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在極力挽回自己遺忘掉這件事的臉面。
所以第二天,他就開始了。
首先覆盤了一下東方鋰能,伴隨着碳酸鋰成品價格的上漲,東方鋰能股價上漲了一些。
不過碳酸鋰價格還沒有過於逆天,整體漲幅有限。
他馬上讓人放出消息,擎天集團將會低價往市場上放出二十萬噸成品碳酸鋰。
二十萬噸啊……
全國產量也不過五十萬噸,畢竟目前還沒擴大產能。
直接就把碳酸鋰的預期行情給砸崩了。
並且擎天集團還不是傳假消息,而是已經開始聯繫人了。
在業內,這個根本不算秘密。
可想而知,第二天整個碳酸鋰板塊迎來了震盪,像東方鋰能這種,直接跌停。
東方鋰能沒有護城河,因爲之前已經被擎天集團挖過一次牆角了,現在的產能一直在提升,根本不可能停下來。
就像是一臺發動機,被人抽走了油,好不容易找到油了,處於啓動階段,只能不斷加大油門往前衝,否則隨時會熄火。
但是現在,油便宜了,發動機繼續衝刺只會虧本,並且虧的越來越多。
可就是不能停,停了又要從頭開始。
況且東方鋰能爲了拿到一些份額,早就跟別的企業簽訂了合同,違約金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溫玉仙第二天就看傻眼了。
李遠這種操盤手段,簡直就是不要臉!
她可是大手筆持倉了東方鋰能,一個跌停,就讓她兩千多萬的利潤損失了一大半,要是明天再來一個跌停,利潤歸零了。
只需要李遠隨便買入幾股,哪怕不賺錢,也能贏她。
這種手段,除了用不要臉來形容,還能用什麼?
但這就是市場。
不擇手段纔是常態。
無論是A股還是美股,利用謠言炒作題材都是十分常見的事情,畢竟金融本質上就是一種槓桿,就是賭博。
跟買彩票一樣,一本五百塊的彩票,平均保底能出兩百五十塊。結果有人颳了三百塊,一分錢沒中,那麼剩下的彩票,一定會被人搶走。
謠言就是這樣,能夠讓公司產生更強的預期,自然而然,會遭遇資金的追捧。
有了資金,那麼股票就具備了意義。
沒有資金願意參與,神仙去了都賺不到錢。
僅僅是第二天,溫玉仙就知道自己必輸無疑了。
她本以爲李遠會在盤面上跟她較量的,結果……
這種手段,她不會用嗎?
她也會。
但是她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這算什麼實力啊?
這不就是詐騙嗎?
李遠似乎從來也沒有用過這種手段,爲什麼偏偏要用在自己身上?
還用的這麼純熟,直接打在了七寸的位置。
他沒做過,從哪來的經驗?
溫玉仙不理解。
又過了一天。
東方鋰能沒有跌停,可也一度觸及到水下八個點。
尾盤有所回升,溫玉仙知道是李遠出手了。
就憑這一招,李遠已經贏了。
又過了一天,整個板塊震盪比較利害,溫玉仙在盤中想要做一些改變,然而每一次她覺得是機會,都會被別的資金捷足先登。
一旦拉上去之後,對她來說就不算好的買點了。
本來想要做三四個點的T,結果不僅沒做成,還被別的資金教育了一番。
當天晚上,李遠把截圖發過來了,並且配了一句話。
“就掙了八個點,全部都是這三天的持倉,之前那些籌碼沒動過,學妹那邊怎麼樣了?”
溫玉仙:“……”
她本來掙了兩千一百萬,但是現在,只有不到兩百萬的浮盈。
畢竟東方鋰能的股價沒上去。
她幾乎是結結實實捱了兩個跌停。
她回覆道:“學長確定不是在惡意操縱股市嗎?”
“什麼惡意?擎天集團確實在洽談賣出碳酸鋰的事宜啊,很快就要籤合同了。”
溫玉仙繼續問道:“學長不覺得這一次讓很多散戶血本無歸嗎?因爲一己私慾,帶崩整個板塊,你既然能讓擎天資本險惡,就不該做出這種事纔對。”
“我承認,我犯了罪。爲了減輕我的罪孽,我準備明年就把擎天資本賣掉,老老實實當個富家翁,不在參與證券市場。”
溫玉仙:“……”
李遠瘋了?
