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許久:“我,真爲若恩這麼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真的不值。”
她何止不值?看着元晶晶在霍少庭面前賣命表演的模樣,她恨不得拋棄先前的人生。
從此,她元若恩沒有妹妹,沒有叔叔!
思及此脣邊蕩起冷笑。
“你笑什麼?”元晶晶臉上難堪,同時心虛。
若恩神色淡淡地說:“別演了,等子夕醒來問她就好,看是不是我推她下樓的?”
霍少庭眯起眼眸:“我會問子夕。”
元晶晶臉上得意的笑容凝住。
若恩拾起瑞豐的眼鏡,眼鏡完全隨調。“瑞豐,你的婚禮不能等,至於眼鏡,我再買給你……”
“眼鏡不是問題,家裡有的是。”他警惕地瞥一眼站在一旁冷眼相對的霍少庭,他就像只豹子,自內而外散發着陰冷致命的氣息。“可是……”
“你……”若恩壓下心中種種的委屈,凝着文瑞豐清亮的眸子:“不聽我的話了嗎?”
“不是的若恩。你還和以前一樣有影響力,有魅力,一直都有!可是我想等子夕醒來,咱們和她把事情說出來。”
“謝謝瑞……”
若恩的話卡在喉嚨裡,她的手腕被突然跨過來的手掌扣住。
於是走廊上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就看到這樣一幕:那個傳說中英俊無匹的男神身後拉扯着一個穿着不合時宜晚禮服的美貌女人。女人的美自然有一種低調的華麗,乍一看遜色於男神霸氣到令人窒息的美,仔細看來卻非常耐人品味。總之,也不知道誰勝過誰,兩人皆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絕色。
“姐夫……”元晶晶湊過去。
“沒你的事。”霍少庭像高高在上的王者,而元晶晶就像一個丫頭一樣被他隨便打發走。
這讓元晶晶怎麼甘心?
“霍少庭,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臉面這樣對我,放手!”若恩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
男人被她不大不小的力氣鬧得越發煩躁,失卻耐心般一把抱起她,右臂抓住她的大腿,讓她整個人抗在肩上。
元若恩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後,她的身體已頭朝下掛在他肩上。天呢!這個男人總能輕而易舉地控制住她。
“霍少庭你放我下去。”她的髮絲如瀑布般垂落,放倒的小臉赤紅一片。
“下來做什麼?現在的體位挺好。”
“……”
“元若恩,你不是很有影響力?無所不能嗎?怎麼不反抗了?”男人嘴角噙起一抹嘲諷。
“瑞豐說的是……我有魅力!”聽他的語氣酸酸的,若恩故意說:“有魅力不等同於無所不能,霍少記性不大好!”
漂亮的薄脣勾起:“你也只在牀上有些魅力,他這輩子沒機會感受了!”
“霍少庭你個大流氓!”
“不流氓還真制不住一匹野馬!”他霍少庭從小到大就買見過比她更難搞的女人!頓了頓他瞟一眼她烏黑柔軟的長髮:“你縱然是有魅力,也不應該隨便釋放給別的男人!否則就是賣弄風騷!”
“你……”若恩感覺血液全都拒絕在頭頂上,難受到噁心:“霍少庭你快把我反過來!”以這樣的姿勢被他的毒舌搶白,讓她有一種被暴君使用酷刑的感覺。
“把你反過來讓你去找你情夫?好。”男人的雙手向上移了移,將她放在地面上。“情夫拋下你去結婚,你該怎麼辦?把他從婚禮上帶走?”
若恩剛從剛纔倒立的痛苦中恢復過來,就看到他那樣冰冷的表情。
兩片紅脣僵住。這樣的話讓她無從回答。她看不透霍少庭的表情,更看不透他的心。
一時怔住,愣愣地瞪着他幽深而絕情的眸子。
曾幾何時,她多麼喜歡他那雙幽深到讓人一眼看不到底的眼睛。
可現在,她不敢看。她怕多看一眼,便會貪戀,淪陷。
“是又……”
他的手指插入她發中,按着她的頭靠近他,對着她的脣用力兇狠地吻了下去堵住她嫣紅的小口,不,準確說是咬了下去。懲罰性的,暴斂的,可以說是野獸式的撕咬。舌尖侵入她的口裡,強勢的親吻她,急迫深切,連喘息的時間都不給,若恩只能靠着他給她的氣息支撐着早就發軟了的身子。
在她就要點頭的那一瞬,他的心裂開了。心有多痛,就有多用力地吻她,蹂。躪她。
嘴裡血腥味擴散開來,血一點一點的涌出,若恩覺得自己就要四分五裂,然後被他一點點地吃下去。他的脣明明柔軟而冰涼,然而當苦澀的血腥氣息瀰漫時,她就覺得這個混蛋是一把銳利的刀將她凌遲。
薄脣撤開後,他修長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眼眸中散發出一抹冷光。“看着我的眼睛說,只要你能說得出,我就放棄!”
