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一馬當先衝了過去,朱靈、路招也揮軍掩殺,袁術軍隊誰還敢迎戰,倉惶逃竄,劉備並沒有全力追擊,不過朱靈、路招二將倒是拼了命地追擊,眼看着就要追上袁術的軍隊,此時天色漸黑,劉備便下令收兵。
朱靈、路招二將約住軍隊,回馬來問,“劉將軍,我們眼看着就要擒住袁術,劉將軍爲何要收兵?”
劉備道,“天色漸黑,恐有埋伏,我們就地紮營,明日再尋袁術作戰,一戰可殲滅袁術。”
朱靈、路招二將也覺得有道理,便令軍隊就地紮營,設下路障,留一部分人馬警戒,以防袁術偷襲,其餘的埋鍋造飯,升起篝火,這幾千人馬在曠野之中就這麼度過了一晚。
到了天明,劉備使探馬去打探袁術消息,才知道袁術連夜趕程,已經走遠,奔鎮江去了。
劉備便把朱靈、路招二將找來,朱靈、路招二將拱手道,“劉將軍,我們是否還要去追擊袁術?”
劉備道,“袁術已逃往鎮江,鎮江乃孫策管轄之地,我們不可深入,二位將軍,現袁術已逃,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請二位將軍回許都覆命吧。”
“是,”朱靈、路招剛要轉身,劉備又道,“把軍隊都留下。”
二將詫異,相互望了望,朱靈道,“劉將軍,我們來時曹公可沒這麼安排啊?”
劉備臉色平靜地道,“這裡我說了算。”
“劉將軍,你……”
朱靈還要爭辯,張飛大眼一瞪,抽出了寶劍,喝道,“怎麼了!你們二位是不是還想把腦袋留下來?”
朱靈、路招嚇得腿都發抖了,兩人趕忙施禮,朱靈道,“既然這樣,那,那我們留下軍馬便是,劉將軍,我們,我們告辭了。”
“哼!早該如此,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張飛將劍插回劍鞘。
朱靈、路招二將無奈,只得騎上馬,單身回許都了。
張飛樂了,道,“大哥,咱們現在有兵有將了,咱們要去哪?”
劉備道,“去下坯,那兒纔是我們的家。”
“好唻,兄弟都上馬,我們走!去下坯!”張飛喊道。
卻說袁術一路連夜奔逃到了鎮江,至江亭,袁術又困又餓,見後面劉備沒追來,便令隊伍停下歇息。
袁術看了看身後的軍隊,由壽春出來時還有二千多,昨夜一路奔逃又逃走了一多半,現稀稀拉拉不足一千人了,袁術悲哀至極。
袁術由女婿黃猗攙扶着下了戰馬,來到一塊黃土嶺前坐下,此時正值冬去春來之際,春風微涼,袁術卻感到寒冷異常,不覺萎縮了身子渾身發抖。
女婿黃猗解下戰袍披在了袁術身上,袁術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袁術悲痛萬分,緩緩地閉上雙眼。他在回想着往事,那曾經的繁盛、十幾萬的軍隊、皇宮、龍椅、成羣的愛妃、豐盛的宴會上,他欣賞着手中的傳國玉璽羣臣們都在向他祝賀……他臉上漸漸又露出了笑容……
一陣勁風吹來,袁術打了個冷顫,他忽然從美好的回憶中醒來,美女、豐宴都消失了,傳國玉璽也從手中一晃不見,袁術驚叫道,“我的玉璽、我的玉璽……陸勉,快拿我的玉璽來!”女婿黃猗道,“玉璽早被徐璆偷走了!”“啊一一一!”袁術大叫一聲,胸口一陣難受,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主公,主公!”袁胤、黃猗急忙將袁術扶住。
袁術緩緩地睜開眼,看了看袁胤他們,緩緩地道,“玉璽沒了,我這皇上恐怕做不成了……”黃猗、袁胤他們都沒作聲,許久,袁術又嘟嘟着道,“我想,我想喝,蜜水……”
袁胤對兵士道,“快找蜜水來!”
兵士回道,“哪有蜜水,只有血水!”
袁術頓感胸中憋悶,一口大血又從口中噴出,袁術大叫一聲,倒地身亡,於公元199年冬末,袁術,這位曾經叱吒江淮的霸主就這樣悲殘地離世。
袁胤等衆將從臨近購得一棺槨將袁術盛上。衆將殮棺已過,揮淚蓋上棺蓋,袁胤望望四周零散的、衣着不整的部衆十分悽殘地嘆了口氣。
“將軍,我們要往哪兒去?”楊弘問道。
袁胤仰面看了看天,那天也是昏暗暗的,似乎有雨要來,“壽春已是座空城,我們不能再回壽春了,張勳自蘄陽被曹操擊敗後欲投孫策,卻在半路上被廬江太守劉勳截擊,全都歸了劉勳,我們也去投劉勳吧,好歹我們能與張勳他們團聚。”
“好吧,我們去投劉勳,”黃猗望了下擡棺槨的那四位兵士,高聲喊道,“起一一棺!走了!”