她不過就是質問一下李遠這麼做影響是不是不太好,然後李遠就說,我要贖罪,我要自爆。
犯得着嗎?
這件事雖然有影響,但終究是在規則之內的。
擎天集團那邊確實是在準備賣出碳酸鋰。
只不過溫玉仙覺得不甘心,纔會放大這件事,想要在言語上佔據優勢。
“行行行,我承認我輸了。哪怕撇開盤外招數,盤內我也不是你的對手。這兩天,東方鋰能根本就沒有八個點的振幅,說明你盤中做的很強,已經超出了振幅限制,這一點我差了你很遠。”
早知道老老實實認輸算了。
李遠回覆道:“其實我就贏了一點,而這一點恰好是你現在做不到的。”
“哪兒?”
“信心。”
“我可不缺少信心。”
“不是對人的信心,而是對事情的信心。如果我們兩個更換身份,我遇到這種事,至少有兩個辦法能解決。第一,我同樣利用消息來穩住東方鋰能,只要穩住股價,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別人不可能再以更低的價格拿到籌碼,更別說短期。第二更簡單了,即便市場砸了,只要你能完全承接住籌碼,誰還敢繼續砸?砸籌碼可是要虧錢的!甚至你還能用資金做盤,把外面的資金吸引進來,給裡面的資金信心。這些你都沒做,不是對這件事沒信心還是什麼?”
溫玉仙想了一會,“因爲我知道東方鋰能確實不具備競爭力,只能隨波逐流。”
“股市跟公司有什麼關係?你爲什麼要把金融市場跟實業市場聯繫到一塊呢?你管東方鋰能的基本面做什麼?它就算是垃圾,只要資本追捧,只要有資金入場,那就是好票。”
李遠繼續說道:“哪怕公司老總偷東西被抓了,你都可以說成公司老總爲了業績嘔心瀝血,不惜涉險也要獲取敵對公司情報。哪怕嫖娼被抓,也能說是爲了擴展國外客戶,積極學習外語。”
溫玉仙:“????”李遠:“一件消息的好壞,全看你怎麼解讀。擎天集團放出消息要賣掉庫存碳酸鋰,就不可以解讀成擎天集團佈局失敗?東方鋰能將會拿回之前的客戶?成本更低,運營更順暢?爲什麼非要理解成衝擊市場呢?哪怕真的可以衝擊市場,但是你完全可以忽略掉。”
李遠:“還有盤中,你明知道搶不過我,爲什麼不做一些改變呢?爲什麼非要到了你認爲的位置纔出手呢?你完全可以提前一些出手,打亂我的節奏。這樣做,就是讓你少賺一些,可能一次操作,去掉各種費用,掙個幾十塊,幾百塊,相比較幾百萬的資金來說,等同於不掙錢。但那也比讓我掙錢要好,一旦你那樣搞了,我同樣也沒有利潤,我不會參與……”
溫玉仙懵了。
本來她覺得自己就是技不如人。
可是被李遠這麼一分析,自己明明勝算很大。
可就是這麼大的勝算,最終還是輸了。
但凡隨便抓住一個機會,局勢就可能反轉。
因爲她優勢太大,李遠失誤一次,就不可能贏她。
李遠說的越清楚,她就越難受。
像是倆王四個二的牌輸了。
“我最後教你一招,武林中有一種武功,叫做七傷拳的,去悟一悟。”
李遠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跟溫玉仙聊什麼了。
而且過了一會,溫玉仙就發現兩人的聊天記錄沒了。
這終究是比心啊,在李遠自己的地盤。
要是用別的通訊軟件,李遠可不敢說這麼多。
……
吃晚飯的時候,李遠說道:“我明天準備去江州了,可能要年前纔回來。”
他不去不行啊,宋佳佳那邊已經快撐不住了,懷孕接近六個月,最近已經沒辦法辦公了。
陳潔那邊同樣也得安排人照顧。
他也是半個月前才知道陳潔懷孕的事情,在這之前,陳潔壓根就沒跟他說。
李萬河皺了皺眉頭,因爲李遠走了,沈安娜那邊就得他去。
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去跟沈安娜溝通。
