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姑娘你所述,我等一人,等了也很久了。不過,我知道,我所等之人會出現的。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又或者,接下來的任何一天。”
面紗女子輕聲說道,手卻還輕輕搭在面具女子的肩頭。她微微歪斜着頭,看着對面那佳人的眸子,輕聲笑道:“同道中人吶,道友。”
“的確,朋友。”面具女子再一次嘴角彎彎,翹起的一抹弧度,美煞了旁人,驚豔了時光。
友誼,有時來得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藍晶城內城,東城門。
蘇璃被言兒挽着一路走來,才見到逐漸增多的百姓與商鋪攤販。其中有一些甚至會對蘇璃喊一聲“蘇大小姐”作爲招呼,蘇璃也便微微笑着點頭作爲迴應。
這樣來看,蘇大小姐雖然性子很皮,但是在百姓中的形象似乎還不錯,有這麼多老百姓和她這般大家族子弟打招呼,足見其親民本性。但是,現在沒有什麼蘇大小姐啊,只有一個寄宿於蘇璃身體的蘇黎,她也無法好好迴應熱情的百姓們。反倒是言兒很積極地迴應百姓們喚她的那一句“言兒姑娘”,一口一個“屠夫大叔”“布匹大娘”等等,喊得甚是親熱,讓蘇璃也爲之側目。也許,這纔是真正的言兒,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活潑可愛的女孩子。
內城也有一道城牆,高約兩丈有餘,說白了大概就是七八米的樣子。這種高度並不算高,畢竟是都城的內城,城牆的作用更像是一種裝飾。或者說,內城城牆更像是一道屏風,把內外城分隔了開來。
從蘇府來到內城城牆,大概就是二十分鐘的路程,普通人步行速度平均爲1.1米每秒,走二十分鐘也就是一千三百多米。而蘇璃和言兒歡快地快步走,偶有小跑,那麼距離至少也是一千六百多米了。而蘇府到內城這樣的距離,顯然是很近的,這似乎也從側面印證了蘇家在藍晶帝國的地位不低。畢竟藍晶城是帝都,面積自然是遼闊無比,這不足兩千米的路程,着實顯得微不足道,而離內城,或者說是離內城的皇宮更近的,地位顯然更高。自己所在的蘇家,也是一個真正的大家族啊。
不過,蘇璃又產生了一個疑問,蘇家的人,就這麼一點嗎?按照蘇霖弦給出的介紹,姓蘇的着實不多,這樣的家族,也算是大家族?等等,不對,這裡是藍晶郡,而蘇家自己的地盤是雲渺郡,那裡應該還有別的蘇家子弟吧。蘇霖弦介紹的時候提過一嘴,藍晶城內的蘇家,只有當過家主中的資歷最老的人所代表的這一脈,才能入住。比如說現在蘇家蘇老爺子並不是家主,但他是當過家主中的資歷最老的一位,所以這些人才能共居蘇家。倘若有一天蘇老爺子西去,那麼家主蘇天凡便是資歷最老的一位了,其他兄弟姐妹及其家屬,便是要離開蘇家!
蘇璃突然覺得這種事好像有點恐怖誒!現在自己的老爹,是蘇家二爺蘇天臨,並不是家主。所以說,萬一真的有那一天,自己也要離開藍晶城的蘇家了。除非,蘇霖弦能在蘇老爺子仍然健在之時,成爲內定的少家主!可是,這恐怕難度很大,家主蘇天凡,必然是更偏袒於自己的孩子蘇霖良,蘇霖弦,真的很懸。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可怕,反正現在還沒到那種時候。況且,自己自始至終都只是個旁觀者吧,隨遇而安便好了。我雖裝作蘇璃,但我是蘇黎,來自地球的蘇黎。
摒棄腦海中諸多紛亂冗雜的想法,蘇璃的腦海頓時變得清明通透了許多。她微微擡首,只見城牆上是兩個鎏金的大字“內城”。這名字,還真是簡簡單單、毫無花哨。
諾德爾撒的文字,捲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不過依然沒有我大漢字好看!
蘇璃頗爲自豪地想着,和言兒一起走進了內城。
甫一進入,蘇璃便發覺還是自己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簡單了。怎麼着這個世界有記載的文明便延續了九千多年,實際上的歷史肯定是破了萬年的,這可比地球人的文明還要長,怎麼會真的那麼落後呢?
城牆似乎把此處分成了兩個世界,相比城內,城外簡直就是落後的山村地區,一過城門,便能看見車水馬龍,聽見鼎沸人聲,領略現實對於“摩肩接踵”這一成語的釋義。
內城的攤販倒是不多了,畢竟這會將本就比較擁堵的路面擠得更加逼仄。街邊兩側各色各樣的店鋪一家家延伸,行人便就在其間處處穿插,走過一家又一家。還有些酒樓客棧,也是坐着許許多多的客人,或是飲酒作樂,或是品茗休憩。
蘇璃心中驚歎着,和言兒一起在路上慢慢走着。現在還只是上午,便有着如此多的人,那要是在晚上這種最合適遊街的時刻遊覽,又會是何等光景?