袁胤與黃猗等人擡着袁術的棺槨帶領着家眷及部曲前往皖城,投廬江太守劉勳去了。
廬江太守劉勳忽地又增加了這一千多人馬,兵力增加了,糧食卻不夠吃了,於是他便派兄弟劉偕向鄰近的豫章太守華歆借糧,華歆糧也不多,便帶領着劉偕到海昏、上繚去借糧。
當時的海昏、上繚因地處偏遠地區,多次戰爭都沒波及到這裡,所以當地物產極爲豐富,是江南的魚米之鄉,可華歆帶着劉偕來到此地後,此地旺族勢力不肯屈從,劉偕去了一個多月也只收了二千斛糧食,劉偕不得己回去覆命,劉勳大怒,欲要征討華歆,被劉曄諫阻。
卻說曹操着使人快馬趕到徐州,至下坯城,見着刺史車胄,將曹操的書信呈上,車胄看罷忙召衆將商議。
車胄道,“今曹公遣劉備截擊袁術,曹公恐劉備謀反,特讓我待劉備進下坯之時殺之,劉備手下關羽、張飛二將勇猛異常,我等非是對手,該如何應對?”
部將陳鵬道,“將軍,要殺劉備只能智取不能硬拼,劉備來時將軍可出城相迎,我率幾百名弓箭手伏於城樓之上,待劉備及關、張二將剛進得城內,將軍可速速離去,我等用弓射殺之。”
車胄道,“此計雖然風險,但不妨一試。”
次日,劉備引軍來到下坯,車胄率衆官員出城相迎,相互禮見後車胄便請劉備引軍進城。
車胄與衆官員頭前引路,剛過吊橋,不想張飛從後面驅馬趕來,長矛一舉,一矛便將車胄刺下馬去,車胄當場殞命。
徐州的衆官員大驚,劉備高聲喊道,“車胄無德,設下奸計欲殺劉備,備故而殺之,爾等無罪。”
遂驅軍進城。陳鵬見車胄已死,不敢造次,只得歸降劉備。劉備遂得下坯。
東海昌豨聽聞劉備進佔下坯,於是便率周圍數個郡縣太守前來歸降,不多日,徐州除廣陵、彭城、和東莞之外其餘諸郡皆歸於劉備。
再說朱靈、路招二將回到許都,見過曹操,訴說劉備留下軍馬之事,曹操大怒,喝武士將朱靈、路招二將推出斬之,荀彧勸阻道,“朱靈、路招二將受劉備管制也是奉命行事,主公若斬此二人於事無補,當前之計我們應想辦法怎麼能將劉備的兵權取回爲上。”
曹操傳令放回二人,二人叩頭謝恩之後退了出去。
曹操嘆了口氣,道,“悔不該當初不聽從你言,劉備表面斯文內心則陰險歹毒,其人心不可度也。”
“主公,但不知此時車胄可否將劉備拿下?”荀彧道。
曹操搖了搖頭,“車胄怎是劉備的對手,我料想車胄休矣。”
正說間,忽細探來報,“報曹公,昨晚董承從昭信將軍吳子蘭家出來今早又去了議郎吳礫家,在吳礫家他至今未出。”
曹操捋着鬍鬚沉思了片刻,目光一轉,忽地明亮起來,“該收網了。許褚何在?”
許褚拱手道,“在,主公有何吩咐?”
“許褚,你帶上五百兵士前去王子服家,將吳礫與董承拿下,盡搜其身、其宅,看看董承他們有何陰謀。”
“是!”許褚領令帶着五百衛兵快速趕到吳礫府,將吳礫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許褚一腳將門踹開,按劍疾步而入,屋內董承與吳礫聽到外面喧譁大爲疑惑,見許褚帶兵接劍而入兩人又大驚失色,吳礫想跑,卻爲時已晚,只得強作鎮靜陪着笑臉迎了上去,“不知許將軍光臨,有失遠迎,失罪、失罪。”
“哼!”許褚沒有理他,命令士兵,“給我搜。”
士兵紛紛進到吳礫的屋內,統統搜查了一遍,沒什麼可疑的東西,出來彙報,許褚看着二人,直把吳礫看得腿打哆嗦。
“董將軍到此可有何貴幹?”許褚問道。
董承倒是不慌不亂,回道,“昨日吳礫約我來下棋,我來與吳礫下棋來了。不知許將軍領兵至此有何貴幹?”
許褚道,“貴幹沒有,近日有袁紹細作潛入許都,奉曹公之命特來搜查。”
董承道,“將軍即已搜畢,可見細作否?”
許褚道,“細作倒沒看到,來人,將二位大人身上身下搜一下。”
“你敢!”董承怒道,“我貴爲皇戚,是當今聖上之岳父,你膽敢對我搜身那就是對皇上的不敬!”
“什麼皇上不皇上的,在我眼裡我主公便是我主子。給我搜!”
幾個兵士上去不由董承反抗便將董承摁住渾身上下搜了一遍,士兵回道,“將軍,都搜遍了,什麼也沒有。”
許褚道,“頭上搜了沒?腳底下搜了沒?”
