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那兩人被殭屍用發青的手臂勒住咽喉,勉強吐出這兩個字來,隨後,就聽到一聲低沉的嗚鳴聲從他們身後發出,緊跟着,一個高高大大、穿着件破爛t恤的人站了出來!
它一步落地,感覺整個小井都在顫抖,幽黑而僵硬的臉上長滿黑色的長毛,乍一眼看去,感覺就像個長滿的絡腮鬍大漢!
可有一點,卻明顯暴露了它的身份:它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睛!
要知道,殭屍纔剛剛吸收陰氣而彙集成屍氣的時候,是普通的毛僵,而毛僵中又分白僵與黑僵,其中白僵形成,則眼珠中瞳孔黑色散盡,慢慢轉變成死灰色,同時身上的毛髮也漸漸變成白色。
等到整個眼珠成爲一片雪白時,渾身的毛髮也成爲雪白,殭屍既成,成爲白僵。
在白僵的時候,殭屍還不算可怕,甚至還怕狗怕人,被人一嚇就會迅速逃竄,只能靠着本能行事,捕食些鳥獸之類的生物。
白僵之後,經過重重屍氣的積累,肌肉慢慢僵硬,變得力大無窮,身上的毛髮也漸漸由這時候變向黑色,同時眼珠因爲屍氣淤積的緣故,開始由白泛藍,即成黑僵。
到了黑僵級別,就能在夜間偷偷潛入村落獨院的家中,趁機吸食活人的精血,又或者對牛羊一類的大型動物下手,在加上一身的長毛,跟野人差不多,如果被人誤打誤撞的見到,一般都會驚慌逃走。
眼前的這隻殭屍,就是典型的黑僵,不過他只有臉部有毛髮,手臂已經光禿禿一片,顯然已經脫落,這麼說來,這傢伙已經快要晉入跳屍了?
當黑僵的眼珠由藍變綠時,身體的肌肉骨骼已經明顯僵硬不能彎曲,堅如樹木,身上長出的毛髮也脫落個精光,恢復正常人模樣,可是隻能跳着行走,是爲跳屍。
不過有點我想不通,黑僵只不過因爲渾身黑毛而看着有點可怕,實際上在這種情況下,周圍已經有十多個人,除了在我們睡着以後,它本是不敢直接出現的,更別提強行攻擊人了。
那麼是什麼情況,才讓它忽然變得這麼狂暴?
我原本從屍氣的淤積程度,還以爲起碼是隻跳屍,所以有些擔心,不過既然是黑僵,那可是差了我好幾個級別,可惜我血脈不全,不然只要稍微激發一點,就能嚇得眼前這隻黑僵瑟瑟發抖,跪伏在地上不起。
要知道,黑僵以上是跳屍,跳屍上去是飛屍,飛屍之後纔是殭屍之王旱魃,它還遠不夠能直視我的資格。
如果真要說純正的殭屍,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
陳靜皮金華,其實都只是注射了一點點殭屍的血清,然後經過生物技術強行讓基因發生變化,從而催發了殭屍具有的某些功能,本質上還不算殭屍,最多隻能算生物人。
而攝青鬼雖然身體是殭屍的類型,可實際上它本質是鬼的一種,是自己將自己的靈魂“附體”在自己的肉身上而已,操縱的只是一具行屍,而不是真正的殭屍。
這種鬼只爲報仇而生,因爲形成的方法太過恐怖痛苦,所以很少出現在世間,而它的靈魂只是暫時居住在屍體裡,只要受到道家方術攻擊,或者符咒張貼,一旦將靈魂逼出身體,它也就魂飛魄散了。
可惜我沒有準備好的符咒,不然一張鎮屍符,一張驅邪符,就能輕鬆的搞定外面那隻攝青鬼,它遠沒有真正的殭屍那樣耐揍。
所以我才說,這是黑僵,是我見過的真正第一隻殭屍。
它一現身,周圍人的迅速退開,自覺的全部跑到我身後,將我頂到了最前面站着。
我看了一眼那隻黑僵,此時它已經放下手中軟綿綿的兩個人,那兩人的嘴角溢出鮮血,腦袋拉聳着,脖子已經被扭斷,此時在地上彈了兩彈,就再也沒有動靜。
多行不義,必自斃,到現在爲止,除了老陳和小羅,在鬼錄像裡出現過的人,已經一一慘死,天理循環,果然報應不爽。
我頗有深意的看了在我身邊的老陳一眼,對老陳說:“這個人,不會又是在生前遭了你的毒手吧?”
“怎麼……怎麼可能,“老陳勉強笑着,回答我一句,隨後忽然臉色一變,總算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你……你這話……是……是……什麼……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見這傢伙顯然就是狼心狗肺,剛剛還站在他身邊爲他撐腰的那兩人,此時死在黑僵的手上,他居然沒有絲毫的義氣,反而只顧着自己逃命,這樣的人渣,我救他做什麼?
