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怎麼能不信!書靜,你不知道吧,其實我們兩個早就互相愛慕了!”說着,大大的媚眼向翠兒拋去。
深知越描越黑的道理,穎心索性以玩笑的態度應對這場十足的八卦。翠兒何許人也?著名黑白兩道遊刃有餘的萬人迷,怎麼會對她這樣的已婚女人有興趣?
如果有一絲興趣,也不過出於對自己同情罷了……自己這樣一個,得不到丈夫正視的女人,永遠活在別人陰影中的可悲女人。
果然,這一句堵住兩人的嘴巴。壓力卓然而升,她不想多言,因爲後面的任務很重。
“外婆,要不要來點荔枝果汁?”這一夜,夏穎心沒有回鬱家,而是住在外婆身邊。
“今天這麼勤快!不在家給阿緋榨果汁,跑到這裡做什麼?”夏秋雲笑着奚落她,語氣卻是充滿了寵溺。
“您纔是我外婆呀,外婆只有一個了。”雖這麼說着,夏穎心卻想到早上鬱緋冷漠地離開,心中滿是無奈。悶悶地到廚房,拿出榨汁機,在裡面加了新鮮的牛奶,撥開荔枝放在裡面。
果汁機“嗡嗡”攪拌時,手機鈴聲響起。心想着如果他對自己道歉,自己怎麼也要像其他女孩子一樣狠狠裝模作樣一番不予以原諒,儘管,只要鬱緋肯主動電話給她,她已經原諒了他。
想着按動了接聽鍵。“啊……翠兒啊……”
“姐姐好像不歡迎我?”翠兒也足夠敏感菌,聲音明顯地失望。
“沒有啦,有點意外。”她沒有勇氣承認。
翠兒輕輕一笑。“那就好,我餓了,拜託姐姐一件事,給送點吃的。”
穎心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夜晚十二點。“這麼晚啊,翠兒,你家樓下不是有便利店嗎?”
“哎,說實在的,發燒了一整天,哪有力氣下樓?現在都夜晚了,好想吃麪,姐姐不會忍心眼睜睜看着一個病號餓的死去活來吧。”
“笨啊!怎麼不早說?”夏穎心驚地扔掉橘子皮,心裡緊張極了。“等我,這邊藥房有種藥很有效果,我買給你!”說着,她匆匆拔下電源,倒出果汁端給外婆,收了榨汁機出門。
夏穎心穿了一件寬大的襯衫,小腳牛仔褲馬丁靴,休閒地下了樓。她想翠兒既然是中國人,就應該買些中國口味的麪食,可哪有賣的呢?天對一個大都市來說雖然不晚,時間卻已經到了深夜十點,她到哪裡找中國菜呢?
這樣打算着,買了藥走出小區,踏出門的剎那,對面一個白色的跑車在離她十米處停下。
燈光刺眼,夏穎心眯了雙眼,再睜開眼睛時,車門打開,一抹挺拔的身影斜靠在車上。
暗紅的宮廷襯衫,胸前第一顆鈕釦敞開着,清爽的頭髮似乎也精心修剪過,甚至燙了燙,變成金棕色,不像以前那樣一頭黑髮貼在頭皮上。
看到他,夏穎心把臉撇向一邊,大搖大擺地鏡子從車子一側走過。
就在她以爲自己已經走遠時,手腕被追上的人驟然拉住,她的整個身子猶豫驟然停止行動而猛緋地向後撞去。
“你還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穎心撞上了鬱緋的胸膛,揉着疼痛的下巴,恨恨地嚷着。憑什麼早上他冷漠地走開,現在又來見她,難道她就是她這樣一個大活人就這麼被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夏穎心,你倒是脾氣漸長!”
“是嗎?那還不是拜某人所賜。”揚起小臉,夏穎心緊緊咬着脣。“別以爲兔子就只會掙扎,不會反抗,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抱歉,手力大了。”語氣驟然變得溫和。倒不是鬱緋用力過猛,而是他力道本來就大,輕輕握住也會引得她疼痛。思及此,立即鬆開手,眼皮垂下,後悔地看着她。“這麼晚了,出門要到哪?”
聽着忽然溫柔的語聲,夏穎心又發現他手上還戴了黑色的線編手套,中指和無名指出沒有指頭,正巧露出中指上灼灼生光的白金指環,薄脣輕輕啓開一個弧度,宛如冷酷的王子。
雖有滿肚子怨氣此時卻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發泄,好吧,她承認鬱緋的穿着總能令她臉紅心跳,時時給她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和視覺衝擊力,加上他本人那迷死人不償命的歐男模臉,自己想要發泄卻又捨不得,心頓時軟了:“翠兒病了,去探望他,順便買點吃的給他。”
“哦?”鬱緋冷冷一笑,絲毫不留情面道:“他自己沒有親人,挨着你去探望?”
夏穎心扁了扁嘴。“翠兒從中國來的,就那個有着大唐盛世的國家,鬱少知道嗎?”心中腹誹:你這種土生土長的南洋人怎麼懂?
