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大膽,這裡誰說了算?我還沒開口你們就敢抱,一羣賤婢,都給我放下。”孫嬤嬤裝模作樣走到案几邊上,隨便抽了套幔簾出來,走到繡娘身側。
“我說繡娘,你進這素庭的日子比我還長,自然應該明白,這皇宮用品,經不得一點兒馬虎,這是什麼?這就是你們司繡房做出來的東西麼?如此不堪入目,這等粗糙之物,你怎麼好意思掛到各嬪妃宮中?不合格,周公公,還不快燒了它?”孫嬤嬤狠撇下手中的幔簾,扭頭瞪了眼一直盯着繡娘不放的周大通。
“是。”周大通縱是想在繡娘面前充把英雄,卻奈何自己人微言輕,亦有把柄在孫嬤嬤手裡,遂低頭拿起火把,欲將六十套幔簾點燃。
“住手,孫嬤嬤,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明知道還有三天時間,如果做不出三百套幔簾,我們整個司繡房的人都會被處死,你現在要燒掉這六十套幔簾,無疑是燒掉了我們司繡房三十多條人命,你是想逼的我們走投無路麼?”繡娘寒眸凜冽,利目如潭,她怎麼都沒想到孫嬤嬤會如此心狠,更沒想到芽兒會爲了這六十套幔簾而被打的遍體鱗傷。
“我只是按照規矩辦事。”看着繡娘冰冷的寒眸,孫嬤嬤不由的噎喉,卻依舊沒有改變主意,這是宸妃的旨意,她違背不得啊。
“哼,按規矩辦事?孫嬤嬤,若真是按規矩辦事,那繡娘倒要問問……”繡娘說話間,櫻脣輕移至孫嬤嬤耳邊,只輕聲嘀咕了幾句,便已經讓孫嬤嬤的雙腿抖動不止了。
“孫嬤嬤,你若一定要將我們逼的走投無路,我亦會讓你無路可走。”清冷的聲音帶着徹骨的寒意,繡孃的話竟讓孫嬤嬤跌坐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孫嬤嬤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素庭門口,那抹站了許久的身影。
看着繡娘如此強硬的袒護席容,楚蝶衣輕柔的眸光忽的閃過一絲陰冷,她知道納蘭盈有意爲難司繡房,本想再演出好戲給安中磊,但現在看來,她怕是要改變戲路了。
“孫嬤嬤。”清越的聲音自楚蝶衣的櫻脣中溢出,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轉移。
“皇后娘娘,老奴叩見皇后娘娘。”孫嬤嬤擡眸見是楚蝶衣,登時爬了上去爲其作揖磕頭,本欲開口好好參上繡娘等人一本,可腦子裡突然想到了繡娘在其耳邊的幾句話,於是張開的嘴,又頜了起來。
“平身。”楚蝶衣冷眼旁觀,這一次,她沒有拒絕孫嬤嬤如此稱呼。
“奴婢叩見皇后娘娘。”繡娘亦與司繡房的從丫鬟叩拜下去,當然,也包括席容。
“都起來吧,這是怎麼了?司繡房任務繁重,怎生都跑到外面了?”楚蝶衣說話間眸光閃過那堆幔簾和地上的火把,心知肚明。
“回皇后娘娘,是,是司繡房爲了趕進度做工粗糙,所以老奴才欲將這些殘次品銷燬,免得礙了各宮娘娘的鳳目,豈料她們……”孫嬤嬤說話間瞥了一眼繡娘,心有顧忌,終是沒有說出口。
“是麼。”楚蝶衣盈盈兩步走至案臺前,看着上面堆着的幔簾,隨意伸手取了一套,只見上面的鴛飛鳳舞栩栩如生,若這是殘次品,怕這皇宮再也找不出什麼高品質的了,不過只是想罷了。
楚蝶衣在拿起幔簾之時,悄然無聲的將刺繡的部分在案臺角處劃了兩下,聲音不大,但破壞力卻極強。
“又是你啊,那就麻煩你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楚蝶衣將劃破的地方擺在席容面前,淡淡開口,眸光依舊溼潤。
席容離她如此之近,發生了什麼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能說麼?
