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見證玉郎同青桐的房中曖昧之後,我覺得在揚州不僅開青樓遊有前途,開勾欄院也是很有市場的。那些春心萌動的少女和那些韶華已逝的貴婦人,還有嗜好俊美少年的大叔是我的顧客源啊。想到此,我就無比的激動。我決心在揚州開個舉世無雙的勾欄院,再同那江湖百曉生合作評出廣陵四大美男子。屆時衆多待字閨中的少女便會趨之若鶩。想到這裡我彷彿看見金子如潮水般向我涌來。
待我將此計劃告訴九郎後,九郎的臉明顯的黑了。他道:“你是想將我賣了麼?”
我心知九郎的手段,萬一他生氣起來,雖不會給我下毒藥,但萬一來把癢癢散,讓我撓上倆個時辰,我怕是十天半月下不來牀。我立刻做出諂笑狗腿樣道:“怎麼會?你是我的人,是賬房是賬房先生。”
九郎的臉色明顯好轉,甚至還有些高興了。之前還手放在袖子裡準備給我上點什麼藥,如今又高興起來。真是男人心海底針,不可捉摸呀。九郎終於將放在袖子裡的手拿出來了,那手裡赫然拿着一塊帕子。嚇,我還以爲九郎正在摸索他的金針呢。
我訕訕的笑道:“你且放心。勾欄院一事,我交由狐狸來辦。以狐狸的傾城之姿必是院中花魁。”
想必是九郎看我的祥子勢在必行終於軟化道:“名字可起好了?”
我靈機一動到:“菊花香,就叫這名字了。”然後我明顯的看見九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想好了名字,我也不顧九郎一臉石化的模樣,便匆匆跑去找狐狸了。興許是今日想到了好計劃,連日來的疲憊不適感盡消。衝着狐狸我連說帶比劃的鬧了一通,等停下來就有點暈了。
狐狸聽完之後,對自己即將成爲小倌的命運很平靜,他道:“還記得你醉酒那夜同我說的話麼。你說我要是再落到你手裡,你就將我賣到勾欄院裡去。如今你是得償所願了。”
我覺得狐狸的反應太冷靜,甚至讓我覺得他對做小倌很欣喜。莫不成他的袖子也斷了?如此一來,他纏在我身邊也是情有可原的。我身旁的兩人都是極出衆的人物,狐狸指不定是看上那個了。於是前來勾引我,讓他對我失望轉而投向他的懷抱。看來狐狸定是看上九郎了。可九郎是個當紅的直苗子,定不會對狐狸有興趣的。可憐狐狸也是個
爲情所困的人啊。我如實想着,便對狐狸報以同情的目光。
狐狸雙手環胸道:“小四四。”叫得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冷汗直流。
他道:“我的心肝寶貝兒。”我覺得胃裡一陣翻滾,不行太噁心了。
他給了我致命一擊道:“我的甜果兒蜜餞兒。”最後我憋不住了,一口氣全吐在狐狸的袍子上。狐狸,這一招太狠了。如此兵不血刃的就把我給攻克了。、
隨着我的昨天的晚飯,今天的早飯加午飯,全出來了。屋子裡瀰漫着一股酸味。狐狸被我吐了一身,也不躲,脫了袍子,取下面巾給我擦了擦嘴。
喉頭又涌上一股子東西,我忍不住又吐了起來。狐狸見我臉色蒼白,神色凝重的搭上我的脈。過一會,他送了一口氣道:“你今日勞累,有些水土不服罷了。吃些梅子就好了。”
說罷他便扶我回房。小蘭正在我房裡整理東西轉過頭看見要我這副摸樣忙放下手上的衣服跑過來道:“小姐,您怎麼付要死不活的樣子?”
狐狸扶我上牀躺下,給我脫了鞋,又蓋好被子道:“十四是水土不服,吃些梅子就好了。”
小蘭心焦道:“這個節氣如何弄來梅子?”
狐狸道:“上回,不是給你你們一罈子麼?”