這時候,黑僵已經重重踏步而來,每走一步,地面又在隱隱顫抖,等到他從那邊完全走出,露出了整個身體,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好傢伙!
也不知是不是黑僵引起的骨骼蛻變還是天生就這樣,這人的身高竟然到了整整兩米,體格寬大而肌肉內陷,就好似皮包骨頭一樣,可偏偏這樣,它依舊能造成很大的聲勢,感覺腳下有千斤之力一樣!
它的腳上套着一雙破爛的膠鞋,幾根黑黝黝的指骨從裡面撐出,身下的長褲也破爛到只能勉強遮住襠部,再配上身上那間撕成幾片的t恤,整個給人一種流浪漢的感覺。
它漸漸的靠近,身上一股黴味頓時鋪天蓋地的傳來,讓我身後的那些傢伙紛紛捂住鼻子。
我皺起眉頭,向前踏了一步。
一股看不見的氣壓頓時衝了過去,傳遞到眼前這隻黑僵的身上。
雖然我現在還不能激發旱魃血脈,但只需憑着身體裡的那點微薄的再生之力,就能讓它感受到殭屍王旱魃的氣息。
我的瞳孔微微泛紅,這是旱魃的特徵。
黑僵果然嗅到了我的存在,他微微一愣,隨後居然連連倒退三步,停在了我們面前!
“這……這不是隔壁鄉的邱小山麼?”忽然,我身後的一人驚叫了起來。想必在這麼近距離的觀察下,他居然從這人臉上的輪廓認出了他的來歷。
“你認識他?”我問:“能與我說說麼?”
那人看了眼老陳,有些猶豫。
“別說!”老陳一把止住他,然後有些兇狠的瞪了我一眼,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的事情敗露了。
“說吧。”這時候,身後一個聲音開口了,是張大根。
這人畢竟不是老陳的心腹,在得到老闆的鼓勵後,立即開口說起了原委。
原來這邱小山是本縣其他鄉的人,年齡比他稍微大點,從小是個孤兒,靠着周圍鄰居的救濟長大,個子高高大大,倒也是相貌堂堂的。
靠着在周圍做點零工小工的,慢慢的攢了點錢,還蓋了兩間平房,後來年齡大點,經人介紹在周圍的礦井工作,因爲年輕能吃苦,收入還算不錯。
他之所以認識邱小山,是因爲當初邱小山曾經經人介紹,託人來過他家提親,想要娶他的妹子。
在農村裡,娶個姑娘那可是要點彩禮錢的,邱小山也知道,錢也帶着,可惜姑娘的父母嫌他是個孤兒,怕女兒過去吃苦,也就沒答應。
這不,後來就聽說他找到個漂漂亮亮縣城的姑娘,回家結了婚,這不,後來那姑娘讓他來這個礦井上班,說姑娘家的堂哥在礦井當領導,在這裡上班也好有個照應。”
“喏,當時邱小山告訴我,他媳婦兒的堂哥就是老陳。”那人努了努嘴,對着老陳說。
“後來好久沒有見到他的蹤影,我還以爲他沒在這裡上班了呢,誰知,誰知居然是死了。”那人縮了縮腦袋,這麼說着。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不明擺着,這個邱小山又是被老陳夥同着他的那一黨人害死在礦井裡,然後讓那個不知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堂妹給冒領了撫卹錢,說不定連邱小山的那一小筆存款也霸佔掉了。
老陳漲着臉解釋着:“他自己礦井出了事,能怪我麼?這,這還不是老闆要求的,讓不要聲張,這才把屍體偷偷放在這裡,誰知道他就詐了屍啊。”
怪不得剛纔兩人鬼鬼祟祟的不讓過去,原來那邊是埋藏證據的地方!也不知在剛剛的那個角落裡,有多少無辜礦工的屍體被偷偷掩埋丟棄在那裡!
老陳這句話一出,所有人轟的一聲散開,都冷冷的看着張大根。
在礦井上工作,本來就是把頭拴在褲腰帶上的,隨時都可能出事,所以幹這個的,大家早就有覺悟,死就死了。可要是落葉不能歸根,屍骨不能還鄉,這就有些過了。
大家都是苦命人,將心比心,前面有邱小山,難說後面就輪到自己了。
張大根也冷着臉,他顯然沒想到,老陳一轉眼就把他賣了出去,從周圍人的眼裡可以見到,他此時已經有些衆叛親離的感覺。
那黑僵被我逼退,沒有再撲上來,反而側着頭,居然在傾聽那礦工的談話,此時聽到這裡,它猛地發出一聲怒吼,一把跳了起來,伸出手指指向老陳!
它的聲音裡滿是怨怒的氣息,不知爲何,我居然從裡面隱隱聽到一個意思,他想要說,老陳就是害死他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