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昊天火急火燎的趕回璃韻宮時,翹璃韻正靠坐在牀邊,一雙眸子焦急的望着門口的方向。
見他進來,她的眸子裡立刻暈染出了喜色,聲音微弱的喚了他一聲,“昊。”
“怎麼起來了?”他走到牀邊,動作溫柔的將她扶着躺倒牀上。
“昊,我好多了。”翹璃韻嬌羞的對她笑笑,雖然臉色仍舊難看,但明顯已經有了些精神,這不禁讓龍昊天鬆了一口氣。
“再睡會兒。”他的聲音溫溫的,沒有一點平日的冷冽。
但,翹璃韻味望着這樣的他,心裡卻一點喜意都沒有。
他看着她的眸子有愧疚,有關心,有心疼,卻惟獨沒有她想要的狂熱。
“不睡了,我怕一睡,便再也醒不過來。”翹璃韻感嘆一句,握住他垂在牀旁的手:“昊,你到底用什麼方法說服周皇子救我的?”
“這事你不要操心,養着便好。”龍昊天語氣溫和的回她,並不想多談這事。
“昊,若是他藉此要挾你,你一定不能答應。”她握緊他的手,脣瓣掛起一抹虛弱的笑意,“江山爲重,我的命不要緊,只要能死在你的懷中……”
“胡說些什麼,朕說過,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人微怒的斥責她,打斷她的話。
“昊……”翹璃韻低喃,將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上,不安道:“昊,我們的孩子真的會沒事嗎?”
龍昊天被她握住的大掌微僵,但還是極快回道:“嗯,一定會沒事的。”
翹璃韻雖得到了他的承諾,但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盛。她忽然發現,他的眼中似乎已經沒有了他們母子的位置……
是因爲席容嗎?她在心裡不停的猜測着……
……
是夜,席容讓人備了酒菜,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等他來。只是等了又等,也沒見他來,她煩了,厭了,便拎起酒壺自喝了起來。一壺酒下了肚,他也還是沒來,輕嘆一聲,她對青巧吩咐道:“青巧,上鎖吧。”
“娘娘,皇上萬一過來呢?”青巧猶豫着問道。
“他不會來了。”席容肯定的回了句,便向自己的寢殿走去。依她對翹璃韻的瞭解,這個時候,一定會藉着身子不好,將龍昊天留下,不讓他去別的宮。她真覺得翹璃韻有些天真,若是她並一輩子,便打算留龍昊天一輩子嗎?現如今龍昊天寵着她,愛着她,難保有一天,不會覺得她煩。
走到牀榻前,青巧幫她寬了衣,伺候她在牀上躺下後,便走到燈火旁,剛要熄滅屋裡的燈火,便聽席容道:“青巧,不心熄燈,放着吧。”
青巧抿脣笑着退了下去,她還以爲娘娘真的不在乎皇上來不來,纔會讓她鎖了門。這會兒,留下燈火,不就有等人的意思嗎?
青巧這次倒是不笨,屬實猜對了席容的心思。不過,她讓青巧留燈火,卻不是小女兒的心思作祟,而是留一條後路。萬一龍昊天來了,他看到亮着燈,便會以爲她明明生氣了,卻還在等着他。
夜,越加的深,她就是心裡清明,但是醉意朦朧之下,終是有些迷迷糊糊了。隱約間,好似感覺有人將她抱入懷中,那懷抱暖暖的,帶着清晰的味道,讓她不禁想要靠近。然後,她好似聽到有人在她耳邊,愉悅的笑了。而她,從之前的不安穩,到漸漸進入了夢鄉……
……
翌日,她是聽到身旁極爲輕微的響動,幽幽轉醒,睜開眼睛的。她望向牀外側的時候,他正刻意放輕腳步,往前走去。
“皇上昨夜是翻牆進來的?”席容忽然出聲,驚得某人的背影一僵,好半晌才轉過身,乾乾的問道:“醒了?”