目前爲止,他跟沈安娜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不過他沒說什麼。
倒是周娟說道:“家裡發生這麼多事,過年能早些回來不?免得到時候再突然被封在江州了,去年過年就沒回。”
“嗯,今年肯定回。”
……
夜裡,江一凌靠在李遠肩膀上,說道:“村裡的事你放心,爸媽不方便的,我會出面。不過……錢也不需要那麼多,夠我們用,夠孩子用就行,工作可以適當放鬆一些,也別把自己弄那麼累。”
江一凌自從見到李遠的賬戶之後,就被嚇到了。
李遠在國外,竟然還有超過四千多億美元。
國內的就更不用說了。
擎天資本現在市值已經破了一萬五千億,她看了一眼持倉信息,其中有八千多億的持倉屬於擎天資本自己。
原本是四千五百多億,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在股市快翻倍了。
擎天集團雖然欠債快三千億,可自身擁有的現金也有兩千多億,加上別人欠擎天集團的,幾乎可以持平。
擎天集團那邊,持有更多的還是股份,一些現貨,以及在擎天資本的投資。
總共在擎天資本那邊投資了八百億,目前也要翻倍了。
九天傳媒值多少錢?目前六百多億的市值。
比心值多少錢?少說也是三四千億打底……
李遠的財富,已經達到了極其恐怖的數字,國內身價怕是要超過兩萬億。
而他首富的身價,不過區區三千億。
這些錢,太多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錢在什麼位置比較安全。
李遠因爲幫忙做了一些事,所以他哪怕手裡有五六千億甚至上萬億,都不會有人想着,可要是幾萬億甚至十幾萬億呢?
這筆錢可是能讓全世界任何一個人心動,並且爲之瘋狂的。
幾萬億到手,天底下沒有辦不成的事。
即便是如同貝萊德那樣的頂級財團,他們可能自身財富也就五六千億美元,只不過綁定了別人,所以才能安然無恙。
全世界,沒有一頭肥豬是能夠安然無恙的。
比如石油容易滋生黴菌,這也不是說假話。
除非李遠加大工作強度,繼續把更多人綁定在他的戰車上,否則他的錢越多,惦記的人越多。
“嗯,我準備踏踏實實做點實業了,每年虧個三五百億,虧着虧着,也就沒人惦記了,畢竟惦記我得不償失,得把我身後的爛攤子收拾乾淨,否則誰惦記我,誰就得被罵。”
李遠的回答,讓江一凌眼前一亮。
“好主意啊……老公你真聰明!”
“哈哈,快來快來,我明天就走了,讓老公給你做個核酸!”
……
第二天,李遠就坐車離開了家裡。
最後幾天,他已經把事情安排妥當了,該犒勞的也已經犒勞完畢,欠的也都還清了。
回到江州之後,李遠跟于越見了一面。
因爲于越要暫時接替一下宋佳佳的位置,比心商城那邊也要兼顧着。
當然,兩人見面,主要還是于越需要彙報一些別的工作。
比如開學了,李遠定製的平板電腦,現在已經全部發了下去,整整一百萬部。
基本都是在一些鄉鎮小學,尤其是那種家庭困難的。
免得他們因爲不能上網課而自尊心受損。
同時,李遠也獲取了國內絕大部分貧困地區的數據,接下來肯定要重點在那些地方發力。
還有青華那個課題已經進入了第三階段,目前需要一大筆資金,按照規劃,至少需要一百多個億,需要李遠親自審批,于越做不了主。
這說明項目至少有90%的可能會成功,否則于越都不會跟他彙報,直接就拒絕了,要求他們繼續完善,最終纔會進入建造階段。
目前這個課題,總共才花了不到五個億。
李遠審批完了之後,于越猶猶豫豫,最終說道:“老闆,還有一件事我想跟您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