小蘭哭桑着臉道:“早讓我們的饞嘴小姐吃完了。”我在那裡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不知道這梅子之後還有用處,只覺得酸酸甜甜的好吃極了。所以,經常當零嘴吃,很快便吃完了。
狐狸哭笑不得的摸着我的眉心道:“乖,我且去給你弄來。”
小蘭在一旁嘀咕道:“沒有的東西,從哪裡弄來啊?除非是跑到宮裡的冰庫裡去偷了。”
正巧九郎也來了,看我這病怏怏的樣子問了原因之後,也走了。我想大約也是去尋梅子去了。
我在牀上無精打采的躺了兩三日,期間九郎給我配了藥丸,吃了不怎麼見效,還是窩在牀上。不過有青桐每日來陪我聊天,日子倒也沒那麼難過。我覺得這病來得蹊蹺,從前我在宮裡同雜草一般生活,也沒什麼病過。如今嬌生慣養了,每日有人服侍了,反倒多生病了。難道我沒這個富貴命?受不起福?
幾日後,狐狸回來了,帶着一罈子梅子,我含着梅子,加上九郎的藥,病也一日日好起來了。不久,九郎也拿了一罈子梅子來了。我問起他們梅子來歷時,狐狸一本正經的道:“這梅子是他變出來的。”我覺得狐狸魔障了,得回家吃藥。九郎則是說:“由故人從嶺南那裡帶來的。”
我的病一日日好起來,九郎同青桐也將戲園子佈置好了,還招了不少戲子。狐狸也將勾欄院裝修的富麗堂皇,紅漆橡木的柱子,進門就是珠翠串成的簾子,桌子是漢白玉做的,椅子是上等的紅木椅,雕琢的花開並蒂,富貴吉祥的字樣。
狐狸站着門口學着青樓女子甩着手絹衝我道:”大爺,快來嘛。”
我頓感一陣惡寒。門口的牌匾上用金漆寫着菊花香三個大字。我心疑狐狸怎麼會知曉這個名字?難不成他去問九郎了。若是這樣,九郎定是沒少給他罪受。
我還沒開口問,狐狸已然扯着我的袖子道:“十四,人家爲了你這菊花香三個字,可是沒少吃苦。你可得補償我。”
我一聽補償這兩字就害怕了,每每狐狸說補償對我來說便是一次血光之災啊。
我假意看向身旁的琉璃杯道:“這杯果然是好杯啊。”
狐狸不說話,挑眉看着我那樣子彷彿是說你若不答應,我便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好吧,我認命了。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狐狸鬥其傻無比。
我點頭道:“好吧,你且說說看。”
狐狸在我耳旁耳語幾句,接着在我耳旁吹了一口氣。我激動了,我羞憤了,我五雷轟頂了。狐狸你,你,你居然讓我看你跳脫衣舞!
我抵擋不住了,推開狐狸,奔出門很久才停下來。接着想到我奔出門時,狐狸在我耳旁捂着嘴的輕笑聲。我意識到我被狐狸給耍了。想及此,我怒火上腦氣勢洶洶的回到客棧,作詩一首“桃之夭夭灼其華,送入勾欄賣菊花。千人騎來萬人壓,夜夜笙歌**花。”寫完後,立刻讓小蘭表上,送到狐狸的房裡懸掛一正中,讓人一進門就能看見。
想不到狐狸得此淫詩一首後,久久沒有動靜。小蘭回稟的時候說他臉上無異,還笑得很開心。我更加覺得恐慌,心想狐狸要是惱羞成怒,夜裡衝進來開了我的菊花,可如何是好。於是,我就搬到九郎房裡去了。
當我以爲這件事情已經平息的時候,狐狸卻給了我人生中最爲震撼的一擊。三日後,城樓上驚現我失蹤多日且已成爲狐狸禁臠的紅肚兜。更讓人咬牙切齒的是狐狸居然還把肚兜做成了風箏。在城樓上光明正大的放風箏。我本來想對其無視,但他,他居然轉頭看向我衝我盈盈一笑,露出他白森森的牙齒。我在心內暗自祈禱,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估計我乾的壞事太多了,天都不幫我。狐狸大叫道:“十四~”那個四字還回聲回了好多遍。我含淚自我催眠道,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打死都不認識他。
狐狸就這麼從城樓上飛身下了,手裡還拿着我的肚兜。我欲哭無淚轉身打算想跑。狐狸隔着人海就來了。他居然衝破了那山一般的人潮,想我撲來了。大爺,您要是有這精力就別找我了。我膽小,受不起你的疼愛啊。顯然狐狸對我的淫詩表示很憤怒,打算拉我一起下水。他嫵媚的笑着,還拿拿肚兜晃來晃去的說:“我的回禮可喜歡?”
