問仙宗,都超過東玄劍宗,此外,在東玄劍宗,沒有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核心弟子的說法,只有弟子,劍侍兩種,劍侍,就相當於東玄劍宗的外門弟子。”
凌菲雪說到這,語氣微微一頓:“上一任宗主趙一鋒已經隕落,現任宗主是誰,我也不知,不過,你是劍宗的弟子,入東玄劍宗,應該不難。”
“凌師叔,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既然要隱姓埋名,就要徹底,未免有人產生懷疑,我自己上山。”
“你自己上山……”
凌菲雪看了一眼前方的崇山峻嶺,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品劍山脈不是那麼容易登上,我還是通知一位劍宗的好友過來接你一程。”
說完,她在山下找了片刻,很快落到了一塊巨大的露天岩石上。
這塊岩石周圍有一個人工堆砌而成的小廣場,只是現在,沒有一人。
“問劍石,東玄劍宗三年一度的弟子入門考覈,就是從這裡開始。”
凌菲雪說着,手上出現了一塊玉符,隨着她在玉符上刻錄信息,這塊玉符,迅速燃燒,化作一道流光,直往東玄劍宗方向射去。
“我已經通知了劍宗當年的好友,石頭道人,用不了多久,他會來接你。”
“有勞凌師叔。”
陸青河微微行了一禮。
這一禮,是真心實意。
若非凌菲雪及時出現,他在絞殺青皇時,不止可能被青皇反殺,最終即便尋得陸清芸,也未必可以保全她的性命。
而眼下,一路上橫渡天塹山脈至此,若非凌菲雪一路護航,他們早已經葬身獸腹。
“不用謝我……”
凌菲雪搖了搖頭,微微一嘆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謝我,就早日入得金丹,將劍宗的名號,重現天下,將他的劍術,發揚光大。”
“我會。”
陸青河慎重的一點頭。
這是一個承諾。
不止是對太淵的承諾,對東劍宗的承諾,眼下,更是對凌菲雪的承諾。
“保重。”
既然陸青河要對自己的身份保密,凌菲雪自然不好在這裡多待。
“青河,好好修行,不過,也不要太拼命了,如果你五年裡實在難入金丹……我陸清芸護着你。”
陸清芸揚了揚手,英姿勃發道。
“我知道,你還是儘快將混元天道冊修至第三層,瓦解精神分裂的危機吧。”
陸青河笑着迴應。
“放心了,青皇一個金丹仙人,都沒有害死我陸清芸,我又豈會栽在一個小小的界靈手上。”
“去吧。”
“嗯!”
陸清芸點了點頭。
不過,就在她打算跟隨着凌菲雪御劍離去時,她卻又突然轉過頭,看着陸青河,對着他,狠狠一揮手,慎重道:“南嶺半島修仙界,傳奇人物陸青河……兄長,我,爲你驕傲!”
“呵呵……”
聽得陸清芸終於承認了這一點,陸青河的臉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放心,五年後,你的這種驕傲,仍會持續下去。”
“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陸青河和陸清芸二人同時說着,似乎在立下某種約定。
這一幕,落在凌菲雪眼中,讓她頗爲羨慕……
當年,她也有着各種各樣同甘與共的師兄弟、師姐妹,但是眼下,千年歲月……
那些故友,還剩幾人。
……
帶着淡淡的惆悵,凌菲雪、陸清芸,終究離去。
很快,這塊問劍石上,已經只剩下陸青河一人。
由於並非東玄劍宗入門弟子考覈的日子,而這裡,又處於深山老林,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四周的環境,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徐徐的山風,自遠處吹來,帶着一絲清涼。
清涼中,夾雜着一絲悠閒、慵懶,使得陸青河的心神,不自覺的放鬆起來。
打打殺殺的生活,終於漸漸遠去。
修行。
求真、問道。
接下來的五年裡,他就將在這個宗門當中,靜靜待着,一步一步,步步登頂,直至……
求得金丹大道,求得真道。
……
“嗯!?”