“這是……”說,擺明要得罪楚蝶衣,不說,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幔簾燒燬麼?三天三百套,再做得出來麼?她不怕死,可要連累這麼多人,她做不到。
“回稟娘娘,的確是司繡房的疏忽,還請娘娘恕罪。”在席容猶豫之時,繡娘搶一步上來恭敬開口。
“你是誰?”楚蝶衣似乎對繡娘不問自答些許不滿,她就是要讓席容說出這句話,要讓她成爲司繡房的罪人,讓她無安身之處。
繡娘恭敬施禮:“回皇后娘娘, ?Y, T奴婢繡娘,是司繡房的管事,這件事的確是司繡房的錯,是我等誤解了孫嬤嬤,還請皇后娘娘治罪。”一側,席容感激的瞥了眼繡娘,只是這麼說,這六十套幔簾是斷然保不住的了。
“繡娘。”楚蝶衣冷冷看了眼繡娘,眸色無波,心裡卻默默將此人記了下來,轉身,孫嬤嬤已然恭敬候在一側。
“既然繡娘這麼說,孫嬤嬤應該知道怎麼做了。”楚蝶衣淡淡開口,轉而看向席容。
“原來你就是前皇后,若不是宸妃提起,蝶衣還真的不知呢,這次的確是司繡房的疏忽,蝶衣便是有心偏袒,卻也無可奈何,對不住了。”清越的聲音聽不出半分喜怒。
席容急忙下跪:“奴婢不敢。”
無語,楚蝶衣冷冷站在那裡,看着席容足有半柱香的時間,隨後不置一詞轉身離去。
待楚蝶衣的身影漸出素庭,繡娘急忙上前攙扶席容,這時,孫嬤嬤拿起燃燒的火把走到繡娘面前:“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也聽到了,我這是按皇后娘娘的旨意辦事。繡娘,山水有相逢,同在素庭風給你幾分薄面,你也不至於太絕情吧?”孫嬤嬤仍有餘悸的看着繡娘,卻將其恨至心底。
“孫嬤嬤請。”繡娘淡淡開口,差人將芽兒扶回去,自己則攙着席容一同回了司繡房。
見繡娘等人離開,孫嬤嬤發狠將這些幔簾燒了起來,火光映照下,那張陰森的臉如同來自地獄的牛鬼蛇神一般駭人。
“那個,你怎生怕起繡娘來了?”周大通一臉猥瑣的走到孫嬤嬤身側,試探性開口。
孫嬤嬤沒有開口,而是扭頭看了周大通許久,心忖着也該到了換人的時候了,留着他,早晚都是禍根。
“呃,你,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啊?”周大通被孫嬤嬤這般盯着,只覺渾身發冷,不由的抖了兩下。
“沒有,我是在想,那個繡娘何以如此偏袒席容?難不成是得了什麼好處?你現在去查。”孫嬤嬤挑眉,悻悻開口。
“是,您放心,小的一定辦成。”周大通諂媚咧嘴笑着,不禁讓孫嬤嬤覺得噁心,真不知道當初怎麼就挑上他了,有句話說的好,烏鴉落在豬身上,只看到別人黑,孫嬤嬤永遠也不會知道,她面對權貴那張笑臉當真比周大通還要噁心。
……
回來的路上,芽兒被送到席容的房間,其餘的全數回到司繡房,大家一臉愁容,相視無語,三天三百套幔簾,根本就不可能完成,與其日趕夜趕,倒不如輕鬆等死。
繡娘扶着席容坐下,之後走到繡臺正中,看着丫頭們臉上絕望的表情,淡淡開口。
“沒到最後一刻,我不想你們放棄,再難的日子我們都過來了,這一關,我們也能挺過去,人事盡,方纔聽天命。大家別這樣,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們努力,不就是三百套幔簾麼。從此刻起,我們分成三組輪流倒換,青兒,你帶十人,席容你也帶十人,其餘的人跟我,我們大家這樣日趕夜趕,定能將自己的命趕回來。”繡娘目光清冷,字字鏗鏘,一側,席容清眸閃爍,有繡娘在,何愁大仇不報。
繡孃的方法果然見效,差不多兩天的時間,她們已經趕製出一百八十套,因爲輪流睡眠,大家都不至過於疲憊,只差最後一天,決定她們命運的時刻就要到了。
這期間,也不乏一些小插曲,譬如素庭的二管事,也就是周大通,竟不慎掉進井裡淹死,繡娘知道孫嬤嬤定會如此,也知道孫嬤嬤定會找自己報復,不過此時,她倒是無暇顧忌這些,只要能做滿三百套幔簾逃過這一劫,其餘的事,便先放下吧。
第三日清晨,雞鳴之時,孫嬤嬤猛的踹開司繡房的門,一臉橫肉微顫着走了進來,身後,竟跟着一個長相俊秀的太監,不用猜,這必然是孫嬤嬤的新歡了。
“咳咳,三天期限已到,你們都把手裡的活兒放下,放下。”孫嬤嬤說話間,見一側的青兒彷彿沒看到她來一般徑自繡着,一把奪過其手中的針線,只是這般粗魯,反倒讓青兒手中的針劃了一下,頓時手背溢出一道血痕。
“該死,來人,將成品幔簾抱出去清點。”孫嬤嬤緊捂着手背狠瞪了青兒一眼,若不是算計着她們一會兒都得被砍頭,孫嬤嬤豈會受這等“委屈”。
孫嬤嬤一語畢,外面候着的丫鬟直衝進來將幔簾抱了出去,青兒等人見生死一刻馬上就要到了,亦全數跟了出去。
“嬤嬤您沒事兒吧?”一側,那個俊秀的太監顛顛兒的跑到孫嬤嬤身側,貌似心疼的看着孫嬤嬤被劃傷的右手。
“沒事,一點兒小傷,勞陳公公費心了。”偌大把年紀,硬是做出一副嬌嗔的模樣,當真讓人無語。