屆時必是萬家燈火、將這城市照亮如白晝吧。還有各種有趣的雜技表演,也有着足夠的吸引力,駐足圍觀者亦不佔少數。諾德爾撒,確實是諾德爾撒,一個和地球不一樣的世界。
街邊,掛着諸多布幡,上面大多是刻着些“酒”“肉”之類簡單的單字,標明着此家商鋪是做何生意。有些大商鋪,便有錢去購置牌匾掛在門檐,顯得更加氣派與不凡。
行人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喜悅之色,高談論闊,嬉笑怒罵,宛然一幅盛世景象。
蘇璃與言兒穿行在人羣中,依然是和諸多百姓打着招呼。行人們對於這兩位也沒有太拘謹,甚至還爲兩人留出一些空間以供通行,對於一些百姓遞送來的吃食,蘇璃也只接受了第一個,剩餘的便都微笑着婉拒了。那是一位大爺送來的糖人,而這栩栩如生的糖人,正是蘇璃。
蘇璃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那大爺嘿嘿笑的神色,說道:“您老人家這麼好的技術,爲什麼要印一個我上去?”
大爺的表情有些僵,旋即試探着說道:“蘇大小姐,這不是您上次突發奇想地說要印一個您的糖人嗎?”
“是嗎?哎呀,我忘了!”蘇璃的神色有些疑惑,旋即作恍然大悟狀,心中卻感覺自己冷汗直冒,又差點暴露了。真的是,蘇大小姐居然還有這種喜好?吃印着自己的糖人?不覺得怪怪的嗎?
言兒替蘇璃謝過,便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幣遞過。大爺拒絕,而言兒堅持,一番推讓之後,大爺還是堅持沒有收,言兒只得作罷,再次告謝。
蘇璃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原因自然不是言兒與大爺間的推讓,而是言兒手中的……紙幣!啥啥啥?按我自己看過的古裝劇裡,貨幣一般不都是銅板、銀兩、銀票什麼的嗎?這長得這麼現代的紙幣是怎麼回事?
等等!這裡是諾德爾撒,又不是地球,總是習慣了用地球人的思維來看待諾德爾撒,看很多事情都覺得怪怪的。發展出紙幣也很正常吧,畢竟銅板、銀兩什麼的不便攜帶,紙幣這樣更方便的貨幣的出現也就自然而然了。
然後,蘇璃拿着印着現在自己這幅身體的糖人,和言兒一起繼續遊覽。而蘇璃總是看着糖人,心情依然複雜。
街邊賣一些小飾品的比較多,珠光寶玉,金針銀簪,還有許許多多華美的鳳凰頭飾、鑲珠手環、翡翠手鐲之類的,看得蘇璃這樣的男孩子都有些心動,都已經在想着要是蘇大小姐……嗯,就是自己,要是自己戴上這些飾品,那又是該何等動人?畢竟,蘇大小姐貌似都不喜歡這些淨給她增加重量的東西,她更喜歡簡約典雅的風格。
聞着那陣陣甜香氣息,蘇璃終究是沒能忍住,舔了一口手上巴掌大的糖人。頓時,甜膩的味道穿透了每一寸味蕾,溫熱的氣息溢滿了整個口腔,一種不知由來的幸福感緊緊包圍着她,將她淹沒。
怎麼會有這麼絕妙的糖人!
蘇璃心中讚歎着,小心地咬下了一口,再一看,卻是把自己的頭給咬掉了。蘇璃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卻沒了那種怪異感。在美食麪前,什麼都是虛的,吃自己那又咋啦?好吃就行!
看了看同樣是洋溢着笑容的言兒,蘇璃想了想,向小美人問道:“言兒,你要掰一塊嗎?”
言兒搖搖頭,答道:“言兒不用,謝謝小姐。”
“那我就有理由自己全吃了。”蘇璃輕快地說道,旋即又“咔嚓”一口把自己的手臂咬掉了。
言兒無言,似乎是有些習以爲常。
“蘇大小姐,您來了啊!”
蘇璃剛把自己的身子咬下,便聽見一道響亮的聲音,即使在嘈雜的街道中依然清晰可聞。蘇璃含着糖人,有些疑惑地看去,只見一個瘦瘦高高的人映入眼簾,他正向這邊招手跑來。
來人擠開了諸多行人,纔來到蘇璃面前,躬身抱拳,算作是行禮了。蘇璃打量着他,他的容貌並不出衆,甚至顯得有些猥瑣,故作姿態的模樣更是滑稽。衣着粗布麻衣,倒也正常,平頭百姓有幾個能穿得起蘇璃這樣的錦羅綢緞?
言兒似乎認識眼前這人,有些好奇地問道:“萬事通,近兩天又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啊?逗得小姐笑了還有賞錢拿呢!”
萬事通?是指面前這個人的名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