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8日下午,不知道幾點了,變成楚漢爭霸戰場的象棋棋盤上。
我站在一條滔滔江水的岸邊,安靜地看着眼前楚國兵卒一個接一個地從獨木橋上過河。
到了這個時候,這盤象棋已經完全顛覆了我所有的認知。
玩法變了,棋子不再是按照回合制的形式,你一步我一步地走,而是完全去遵從所謂的“楚王漢祖”的指揮,指哪打哪。
路數改了,什麼“馬走日、象走田”之類的規定走法,在棋盤上的格線消失之後,完全沒有了意義。
套路多了,任何一種兵種在攻進敵方大本營之前,必須要按照要求先去攻佔一些小的高地或者兵營。
唯一沒變的就是勝負的判定,“將帥死,棋局破”。
此刻,已經是我第三次重新開局了。
第一局我帶着一百個小卒子衝到河對岸攻佔對方兵營,跟我方馬炮和另外一路小卒子配合默契,很快就搶佔下了敵方兵營,一路順暢。我這邊正準備重整旗鼓,再度出發呢,後方卻傳來什麼急報,說大本營告急。馬、炮撤了下去,留下我帶着一幫過河沒有回頭路的小卒子苦苦堅守,沒多久就被敵方衝出來的“車”“相”給滅了。
我一個人當了逃兵,去跟其他方向的小卒子匯合,誰知道跑遍了整個戰場才發現,我方兵營全部都被敵人給攻佔下來,沒有了一個小卒子。最後,我被不知道哪發出來的炮彈擊中,一命嗚呼,退出了戰場。
經歷這第一局戰爭。我稍稍明白了遊戲的規矩。紅黑兩方各有三個兵營、兩個炮營、兩個車馬營和一個大本營。
所有士兵兵種都是從這些營帳裡生產出來的,一旦所有附屬兵營被地方攻佔,只留下孤零零的大本營,就會出現敵方人馬圍城的情況。感覺整個戰場就像是一個策略類的戰爭遊戲,而玩法上又跟推塔類的即時對戰相近。
按常理來說,我身爲一個遊戲玩家,應該可以縱觀全局的。哪怕不能做將軍。最起碼做一個可以自由馳騁戰場的車馬炮也行。
可惜事實上我只是個手底下只有一百人的小小百夫長,能做的事情要麼是堅守自己附近的兵營,儘量死的晚一些。要麼就是帶着一小撮軍隊殺出去,永不回頭直到戰死沙場。
第二局開始,我選擇了中路的小卒子,得到的命令是堅守陣地。一場戰爭下來。我所做的事情的就是防守,敵人來了就打。打得過就好。打不過就死,臨死之前還真的經歷了一段四面楚歌的場景。
遊戲,總是玩的越多,瞭解越多。瞭解越多,喜愛越多,喜愛越多。那種迫切想要贏一場的心思就越重。
第三場開局,我已經不準備再去聽那個什麼楚王的命令了。因爲剛纔我發現。身爲一個百夫長,我是完全可以控制黑方所有的小卒子的。假設我不聽從指揮,而是自行發動戰爭,把五條縱路上的小卒子合在一起,然後擊中攻打敵方一處兵營,我就不信沒有什麼起色。
或許這真的就是一場遊戲吧,我和大個兒算是玩家,其他的東西都是電腦人。當玩家動用自己的腦子,脫離電腦的控制之後,一切就都跟之前不一樣了。
第三局我又輸了,不過,我是在成功地吞併了敵人三處兵營之後才輸掉。
第四局我還是輸,但是我已經可以引誘‘電腦人’輔助我,去滅掉敵人的第二道防線。
第五局……
第六局……
……
一場接着一場,我這次跟大個兒下棋,幾乎都到了一種廢寢忘食的地步。放在一個月之前,我真的很難想象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可以指揮數百人去戰鬥的將軍。雖然手下都是小卒子,雖然這只是場遊戲,根本沒有什麼血流成河、屍骨遍地,但是每一次看着數百人合力將高壯的戰馬、雄武的戰車推倒,將其摧毀成碎渣灰飛煙滅,我的心中還是忍不住升起那種叱吒風雲的豪情壯志。
等我第n次戰死沙場從棋局中退出來之後,藉着心中那股熱情,伸手撫向戰場上還存活的其他黑方“卒”棋上面。
“吾等爲楚王效力,必當衝鋒陷陣,戰死沙場。”
還是那句熟悉的小卒子開場白,可是這一次我並沒有進入戰場,眼前的棋盤猛然發生變化,所有山川河流消失,所有棋子歸於平靜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圓木棋。
李老師給這副棋盤造成的變化,在這一刻竟突然消失了。
“嗯?什麼情況?”
我疑惑地看向對面的大個兒,只見這隻狗伸爪子將棋盤上的棋子打亂,然後跳下沙發,直接衝到牆邊的狗籠子那裡大口大口喝起水來。
一頓狂飲結束,大個兒便直接將自己的頭埋進狗糧盤裡,再也不理會我了。
我擡頭看看旁邊桌子上的小鬧鐘,這才猛然發現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我去,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忍不住驚歎一句,誰知道這句話剛說出口,感覺就來了,肚子“咕咕”叫個不停,強烈的飢餓感襲上心頭。
確實是該吃晚飯了。
伸手把象棋整理好放回到之前的位置,我邁步走出了靈學院辦公室。
晚上七點,學校餐廳早已經沒飯了,不過對於我而言想要吃頓晚餐還是有地方可去的。
軍訓那段時間就總聽胖子在耳邊嘮叨說學校大門對面的一家老地方菜館不錯,學校餐廳的飯菜口味恐怕連那裡的十分之一都趕不上,我一直沒時間去嘗試一下,正好今天有空了去看看那有什麼好吃的。
獨自一人遊蕩在校園裡,心中想的都是等會兒吃完飯回去用什麼方法能贏大個兒一局,只要能贏了這隻狗,我相信接下來它肯定會教給我些其他有用的東西。
不知不覺間走出校門,來到那家“老地方餐館”,一進門我都沒看清小餐館的裝飾佈置,就被一個鋥光瓦亮的大光頭給吸引了注意力。
那光滑圓潤的頭頂,晃得人兩眼發花,任誰都忍不住瞧一會兒。
我仔細盯着那光頭的主人,越看越覺得眼熟,小心翼翼地上前兩步,試探着喊了聲。
“史大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