他皺了眉。“叫我什麼?”
夏穎心打了個寒戰,連忙改口:“緋。”
“恩。”鬱緋這纔算滿意,神情也趨於和緩。
“翠兒人在異國他鄉,沒有任何親人,病了很可憐。”夏穎心懇求。
鬱緋不悅地皺了眉,只差把這女人的腦袋和嘴巴給換掉了。
但因爲夏穎心清澈透明的目光,鬱緋終於難得心軟了一瞬。“那好,我帶你去買。”
牛車水街上的民房多是兩層高的中國南方建築,屋牆處處可見中國傳統民間雕飾。
車子停在外,鬱緋下車便邁開大步朝美食街走去,夏穎心緊緊跟隨着他的腳步,絲毫不敢怠慢,因爲,她知道,他這是在幫翠兒找吃的,別說他急,她也着急着。
美食街的小吃無比誘人,只是走馬觀花地一看便勾起了食慾。只是因爲翠兒病着,夏迎新娘來不及流口水,直到鬱緋在一家店鋪停下。裡面裝飾地古色古香,擺放着純正的中國桌椅和古董架,以及黃花梨木花架。
“文伯……”鬱緋拉上穎心走進大廳,毫不顯客氣地衝着一位頭花花白的老者打招呼。店中生意火到爆,老闆是位鬍子花白的老伯伯,正和店中另一名夥計忙裡偷閒下盤棋,回頭看到鬱緋,哪裡還顧得下棋,起身就來迎他。“阿緋?你好難得呀,快來!快來坐!”文伯看到鬱緋更是發自肺腑地高興,連打法了夥計讓鬱緋坐在相對安靜的棋盤前。
眼看着夏穎心陌生地立在人羣中,任由來來往往各色皮膚,包括印度人、馬來人的眼光注視下,鬱緋騰開了一箇中式的束腰凳讓給他。“來,心兒。”
“恩,一起坐!”慈祥地看着夏穎心,文伯添了一句。
夏穎心坐下,實在想不到鬱緋身邊不僅有富商和政客,還認識這些攤販店主,可謂和各個階層建立了良好的聯繫。遂在心中又給他加了一分,覺得自己和平易近人的他差距又拉大了。
也許,真像人們所說的,偏見產生自不瞭解。
鬱緋這個人雖然冷,但優點還是蠻多的。
夏穎心難得見他對一個人這般尊敬以及關心地噓寒問暖。而且按身份地位以及財富,文伯似乎根本就排除在鬱家值得交往的圈子之外。但事實上,就連鬱緋對鬱老爺子講電話時的態度,也不及他對文伯分毫。他霸道的性子會在文伯面前不知不覺地收斂,儘量給予這個老人最特殊的關懷。
難道自己想錯了?鬱緋並不是完全失去感情的冷血動物?
兩人聊了很久,鬱緋向文伯遞了一支菸,淡淡掃一眼夏穎心:“這是我太太,以後她來店裡吃飯,還請您特殊照顧了。”
“那是自然的。”文伯看着夏穎心,呵呵笑道:“小姑娘是大學生?”
“文伯……”夏穎心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害羞地抿住脣,只笑不語,索性轉移話題。“那個……我們還沒點湯……”
“哈哈……這姑娘……不急。”文伯看着夏穎面上透着喜歡。“你還不知道我和阿緋的老規矩吧。只要他踏進這家店門,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廚師們必然做一道他最喜歡的鯉魚豆花湯,打包準備給他帶走。不管阿緋拿走倒掉還是喝掉,反正他得給我帶走一份湯!他呀,只需坐在這兒和我老頭子聊天。”說着,拍了拍鬱緋的肩膀。
看得出文伯是真的喜歡並欣賞鬱緋,夏穎心側了身子看着鬱緋,顯然沒想到他這麼男女老少皆宜地受歡迎,只是對文伯說:“和他有什麼好聊的。文伯,我陪你聊,他這個人呢……反覆無常,說不定哪一刻就惹您生氣了,不如把豆花湯送給我吧,保險!”
無奈地看着夏穎心,鬱緋嘴角扯開了一絲寬容的弧度。
“欸?兩口子還分彼此?阿緋,倒是過來和老頭兒我說說,是不是常惹小丫頭生氣?”
鬱緋乾咳兩聲。“哪敢。”他故作緊張和害怕狀,悶悶地拿起燃着的煙抽了一口,眯起的眸子極短暫地睨了一眼夏穎心,她今天穿清新的襯衫牛仔,顯得高挑修長,宛如溫順的鄰家女孩兒,竟比平日身邊那些濃妝豔抹,性感熱辣的美女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這時廚房的師傅端出了做好的豆花湯,在三人面前打包好。鬱緋按滅了香菸起身。“不多聊了文伯,她的朋友還在生病,湯我們帶走給他喝。”
“這樣,怎麼不早說?我這就讓廚房師父再做一份。”
“不用了。”穎心和鬱緋異口同聲道。聽着兩人重疊的聲音,夏穎心掩了嘴巴,率先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