“沒有。”
“混賬東西,這兩下都給我搜一遍!”許褚踢了那兵士一腳。
兵士們手忙腳亂地搜起來,有將董承的發冠取下來搜頭髮的,有擡起董承的雙腳脫朝靴的,董承則拼命地掙扎,邊叫道,“許褚,你對我不敬就是對皇上不敬!我要到皇上那兒去告你!我要到皇上那兒去告你!”
話音未落,便見一兵士從靴中抖落出一快絲巾,董承大驚,掙開兵士便來搶絲巾,許褚眼快,早已拾起。
許褚打開絲巾一看,見是皇上討伐曹操的絲絹詔,大怒,叫兵士將董承和吳礫捆了。董承徹底地失望了。
許褚令人將吳府上下圍住,一個人也不許放走,急忙地來見曹操,將搜出的絲絹詔交給曹操。
曹操接過看罷,大怒,急令人將長水校尉種輯、昭信將軍吳子蘭及越騎校尉王子服全家老老少少都綁了,押入大牢。
曹操看着絲絹詔上的名單氣的手都發抖,狠狠地道,“劉備呀劉備,我誠心待你卻不曾想你竟是這般狼心狗肺!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曹操將絲絹詔上除了劉備之外其他人三族之內的親人全部下獄,令人嚴刑拷打董承,試圖挖出其他人等,而董承死不開口,曹操便認定要造反的也就是衣帶詔上這幾個人了。
曹操拿下董承、種輯等三族以內的所有人後怒氣未消,便率領護衛軍來到皇宮,撞入皇宮,獻帝與伏皇后及董貴人正在皇宮內談話,獻帝見曹操帶劍怒氣衝衝而進,大驚,連忙站起,衝曹操拱拱手道,“曹公因何而來?”
曹操將絲絹詔丟到獻帝面前,道,“皇上,你做的好事,你自己看吧!”
獻帝顫抖着拾起絲絹詔,看罷,驚得面無血色,絲絹詔從手中滑落。
“曹曹公,這是僞造,這是僞造的,絕無此事!”
曹操怒視着獻帝,“絕無此事?如果皇上不下令誰有這個膽量要想誅殺我?”
“曹公,請你相信我,這衣帶詔絕對不是我所爲!”
“哦,不是你所爲,那就是……”曹操鷹一樣的目光轉向董貴人,董貴人腿一軟,倒在伏皇后的懷裡。
“那就是董貴人所爲了。”曹操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獻帝哭道。
董貴人嚇得面如土色,結結地道,“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哼哼,”曹操冷笑道,“不是你那有誰能將這絲絹詔傳給你父董承?別再撒謊了,來人!”
幾個帶甲士兵跑進。
“將董貴人,帶走!”曹操命令道。
董貴人跪行幾步抱住曹操的腿,哀求道,“曹公,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我懷有皇子,我現在懷有皇子。”
“哼!”曹操將頭轉到一邊。
獻帝忙求情道,“曹公,求求您就放了董貴人吧,她懷有身孕。”
“不可。”曹操道。
獻帝流着淚,作揖道,“曹公,伏皇后無出,現董貴人就懷了我這麼一位皇子,還望曹公寬宏大諒,饒恕了董貴人吧。”
“不可,”曹操道,“我忠心爲國,爲漢家天下東征西討嘔心瀝血,卻不想換來這種結果,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恐怕爲臣的這條命便沒了。我沒了不要緊,可天下又要大亂,皇上又要顛沛流離,老百姓又要受苦受難,這樣的結果難道皇上願意看到嗎?”
“不,朕不願看到天下再大亂,朕不願看到……”獻帝搖着頭,淚流滿面。
“那就是,來人……”
“皇上救我,皇上救我!”董貴人哭喊道,幾個甲士過來便將董貴人架起。
“皇上救我……”
“給我押入大牢!”曹操命令道。
獻帝的雙眼模糊了,向董貴人伸了伸手,他是多麼想把董貴人拽回,可是,董貴人被一簇人影拉走了。他心如刀割。
曹操也走了,皇宮裡旋即安靜下來,安靜得如陰森森的深夜一般,獻帝與伏皇后抱頭而哭,聲音極細小的,此刻卻響徹了整個皇宮的房間,幾隻鴿子從閃着金色光芒的琉璃殿頂驚得撲撲棱棱地飛走了………
曹操於公元200年春正月,將長水校尉種輯、昭信將軍吳子蘭、越騎校尉王子服、議郎吳礫、及車騎將軍董承斬首,滅其三族,董貴人施以絞刑,許都市井之人看了無不落淚。
曹操誅殺了董承一黨,決定先征剿劉備,爲了防止袁紹趁機來攻,曹操命令駐守琅琊的臧霸向北攻入青州,佔領臨淄、北海,鞏固了右翼,同時又命令在延津的于禁密切監視袁紹,以防袁紹南下。
袁紹得到臧霸入侵青州的消息後勃然大怒,即刻召集文武衆將要南下征討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