不待她回話,他已經幾步走回牀邊,按住正要抓起的她:“再睡會兒,朕去早朝。”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她不再糾結是否翻牆的問題,免得惹得他惱羞成怒,她再吃不了,兜着走。
“好。”他略一猶豫,才應了她,鬆開按着她的手,讓她起身,對外室吩咐道:“都進來吧。”聽到他的命令,一衆宮人在孫公公的帶領下,魚貫而入。
她接過宮人手中的溼帕子,極爲認真的爲他淨手,末了,卻被他握住她的手,不肯鬆開。
“放手。”她小聲警告他,這還有宮人在,成何體統。
他依她之言,果真不再鬧,鬆開了她的手,她才得以爲他淨臉,更衣,最後將他請到梳妝檯,爲他梳髮。
她爲他束髮時,他便看着鏡中的她,眸色很專注,很認真,好似再研究一樣他不懂的事物一般。
她被人看得心裡直打鼓,只好低着頭,裝作很認真的爲他束髮。她知道,這個男人生性多疑,並不好混弄,她要小心再小心,才能獲得他的信任。她動作還算是利落的將他的頭髮規規矩矩的束好後,不禁在心裡舒了一口氣,跟這個男人玩心計,心理壓力還真是大。
他大掌忽然搭上了她的腰。
她面色一窘,眸光剛一掃過身邊的宮人,便見他們以孫公公爲首,都極快退了下去。她不滿的轉頭瞪向他:“皇上是想落臣妾的狐媚之名嗎?”
他邪妄的一勾嘴角,用實際行動回了她,抱着她,一轉身,直接將她壓在了梳妝檯上,堵住了她的脣口。
“唔……”她的驚呼聲直接被他吞噬,靈舌撬開她的貝齒,好一番纏綿,大掌還不老實的探進了她的衣襟,又揉又捏的好一會兒,直到她軟在了梳妝檯上,他纔將她撈起,在她脣上重重一吻後,將她抱回了牀上。
她被他的舉動,嚇得不輕,他不是不打算去上早朝,與她……
她只是想想,臉頰上的溫度已經燒得燙人。
只是,龍昊天並沒有往她預想的方向發展……
“再睡會兒,朕晚上過來。”他在她的額上,輕輕的落下一吻,便直起身,轉身走了……
席容的臉頰“騰”的一下,再次升級溫,不禁在心裡罵自己,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思想變得如此的不純潔了……
……
驛館。周景瀾神色冷寒的微一沉吟,問身邊正在悠然飲着茶的龍浩然,“你說你皇弟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不用急,他一定會答應的,此刻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而已。”龍浩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很肯定的回道。
“你的人還沒有查到容兒有孕之事的真假?”這是周景瀾最關心的問題。
“真假就那麼重要嗎?”龍浩然輕諷一笑,“你以爲,她若是知道,龍昊天爲了另一個女人將她給賣了,她還會念着他,留下他的孩子嗎?”
周景瀾似乎被他說得有些動容,一時間沉默着,沒有回話。
“倒是你,你真不在乎她曾經是龍昊天的女人嗎?”龍浩然也覺得奇怪了,席容就算是很美,也不至於將周景瀾迷得不顧一切吧!圍場險些爲她沒命不說,如今又用能換不少好處的血毒蠱來換一個別人的女人,真的值得嗎?若不是看這會兒周景瀾還算是淡定,他真要以爲他是瘋了。
“我不想聽你再這樣說她。”周景瀾沉了臉色,警告道。
“是你害怕聽我這樣說吧!”龍浩然不急不緩的直擊周景瀾的心窩。
周景瀾只是對他冷冷一笑,並不屑於解釋。他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不需要別人理解。沒錯,他是在意她曾經是龍昊天的女人,但他在意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怕她知道龍昊天那麼對她後,她會受不住那個打擊,畢竟她已經有了龍昊天的孩子,不像之前那般單身一人。
龍浩然見他臉色不好,識趣的不再逗他,而是改爲認真的道:“你就放心的等消息吧,我那皇弟是捨不得那位病美人死的。”
“關於這點,我倒是有些奇怪,爲何皇帝獨獨對璃妃寵愛有加?”