下巴還在手指中,她的長髮自然而然地自左肩傾瀉而下。眉眼揚起,濃密的睫毛鋪開如同小扇。
放棄?若恩的心瞬間將至冰點。嘴角扯開一抹自嘲的笑。
男人冷冽的眸子下沉,睨着她的神情越發複雜。
“說話!”他還在等待她的回答。
元若恩的下巴被他擡得更高,望着他冷冽和偏執的眸子閃了一下。清澈的眼底逐漸下沉,嫣紅的脣蕩起漣漪。脣邊笑靨明顯。
“是,我留戀瑞豐……”
那一瞬間,霍少庭沒有甩開若恩的下巴。
他的手指緩緩放開她。
這樣的冷靜正如工作時的他,正如對待別人的他。
疏離冷漠,難以親近。
眸色冷到極致。“很好,我知道了。”一字一頓地拋出幾個字。
瞬間,若恩的心被掏空似的。
他知道什麼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
可是他如果愛她,明明無需計較她說什麼,只在意她做什麼!
一聲乾咳。
“少爺!”阿諾以防打擾到兩人。
當霍少庭那強勢充滿逼迫意味的目光從元若恩身上收斂開來轉向阿諾時。
阿諾頷首,沉聲道:“醫生想和您談談。”
“什麼事兒你知道嗎?”他顯然還沒能從剛纔和元若恩對峙的氣氛緩過神,語氣中充滿着不耐。
阿諾的臉色已變得青灰。他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一絲反常。
饒是坍塌下來也安如泰山的霍少庭也深深皺起眉宇,他忽然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若恩跟隨着霍少庭和阿諾趕到手術室時,手術燈早已滅掉。
子夕醒了嗎?醒了的話醫生們應該直接讓家屬到病房探望。
現在醫生把霍少庭叫到辦公室就說明霍子夕尚未清醒。
剛手術完,睡着本也無可厚非。可是主刀醫生迎接霍少庭進辦公室時,看起來明顯很焦灼。
辦公室裡,霍少庭和醫生面對面坐着。
這位金城市最爲出名的腦外科醫生的目光渙散地飄逸在霍少庭強勢的利眸間,顯得有一絲狼狽。“平心而論我算得上這個領域的權威。否則霍少也不會找我來主刀,對嗎?”
“我是不希望看到唯一的妹妹落下任何後遺症。”知道這人有下文,霍少庭的每一個字都很謹慎。
醫生一愣,對這個年輕的總裁的氣魄感到驚訝。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知道這絕對是個強勢不好惹的人物!
“身爲醫生,我也希望結果有這樣的結果,可是霍少……我們盡力了……”
霍少庭一呆,癱在座椅上。他那素來神采飛揚第一次顯得憔悴。
“你說什麼?盡力?”他的語氣陰沉地可怕。
大夫無奈而又恐慌地眨眨眼:“霍小姐摔中腦部神經,我們奮力搶救,她以後也只能成爲植物人。”
“植物人?”
“是的。植物人是與植物生存狀態相似的特殊的人體狀態。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經反射和進行物質及能量的代謝能力外,認知能力已完全喪失,無任何主動活動。又稱植質狀態、不可逆昏迷。植物人的腦幹仍具有功能,向其體內輸送營養時,還能消化與吸收,並可利用這些能量維持身體的代謝,包括呼吸、心跳、血壓等。對外界刺激也能產生一些本能的反射,如咳嗽、噴嚏、打哈欠等。但機體已沒有意識、知覺、思維等人類特有的高級神經活動。”
“你解釋地很詳細,但我要看到的是,子夕擺脫這種活死人的狀態!”霍少庭雖沒有失態,語氣卻冰寒刺骨,眉宇間透出威脅。
沒錯,活死人!再也沒有更好的詞能夠形容植物人的生活狀態。
生不如死,大概說的就是這種人!
他想到最壞的可能,卻沒想到,他最寶貝的妹妹就因爲看了一場珠寶變成植物人!如果知道,他絕不允許她去參加拍賣會。
醫生語聲一哽。沉默了許久才說:“我理解霍少的心情,可是植物人要想醒來基本上很苦難。這也是爲什麼我們的手術爲什麼絲毫沒有湊效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子夕在送到醫院之前已經成了植物人?”
“是的,所以我們搶救時,揹負着沉重的思想包袱,一方面希望子夕小姐能夠甦醒,另一方面,知道這種情況下手術成功的機率渺茫。”
“有機率足夠!”霍少庭冷然起身。“不過最終你們還是失敗了。”
“阿諾!”
“是。”
“準備飛機,我帶子夕去美國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