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帶上姬流觴的小廝琥珀和何紛飛的丫鬟蓮香,六人一行前往院子深處前行。
八月裡金桂開得正好,芳香馥郁,環繞間,總有股恍惚的感覺,如飲美酒,不覺沉醉。小花掛在樹上金燦燦的,密密麻麻一枝頭,熱鬧得很。
“十四,你的院子裝扮的真是不錯。”姬流觴那扇子壓低了一處枝椏,仔細嗅嗅,落花簌簌的落了他一身。一旁的小童知趣的上前,幫主子抹去了那碎花瓣。
因爲離得近,何紛飛的肩上也落了桂花。她身旁的那個侍女卻沒上去幫她整理,自顧自的拍落自己頭上的花,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主子。這樣沒有禮節到也讓人稱奇。小蘭雖說平日裡也,沒把我放在眼裡,但規矩上還是以我爲大的。如今這侍女的樣子有點奴大欺主的味道了。
我欲擡手抹去肩頭的落花,一把象牙骨扇卻先行一步的掃落了那些花瓣。擡眼對上他帶笑的眼睛,裡面好像是一江的春水,滔滔而去,裡面是互相的賞識和信任,還有些夾雜不清的感覺。和白玉堂的眼睛有些相似又不一樣。到底哪裡不同,卻說不出來。
“那裡的海棠開得正好,一起去吧。”我對着低着頭看不清神情的何紛飛說道。
大約同是女兒家,她對我也很是親熱,點頭莞爾。那金黃色的花就開在她的臉邊,朵朵柔美嬌媚,美人如花隔雲端。她這樣一個女子不乏嬌媚又不失明惠,像是蚌中珍珠,光彩照人,又內斂含蓄。女子做到如此,真是世間少有的了。
我打從心裡喜歡她,想和她結交,就算不是爲了她身後的勢力。這樣的女子若是嫁到好的人家,必然能爲他的夫君帶了好運。想到這裡,不由在心中暗歎:潘越啊,潘越,你怎麼能有這樣的好福氣,娶到如斯美人。
花開並蒂,那海棠開得富麗堂皇的,像是要包下整個花園一樣。大紅的花,一朵一朵,花瓣層層交錯,疊疊幢撞,宛若一副錦繡的萬花齊放圖。這樣的美,開得盛極,殘落的時候,更加的不捨。不由讓我想到了九郎曾經說的一句話。我不求你的一瞬,只求你年年歲歲常相伴。九郎,我也想同你年年歲歲長相伴。但是,我不知能不能。。。
“花開得真好。”蓮香隨手摘了一朵,簪在頭上。那花是美的,配在她臉上也是美不勝收,可是,我卻眉頭微蹙。
不知禮數,不懂規矩,甚至有些傻氣。這丫頭好生的嬌慣!何府乃是大戶人家,怎麼會教出這樣的丫鬟來。比起我的小蘭,不知道差了多少倍了。看何紛飛的神情,無奈的好似管不住她一樣。
不再理會這個丫鬟,各自的心腹就好似個人杯子裡的茶,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人家主子都不說話,我何苦去做這個惡人呢。
餘光一掃,看見一個藏青色的衣角,人都到齊了。這場我花了大排場的戲也該開始了。微笑的退後一步,然後加大嗓音道:“那裡的花更好,同我來。何小姐。”
挽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將她帶到潘越視線所及處。那裡是個池子,裡面的荷花都慘敗了,留下光禿禿的杆子,枯黃的浮在水面。從那一片生機突然轉到滿目荒夷,任誰都會不由傷感。當然,小蘭那個一根筋是不會有什麼感覺的。她上回來的時候,還挖了好多蓮藕。一身的淤泥,白白的臉在在淤泥的顯得特別的嬌嫩。所以說,美人都是襯托出來的啊!
“留得殘荷聽雨聲。”何紛飛淡淡的看着這一池子的枯黃,眼底無波,風平浪靜。就像是經歷過大風浪之後看見小波濤的船伕一樣,眼裡沒有半點的動容。
這樣一個身在閨閣的女子有這樣的見識,我真是越來越對她感到驚喜了。正當我驚喜時,身後一個混厚的男聲響起道:“姑娘好雅興。”
我莞爾,眼裡帶着精光。魚兒上鉤了,這齣戲要開場了。
潘越款款而來,像只孤傲的天鵝,仰着脖子,高傲且美麗。他一身的藏青色,俊毅的臉龐,宛如刀削的下巴,配上他的聲音,一切就像是塊磁鐵,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才子的那種特立獨行的氣質,加上他魏巍如高山的身形。一旁的蓮香已經不自覺的露出愛慕的神色。
我想我是時候退場了。轉頭,看見狐狸揮舞着紅色的絲巾,帶着招子般的笑容。我頓時覺得眼前美景都是虛構,狐狸那笑容纔是真實的。嘲諷的看着,像是俯瞰衆生的那種超然,然而看到我,立即露出類似癡傻的笑容。狐狸,你變臉還能再快一些麼!
“桃夭公子,在那裡。何小姐,我去去就來。”雖然萬分不願意,我還是頂着有點抽搐的笑容,走向狐狸。
三步一搖,五步一擺,蓮步輕移,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的現在是隻蝸牛,這樣就能多耗上一段時間了。我實在是不想面對狐狸那傻氣中帶着淫蕩的笑容。
狐狸看我,走的慢,直接大步走過來,抓住我的手道:“來,我們也去花前日下去。”我的臉頓時象茅坑裡的石頭。
狐狸二話不說,連拖帶拽的將我帶到了假山山石後的一處隱蔽處。我斜一眼他,道:“狐狸,這麼四下無人的,你想幹什麼?”
“夭夭,我還能想幹什麼。我想做的你又不肯~”狐狸的眼神和宮中那個慾求不滿的那種妃子一樣,哀怨外加風騷。捲毛,您能歇歇麼?都秋天了,你還發情。你是有多少年沒交配了?內心無限的無力。
“白玉堂怎麼樣?”我決定不理會他時不時的犯病,直接問道。
“已在路上。大約還有三日就會到了。八月十五動手。”他回答道。
中秋麼?是個好日子。宮中的宴會,煙花歌舞,這樣的聲色犬馬是掩蓋一切罪惡的好方法。事後所有人一律情場。史書上便是太子讓賢於齊王的假象了。齊王是個高人,心思縝密的高人。
“是麼?”眼底帶笑,象暗夜裡冷光泠泠的刀子,一下子能擊中你的心思。
“公子。”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入耳朵。呵,今日她也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