見繡娘還未離開,孫嬤嬤遣走了陳公公,整個司繡房就只剩下她和繡娘,空氣驟凝。
“怎麼?看不慣是吧?那你去告啊?告訴宸妃,告訴皇后,告到皇上那兒我都不怕。這裡沒人,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沒錯,周大通是個假太監,我孫桂枝就是在這素庭養男人了,那又怎麼樣?周大通死啦,你口說無憑,沒人會信你,繡娘,我本想饒你一命,奈何你處處與我作對,不錯,你曾是太上皇的妃子,我不好直接辦你,但這次不一樣,三百套幔簾是李公公親自下的命,如果不滿三百套,後果自負這三個字你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孫嬤嬤那惡毒的嘴臉越發的猙獰。
“咳,後果自負應該是四個字。”繡娘淡笑着開口,側身繞過孫嬤嬤,走出司繡房。
此時,司繡房外,辦事的丫鬟已經開始清點幔簾,那個新來的陳公公更是一絲不苟的監督,所有司繡房的姑娘們都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些幔簾,每個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都給我查仔細了。”孫嬤嬤冷冷開口,走過來時故意撞了一下繡娘,見孫嬤嬤如此,席容轉身走至繡娘身側。
“繡娘,她沒對你怎麼樣吧?”席容憂心開口。
“沒事。”繡娘微微頜首,下意識拉緊席容的雙手,眸光轉向那堆幔簾,看着繡娘臉上的憂色,席容知道,她此刻該有多緊張,自己又何嘗不是呢,老天啊,如果你當真還有一絲憐憫之心,便保佑我席容過這一關,她不怕死,只是這徹骨的仇恨沒有了結,她死不瞑目。
“回嬤嬤,一共二百九十七套。”心,瞬間涼透,席容突然很想笑,是啊,她豈會笨到去乞求老天,如果老天真的開眼,自己怎麼會置身素庭,這樣的結果崩潰了司繡房所有姑娘的心,她們的臉色頓時煞白無色,有的已經淚如雨下,明智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可當死亡離的這麼近的時候,還是讓人如此懼怕。
事已至此,席容皓齒暗咬,陡然站了出來。
“孫嬤嬤,既然司繡房沒有完成任務,我們本應該接受處罰,但當日燒燬的那六十套裡,就只有一件是劣質粗糙的,就是皇后娘娘所拿的那一件,那一件,是出自席容之手。當日席容想爲司繡房出力,所以在沒有繡孃的允許下私自拿起針線,若非如此,司繡房定會完成任務。責任在席容,我願意一力承擔,以死贖罪。”深邃的眸子帶着無比的堅定,若非自己到這素庭,也不會連累繡娘和司繡房的姐妹,既然有人想要她死,那便成全他們……
看着席容那雙美如蝶羽的眼睛閃爍着堅定眸光,孫嬤嬤不禁嗤笑。
“席容,你算什麼東西?你想一力承擔?你承擔得起麼?你可知道這三百套幔簾是做什麼用的麼?這些可都是封后大典的附屬品,缺了少了的,皇上是會震怒的,咱們皇上的脾氣這裡沒人會比你更清楚,相信只是你的命應該不會平息皇上的怒火。”孫嬤嬤猙獰的目光狠戾的盯着席容,正欲再開口時,繡娘走了上來。
“若是加我的命還不能平息孫嬤嬤的怒火,那繡娘自會帶着繡房所有奴婢跪在御書房前親自向皇上請罪,是殺是剮,我們毫無怨言,反正已是半入鬼門關的人了,我們不怕將事情鬧大,孫嬤嬤你覺得呢?”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換回司繡房三十多條人命,不過一死。
“你!”孫嬤嬤本欲發怒,卻被一側的陳公公拉了過去,嘟囔半晌後,孫嬤嬤顫着一身贅肉走至席容與繡娘面前。
“既然你們肯主動站出來承擔,我孫桂枝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來人,將這兩個人押到司刑房。”
就在這時,人羣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吼。
衆人一震,徑自讓出一條通路,竟然是芽兒,只見芽兒目光怯懦的看着孫嬤嬤,一步步直到繡娘和席容的身側。
“繡娘,芽兒繡出三套,在,在這兒。”稚嫩的聲音略有顫抖,芽兒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抱着的三套幔簾舉到繡娘面前,眸光忐忑的看着繡娘,眼淚在打轉。
“芽兒。”繡娘愕然的接過幔簾,仔細檢查,竟然繡的天衣無縫,挑不出一絲毛病。
繡娘朝着芽兒微微頷首,轉而拿着三套幔簾走到孫嬤嬤面前。
“這回應該夠了,對麼?”繡娘冷冷開口。
孫嬤嬤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幔簾,絲毫無錯?這真的出自那個白癡之手?