那晚,在璃韻宮,爲璃妃療毒的時候,龍昊天雖,目露關切,但他卻怎麼都覺得,那關切裡沒什麼愛慕的成份。
他也是男人,特別還癡迷了一道背影那麼多年,自然是深知何爲愛慕的眼神。只是,若是不愛,他又何苦爲了這個璃妃大費周章呢!他將龍浩然那淡定,自信的樣子盡收眼底,他敢肯定,龍浩然知道些什麼他並不知道的事情。
“這倒是個問題。”龍浩然微頜首,忽然話鋒一轉,“不過,真正的答案,怕是隻有我那皇弟知曉。”
周景瀾微揚脣角,端起手邊的茶杯,輕啜起來,並沒有再問的打算。因爲,龍浩然不想說的事情,他即便是再追問,他也不會說。
……
席容“有孕”的事情被傳開了。她知道,也必須要傳開,才能到達效果。這下子,宮裡倒是熱鬧了,皇帝的三個妃子居然都有孕了。很多人都抱着坐山觀虎鬥的心思,等着接下來的好戲。
翹璃韻自然不例外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是新來伺候她的一個貼身小宮女,爲了邀功,主動稟報的。
“娘娘,奴婢今早聽說,容妃娘娘有喜了,娘娘要早做打算啊!”小宮女故意壓低聲音,說得神神秘秘。
翹璃韻聞言,俏臉頓時就白了,抖索着脣瓣問道:“你說什麼?”
“容……容妃娘娘有喜了……”小宮女這會兒看着翹璃韻的表情,有些後悔自己嘴快了。這要是將娘娘氣個好歹的,她豈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她正猶自驚恐,蘇姑姑卻偏巧這個時候端着藥碗走了進來。
“娘娘,喝藥了。”她將藥碗遞到翹璃韻的面前,面上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翹璃韻平日裡,就不願意看蘇姑姑這張臉,好似她欠了她什麼一般。她知道龍昊天尊重蘇姑姑, ? , 也想與她好好相處,所以,便一直忍着心裡對她的不滿,面上尊敬有加。但,這會兒,席容的有孕,已經讓她失去了理智,直接便將所有怨氣,都發作了出來。
“給本宮滾開。”她擡手對着蘇姑姑手中的藥碗,便打了下去。
蘇姑姑猝不及防,手中的藥碗被打得揚起,裡面的熱湯藥便濺到了她的臉上,隨即,那瓷碗扣在她的身上,才“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翹璃韻看着一身狼狽的蘇姑姑,也頓時傻了眼。她也不是故意的,若是被龍昊天知道了,會怎麼看她?
“你下去。”蘇姑姑抹了一把臉上的藥汁,對傻愣在了原地的小宮女吩咐道。
“是,姑姑。”小宮女被嚇得魂都飛了,急忙應聲跑了下去。
“姑姑,韻兒姑姑是無心的。”翹璃韻試圖解釋,但卻解釋得很無力。
“娘娘,老奴知道你心裡不喜老奴,恨不得老奴立刻消失在你的眼前纔好。”蘇姑姑表情冷然的看着她,將她的真實心思揭穿。
翹璃韻眸子的神色一滯,心裡已經在罵“老不死的。”但面上卻委屈的爲自己叫屈,“姑姑,平日韻兒都是對你尊重有加,你怎能這般看韻兒?”
“娘娘,這裡又沒有外人,你不累嗎?”蘇姑姑不客氣的譏笑,“老奴今日在這奉勸娘娘一句,在皇上面前,還是少耍點心機,不要總去挑戰皇上的底線,否則,皇上的愧疚之心,早晚有一天會消失殆盡,到時候吃虧的只怕是娘娘。”
翹璃韻本想與蘇姑姑講和,但聽完蘇姑姑的話之後,面容直接變得扭曲了。“姑姑這般挑撥我與皇上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何用意?難不成是收了席容的好處?”
“娘娘若是認爲老奴在挑撥,那老奴無話可說。”蘇姑姑一欠身,“老奴再去給娘娘熬一碗藥。”
翹璃韻看着蘇姑姑離開的背影,身子被氣得仍在發抖。她在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蘇姑姑在胡說,昊是愛她的,只愛她一個……”
……
龍昊天下了早朝,處理完政事,來看翹璃韻的時候,就發現了她今日似乎有些惶恐不安,卻又極力討好着他。他明明洞悉了一切,本該問一句,但最後還是沒有問。
翹璃韻許久等不來他關切的詢問,終於按耐不住,試探着問道:“昊,你給過我的承諾,還記得嗎?”
