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沫兒想了想,又走到母親的主屋前,輕聲說道:“娘,我在匣子裡留了五十個金幣,是我用紫玉蘭換來的,您若有急用,或者蕭家的分例沒有及時送來,您就先用那五十個金幣好了。.ieba.”
屋子裡照樣沒有動靜,蕭沫兒嘆了口氣,揹着自己的小包袱,打着紙傘轉身離去。
當蕭沫兒離開後,主屋的門無聲無息的打開,雅滿臉淚水的望着那抹淡粉色的裙袂消失在院門外。
回到昕雲閣後不久,雨就小了很多,有些清新綿綿之意,不打傘也能走動了。
蕭沫兒極快的泡了紫玉蘭,用托盤捧着來到主院昕雲殿外。
此時的昕雲殿仍然寂靜無聲,恢宏華麗的殿門仍與她之前過來時一樣,緊緊關閉着。
蕭沫兒微微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浪費太長時間。
她垂眸看了眼托盤裡的茶水,又擡眸看去,頓時怔住了。
是自己眼花嗎
昨天那位攔着自己的蠻叔,竟筆直地站在緊閉的殿門前。
剛剛還沒有啊
“端的什麼”蠻叔板着一張臉,淡淡地問。
蕭沫兒悠然一笑,甜甜地道:“蠻叔您好,這是沫兒剛剛泡好的紫玉蘭,不知是否合少爺的胃口”
蠻叔愣了下,似乎還沒有適應少爺身邊多出這麼個會端茶倒水的小婢女。
蕭沫兒眨了眨眼睛,看着蠻叔剛硬的表情,又說道:“蠻叔,請問沫兒現在可以端進去嗎”
頓了下,她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少爺不習慣,麻煩蠻叔送進去好嗎”
蠻叔皺皺眉頭,非常不給面子的說道:“少爺爲什麼要喝這種茶”
蕭沫兒想了想,又笑道:“帝昊少爺來自帝昊家族,平時錦衣玉食,像山野間的粗茶淡飯或許無法下嚥。不過紫玉蘭應該還上得了檯面”
蠻叔被蕭沫兒說得怔住。
紫玉蘭確實還算上得了檯面,因它的功效,整個皓月大陸都很喜歡這種有助於修煉的茶水。
就是帝昊家族裡,也有不少人喜歡紫玉蘭的味道。
不過少爺似乎不怎麼喝這些,畢竟是帝昊家族的天才,喝的茶比這種紫玉蘭要好得多。
“紫玉蘭算是不錯的,不過少爺他”蠻叔微微蹙眉,開口回答。
然而還沒說完,就聽到從屋中傳來清朗如潤玉的聲音:“蠻叔,讓沫兒進來。”
蠻叔怔了下,少爺阻止他說下去,還如此親切的稱呼這個婢女
蕭沫兒聽到這個聲音,心底有些彆扭,她可沒忘記昨天他是如何的殘酷絕情。
蠻叔蹙着眉頭,向後退開一步,將殿門讓出來。
蕭沫兒緩緩走上前,衝蠻叔禮貌的點頭微笑,這才伸手推開殿門,向裡走去。
殿內面積極大,陳設也非常的古樸優雅,蕭沫兒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檀木長案前,將茶水小心的放在上邊兒,又將昨晚用過的茶具收拾進托盤,轉身就要離去。
誰知這一轉身,差點就撞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嚇得她連忙止住腳步,但手中的托盤卻顫了下,上邊的杯子一下子倒下,順着托盤滾到邊上,眼看着就掉了下去。
蕭沫兒“啊”的輕喊一聲,手忙腳亂的想要穩住杯子,誰知越忙越亂,不聽話的杯子還是滾出了托盤。
蕭沫兒怔怔地望着下落的杯子,心裡卻在想着,這杯子值多少金幣
她只有五十個金幣,夠不夠呢
預料中的脆響沒有發生,正當杯子落地時,帝昊玉暉手掌一翻,也沒見他周身有靈力波動,杯子已穩穩在他手中。
蕭沫兒盯着他白皙修長的手指中穩穩捏着的杯子,一時有些愣怔。
帝昊玉暉看她發愣的盯着他手中的杯子,似乎很想弄明白他是怎樣出手的。其間,還夾雜着幾分慶幸之意。
他一聲不響地將杯子放回托盤,與她擦肩而過,坐到了主位上。
“在生氣”帝昊玉暉盯着左手邊上那杯冒着嫋嫋茶霧的茶水,淡淡地問道。
蕭沫兒背對着他,聽到他輕描淡寫的問話,舉着托盤的雙手不由微微發緊,她生硬的開口回答:“不敢。”
帝昊玉暉抿脣淺笑,還是這麼倔強,昨晚那種撕裂靈魂般的疼痛倒是白受了。
“帝昊少爺若無事,恕沫兒先行告退。”說完,蕭沫兒也不管帝昊玉暉是否同意,便邁開腳步,打算退下。
蕭沫兒雖然對帝昊玉暉不是太過了解,但看其手段大慨知曉,他看似溫潤,骨子裡恐怕比誰都狠。
不過他對下人,似乎還算寬厚,只要安穩的度過這一年就好。
蕭沫兒一邊走一邊想着,卻忘記了一件非常關鍵的事,帝昊玉暉就算恩待下人,也要看這下人聽不聽話,不聽話的,他也會教訓一二。
就像現在的蕭沫兒,敢背對着他,說走就走,他又能寬厚到哪兒去
“那隻小貓還跟在你身邊”帝昊玉暉緩緩端起蕭沫兒沏的紫玉蘭,優雅的淺啜一口,慢條斯理的問道。
咣噹
那隻曾被帝昊玉暉親自救起的杯子,還是逃不過碎裂的命運,在濺開最美麗的瓷花後,徹底的湮滅。
帝昊玉暉眉目不擡,盯着杯中打旋兒的紫玉蘭花瓣,淡淡地道:“我帝昊家族所用茶具,都是上等的靈瓷,一隻杯子至少需要五十個金幣。”
蕭沫兒的身子微微顫了下,她咬咬牙,硬着頭皮答道:“是。”
帝昊玉暉緩緩擡眸,盯着她僵直的背影,緩緩開口:“對於修煉者而言,同樣的錯如果犯過第二回,將離死不遠。雖然你是普通人,不過做事的道理也是一樣的。”
蕭沫兒突然意識到他話中的意思。
她是他的婢女,最不能做的就是在他面前耍性子。昨天是她第一次犯錯,所以,只是小懲罷了。
蕭沫兒垂眸,看着自己腳邊的碎瓷,她不再是蕭家的嫡女,不再是父親蕭鴻庇護下的掌上明珠,她沒有任性的權利。
過了許久,蕭沫兒緩緩轉身,清澈如水的墨瞳坦然地望着帝昊玉暉丰神俊朗的面容,輕淺笑道:“帝昊少爺教訓的是,之前是沫兒錯了。”
帝昊玉暉看着她靜若古潭的雙眸,脣畔彎出一抹弧度:“下去。”
蕭沫兒恭敬的微微躬身,接着倒退着離去。
當蕭沫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帝昊玉暉盯着已沒了清霧的茶水,微微嘆道:“錯了哼,還是一樣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