我做人這麼些年,遵紀守法的三從四德的,雖然偶爾有些不雅或者是出格卻從未爆過粗口。而今日我覺得這麼些年的忍耐全然白費了。狐狸比宮裡那些娘娘還要有手段。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只想着把眼前這個人給胖揍一頓,連後果都不計了。
我道:”好你妹啊。你怎麼不放你那破褲衩啊。你奶奶個腿,你爲何非要同我過不去啊。你令尊沒教你不能隨便拿人家的東西麼?”越說越有感覺,我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接着旁邊賣
菜的老奶奶的木棍就給了他一棍子。狐狸不躲,反而還笑道:“打吧,這纔想你呢。”
我看見狐狸的笑容氣就不打一處來,又給了狐狸一棍子。這時有老僧人已經打算上來勸架了,被我已經打紅了的兇悍眼神給嚇得退了一步只在那裡道:“冤孽啊,冤孽啊。”
狐狸彷彿我不是用粗木棍在打他而是象小兒女一般在他胸口嬌羞的撒嬌一樣,柔聲嫵媚道:“我就喜歡你打我。來,我們回房。你將我吊起來打,也算隨了你的心願了。”
我被狐狸的話激得連最後的理性都沒了,衝着狐狸的腦門就是一件悶棍,終於狐狸臉上的笑容褪去了。
小蘭在一旁捂着嘴,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真是難爲她那雙眯眯眼了。
我衝着小蘭道:“還看什麼,趕緊拖回菊花香。他犯病了知道麼?快叫九郎來看。”小蘭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這次親車熟路的就將狐狸扛起,帶走了。
我想將棍子還給那個婆婆,那婆婆看見我就跟看見瘟神似的,跑開了。我看形勢對我相當不利,便理科扯謊道:“對不住了。方纔是我們院子裡的花魁發病了。他一發病就會來放肚兜,以紀念自己死去的心愛女子。我們沒看緊,讓他逃了出來,如今帶回去了。請大家放心。”
這時一個小姐道:“可憐這麼美的人竟然是個瘋子。”
我隨聲附和道:“是啊。他瘋癲了之後,家裡就將他趕出來了。現在就在我的勾欄院裡每日唱唱歌跳跳舞來自娛自樂。大家若是可憐我們公子的身世,就來看看他吧。“說道這裡,我還拿手絹擦了擦沒有眼淚的眼睛。
這時那個小姐又道:“那公子叫什麼名字?”
我道:“我也不知曉。他只整日道桃夭,他每日都要唱那詩經裡的桃夭。天可憐見的。”
於是自那日之後,整個廣陵都知道我們菊花香裡有個桃夭的癡情公子。而我也名震揚州,只因那驚天絕技木棍打。生意蒸蒸日上,我自是開心。但要做大還是有點距離。不料,三日後,狐狸收到了百曉生的飛鴿傳書說百曉生堂主百里青打算前來同我們商量合作之事。我一聽,頓時樂開了花。馬上給狐狸送去好多補藥,讓他好生休養。說實話,那三記我集畢生之力的悶棍,殺傷力還是很強大的。狐狸在牀上躺了有三天。
不過,我始終認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於是,不久之後,那個被我還有驚世駭俗的人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