等待了半天,陸青河彷彿心有所感,突然往一個方向望去。
那裡,一個看上去四十上下,神色有些滄桑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略帶複雜的目光,打量着陸青河。
在察覺到陸青河望向自己的方向時,不禁微微一怔。
似乎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陸青河所察覺。
不過,已經被發現了,他倒是將臉上的神色收斂,對着陸青河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說話間,他虛手一揮,一柄飛劍,已經落於虛空,而後真氣席捲,帶着陸青河,直往東玄劍宗而去。
“這位前……”
“先到宗主院落再說。”
男子沒有讓陸青河開口。
道了一聲後,他又彷彿想到了什麼,頓了頓,重新道:“我名石頭道人,你可以稱我一聲十四師叔。”
“十四師叔。”
陸青河道了一聲。
石頭道人點了點頭,並不多言,帶着陸青河御劍而行。
望山跑死馬。
這句話自有其道理。
陸青河遠處觀望,品劍山脈,稱不上遼闊,可當他隨着石頭道人御劍而行時才發現,他那問劍石距離東玄劍宗真正的山門,至少有三千里。
而且,這三千里路,盡是一些地勢險峻之處,動不動就是千丈深淵、萬丈懸崖,就算是煉真九重強者,想要登山,也絕非易事。
“入我東玄劍宗,三千里山路,是第一道考覈。”
石頭道人看到陸青河在打量着這些險峻的山勢,沉聲說着。
“第一道考覈……”
陸青河看着這些山勢,倒是有些明白爲何東玄劍宗的弟子會如此稀少了。
想要跨越這三千里山峰,沒有足夠的修爲,就必須有過人的毅力,單單是這一步,就足以讓任何人望而卻步。
不過話說回來,修行之道,本就應迎難而上,如果這麼一點險峻山勢,就能讓那些弟子怨言放棄,那麼,也沒有踏足修行一道的資格。
跨越了三千里山路,一片建立在六座山峰當中的建築羣,頓時出現在了陸青河身前。
在這六座山峰當中,陸青河終於看到了大量人工雕琢的痕跡,更是看到了一條另外一個方向,直通而來的崎嶇山路。
山路上,隱隱還有弟子,來來回回。
只是……
這些弟子的數量……
陸青河筋骨大成,目力驚人,遙遙看了一眼,十二座山峰,每一座,都不過和問仙宗的內九峰、外九峰大小相若,上面的建築物,也和問仙宗那些山峰相當。
也就是說……
這個宗門就規模上而言,怕是隻有問仙宗的三分之一。
石頭道人並不算一個多話的人,帶着陸青河,御劍而行,直接往最高的那座山峰而去,並且,跨越了前方宗門大殿的廣場,來到了山峰後山腰的一個院落中。
“十四師叔。”
石頭道人一落下來,一位穿着紫色長裙的少女,馬上跟着微微行了一禮,同時,好奇的打量跟隨着石頭道人一道前來的陸青河。
“古浩然宗主、風流痕師兄、星雨師弟、林念如師妹到了麼。”
“父親,三位師叔都已經到齊。”
紫裙少女說着,對石頭道人虛手一引。
石頭道人點了點頭:“你在外面等候。”
說話間,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帶着陸青河,直接往院落內而去。
這一幕,讓滿懷好奇的紫裙少女撅着嘴。
院子的客廳中,三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男子,一個看上去三十年齡的少婦,正在那裡等候着。
在看到石頭道人帶着陸青河到來時,同時站了起來。
“來了?”
三人中,隱隱爲首的一個男子,聲音有些發顫的詢問着。
“來了。”
石頭道人說着,轉身對着陸青河道了一聲:“將劍宗師兄的骨灰拿出來吧。”
陸青河點了點頭,將一個骨灰盒從儲物戒指當中拿了出來。
看到這個骨灰盒,那位美貌少婦,已經忍不住的悲呼了一聲:“師兄……”
“念如師妹,劍宗師兄既然已經到了,就應該儘快的讓師兄入土爲安,這些年,我們東玄劍宗,流過太多的血和淚了……”
爲首的那個男子沉聲道。
三人中,最年輕的那個男子看了一眼東劍宗的骨灰,又看了一眼陸青河腰間懸掛的佩劍古羲,道:“我是星雨,你的十六師叔。”
“十六師叔。”
陸青河微微揖手。
爲首的男子,眼中雖然同樣有着悲慟,但,他的身份限制,讓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將目光,轉向了陸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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