“你想說什麼?”龍昊天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但,隨即好似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立刻緩和了些,“答應你的事,朕一定會做到。”
翹璃韻緊繃心絃,這才鬆了些。
“昊,可不可早些讓我做你的妻,我怕我等不了多久了……”翹璃韻的眼眼圈頓時便紅了,說得好似自己下一瞬就會死了一般。
龍昊天的眉心,頓時緊皺:“你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知道,我如今身份卑微,不配坐上皇后之位……”翹璃韻這說,邊落淚,話還沒說完,已經哽咽得泣不成聲。
龍昊天忽然心生了煩躁,驀地起身,俯視着翹璃韻:“韻兒,朕允你的正中下懷絕不會變,朕還有事情要處理,你歇着吧!”
“昊,我……”翹璃韻知道自己惹惱了他,想要開口挽留,龍昊天卻已經不給她幾乎,疾步離去。
如果說蘇姑姑的話刺激到了她,那此刻龍昊天的反應就好似應證了蘇姑姑的話一般,讓翹璃韻陷入了新一輪的惶恐中。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她的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若是沒有了這個孩子,來奠定她的位置,她想登上皇后之位,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那個位置是她應得的,她決不能讓別人捷足先登。她與龍昊天之間本來好好的,都是席容,若是沒有她的出現,昊一定不會這麼對她的。翹璃韻越是想,表情越是扭曲,心裡對席容的恨,也越加的濃烈……
……
席容與龍昊天再次和平相處了,他像以前一樣,每天夜裡都會來,卻不會再帶着一身的女人香氣,每次都是洗完澡,清清爽爽的來。
他會隨時隨地的親吻她,卻沒有與她''事。不過,不是他成正人君子,而是她需要服藥,解去身上的血草之毒,不能'',他自然需要做和尚了。
龍昊天美人在懷,卻摸得吃不得,簡直是苦不堪言,只能苦中作樂,沒事卡卡油。
席容每每服藥的時候都會想,她就快成毒人了,一天到晚的中毒……
只是,這些個湯藥,只能解血草之毒,對於她身上的其他毒,一點作用都起不到。雖然,若是等不到解藥,席容很快也會命不久矣,但,她與翹璃韻的表現出來的卻是兩種反應。
翹璃韻每日軟軟弱弱的躺在牀上,藉着病博同情。
但席容卻悄悄相反,她告訴自己,即使她只能活一天了,她也會活得好好的,爲自己之後的生活做好謀劃。
龍昊天每日見得最多的便是這兩個女人,又怎麼會看不出這明顯的差別呢?只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僅憑着他的喜好而決定,他的肩上,還擔着責任……
……
是夜,席容等了又等,也沒見龍昊天過來,不想卻等來了孫公公。
“娘娘,皇上請你去歡顏宮一趟。”孫公公恭敬的說道。
“好,勞煩公公了。”席容應了他,便帶着青巧與他一起去了歡顏宮。
歡顏宮門前的侍衛,見是孫公公領路,便沒有攔下一行人,靜默的放了行。才一進門,孫公公便停下了腳步,對席容道:“娘娘,你先進去吧,皇上在後邊的清幽池等娘娘。”
席容聞言,臉上頓時一熱。清華池是歡顏宮的溫泉池子,專門供皇帝尋歡作樂用的。這大半夜的,將她找來,是何用意?
“娘娘,進去吧,奴婢在外邊守着。”青巧幫她開了門,抿脣笑着道。
席容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便擡步進行歡顏宮的大殿。歡顏宮她來過很多次,但清幽池,她還是第一次來,想着想着,她便又紅了臉。但,心裡同進也生了牴觸的情緒。圍場之事還歷歷在目,她怎會對他心無芥蒂呢!
大殿裡,此時靜靜的,連半個宮人都沒有,她下意思的放輕腳步,向清幽池而去。才走到清幽池門前,一股熱氣,便撲面而來,將她的視線染得模模糊糊的。
她膽怯的頓住腳步,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才又擡步,向裡邊走去。只是,當她穿過蒸蒸熱氣,接近池邊的時候,竟是看到池中赫然坐着兩個赤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