“不行,不能做數,芽兒根本不是你司繡房的人,她,她是司洗房的人。”孫嬤嬤心虛開口,當年芽兒被宸妃打殘之後,司洗房的楚織嫌她礙事,便把她交還到自己手裡,至此之後司洗房但將其除名了,不過凡是素庭的丫鬟都必須分配到各房,所以孫嬤嬤便將芽兒掛在司繡房,她萬沒料到會有今天吶。
“是麼?如果芽兒真的是司洗房的丫鬟,孫嬤嬤可以叫楚織過來點名,不僅是楚織,只要任何一房的管事能在自己的花名冊上找到芽兒,我繡娘今天就認死!”繡娘冷冷開口眸光堅毅。
孫嬤嬤頓時無語,不得不承認,芽兒的名字的確就在司繡房的花名冊上,百密一疏啊!孫嬤嬤咬牙切齒,她不甘心吶。
“不用了,作爲素庭的管事,我也不想看到你們有事,你們若是沒完成任務,我面子也不光彩,既然數量夠了,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這些個幔簾你們抱回去疊好,明日送到各宮各院,繡娘,稍後你把送幔簾到各宮的丫鬟名單給我遞上來,聽懂了?”孫嬤嬤強忍着心底的怒火,眸光蘊含着徹骨殺氣,芽兒啊芽兒,是你找死,怪不得我了。
“繡娘明白。”清潤的眸子微垂,繡娘暗自狠籲出一口寒氣,見孫嬤嬤帶着一班手下離開司繡房的那一刻,所有丫鬟狂歡般擁到芽兒面前,激動萬分。
“好了,這回芽兒救了咱們所有人,從此刻開始,芽兒便是我們司繡房的姐妹,以後大家要好生待她,聽到了麼?”繡娘淡淡開口,眸光落在芽兒身上時,溢出幾分感激。
待所有丫頭將幔簾收回司繡房,繡娘將席容叫到身邊。“真的決定了麼?這次幔簾的事,我們不僅得罪了納蘭盈,就連楚蝶衣也將我們視作眼中釘,這種情況下,你還願意一試?”繡娘憂心的開口,眸光閃過一絲不安。
“就因爲是這種情況,我才更不能耽擱,原本以爲楚蝶衣不會趟這趟渾水,但這次的事,足以證明她是敵非友,我曾發誓,誰若阻擋我復仇之路,我亦不會手軟。她既然想讓我萬劫不復,我亦會拼死一搏,機會不多,再不把握,我怕我這輩子也走不出素庭了。”席容寒眸如刃,字字如堅。
“那好,我自會安排你將幔簾送到宸鴛宮,除了這些,我不能爲你做些什麼?”繡娘知道,這一次,席容是用命在賭,成功,她便有機會出去,失敗,這個世上便再也不會有席容這個人了。
“我只希望你和芽兒還有司繡房的姐妹能平安,現在孫嬤嬤對你殺機已起,你要處處小心。”席容沒有絕對的把握,甚至沒有一半的把握,但她卻有十分的信心。
“我自會小心,席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爲了自己的目的,竟不惜犧牲你。”看着席容堅毅的眸光,繡娘忽然有些愧疚,當日如果不是自己選中席容,她今日或許不會有這樣的抉擇。
“不是你犧牲我,是你讓我重生,繡娘,就算不認識你,我一樣會拼了命的爭取這次機會,被矇騙三年我可以不計較,做不做皇后我也可以無所謂,可是我的孩子是被他親手扼殺的。這個公道,我一定要討,一定!”美如蝶羽的眸迸發出徹骨的寒意,繡娘微微頷首,重拍了下席容的肩膀。
開弓沒有回頭箭啊。
片刻的喜悅過後,司繡房慢慢平靜下來,所有的丫鬟都各自忙碌着疊整這三百套幔簾,繡娘在宣紙上記下到各宮送幔簾的丫鬟姓名,在宸鴛閣,繡娘手中的筆微有停頓,思慮良久後,終是寫下了席容二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