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誰寫的?”李師師馬上轉過頭問道。
“這個人就在眼前。”陸飛看着李師師的眼睛說道。
李師師聽後顯得十分高興的,紅紅的嘴脣微微張啓,略帶着一點小羞澀,羞答答的不敢看陸飛。
但是這個畫面沒有持續多久,她的臉馬上就變了顏色。
“你知道我是誰,你也知道你是誰,所以請你以後放尊重一點!”由晴轉陰只是眨眼的事情。
她的意思很明顯,我們地位不同,我是汴梁第一歌姬,你是一個屢試不中的窮酸秀才,你不配跟我談情說愛……
陸飛冷笑道:“我知道我很卑賤,看來是我進錯房門了,不該來找你,陸飛告辭了!”
陸飛轉頭剛要走出去,李師師立即叫住了他。
“你剛纔說什麼,你叫陸飛?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你姓趙的嗎?”
陸飛知道自己剛纔一激動就露出了馬腳,但他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回道:“哼,我討厭‘趙’這個姓,所以我改了,隨的母姓!”
李師師站起來,拉住陸飛:“不管你是姓陸還是姓趙,這並不重要,我想告訴你,我剛纔那麼說絕對沒有嫌你卑賤的意思,你誤解我了!”
陸飛道:“誤解?我想你那句話的意思傻子都能明白它的意思,是我誤解你了嗎?”
李師師堅持道:“你就是誤解我了,我其實不想讓你太靠近我,這樣會害了你的,你知道我和皇上的關係,他不容許我們在一起的……這樣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的!”李師師說着,又癱坐在了椅子上。
原來她是擔心我啊!看來我是真的誤會她了,有時候女人的話真的很難懂得,你以爲它是這個意思,但其實她想表達的卻是另外一個意思。
李師師又輕輕地撫起了琴,很慢,很輕……
“哎,剛纔那首詞,你能再誦讀一邊麼?”
陸飛輕輕地一笑,點點頭,合着她的琴聲,誦讀了起來:
“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
證候來時,正是何時?
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陸飛誦讀完了,李師師的琴聲也立即止住,她輕嘆一聲:“好一個‘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不是詞句好,只是誦讀給了對的人聽罷了。”
李師師一笑,“你這麼說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知音,對嗎?”
陸飛把手放在了旁邊的琴絃上,也笑道:“確切的說,我是你的知音。”
李師師甜蜜的一笑,陸飛卻拉住她的手,突然問道:“你喜歡趙佶嗎?”
“什麼?”
“你喜歡趙佶嗎?”
“你爲什麼要問這個?”
“想知道,告訴我!”
“我只是一個歌姬,他是當朝皇上啊!那裡有我說喜不喜歡的份!”
“我不聽這些,我只是問你,喜歡趙佶嗎?”
“他是皇上!”
“我問你喜歡趙佶嗎!”
“我……”
“喜不喜歡!”
“不知道!……”李師師被他逼問的差一點沒瘋狂,捂住耳朵喊道。
陸飛也意識到自己剛纔太激動了,說話跟吵架一樣的。
他把手放在臉上,搓了一下,向李師師道歉:“剛纔我是怎麼了,真是莫名其妙,李姑娘請不要見怪,就當我是發神經好了!”
李師師沉默了好久,或許她正在想陸飛給她提的問題,我喜歡趙佶嗎?
以前自己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是一個沒有自由的人啊!而趙佶貴爲天子,他能寵愛於我,這已經是上輩子天大的造化了,我哪裡還敢去想這個問題啊!
我是一個沒有自由的人!
唉,沒有自由,沒有尊嚴,只是別人的玩具而已,當有一天我年老色衰的時候,誰還會在乎我呢!
“陸飛,我問你,當有一天我老了,變醜了,你還回來聽我彈琴嗎?”
陸飛看着她的眼睛,半天才說道:“我想伴隨着你的琴聲老去!”
李師師嬌嗔一笑,說道:“討厭,聽我的琴,永遠都不會老!”
陸飛很想衝過去來個擁吻,但這時老鴇上來了,他打開門,氣喘吁吁的說道:“皇上來了,快叫你弟弟躲一躲!唉,總是這麼巧,你不來皇上不來,你一來皇上準來!趕緊的,他已經上來了!”
陸飛想跳窗戶,但是從李師師的窗戶裡跳出來,若是被街上的百姓看到了肯定會造謠生事的,若是惹出緋聞來,我倒是沒什麼,但這肯定對李師師不好!
緋聞害死人吶!這個可不好玩!
還是鑽牀底吧!看來以後若再想見李師師,必須做好鑽牀底的心裡準備。
陸飛前腳鑽進去,趙佶後腳就進來了,李師師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談着琴。
趙佶現在比以前精神多了,一是江南方臘之亂告一段落,二是因爲大宋現在聯金伐遼,很有可能收復幽雲十六州,自己也很有希望成爲千古明君,擺脫昏君的帽子。
“師師,想朕了沒有?我可是想死你了!”
李師師強顏歡笑道:“皇上,你日理萬機,還能抽空來看我,奴家真是無比的開心。”
趙佶嘆了一口,“唉,朕也是有心事了,纔想來跟你說說話的。”
李師師道:“哦?皇上還能有什麼心事呢,方臘抓來處死了,幽雲之地收復在望,您應該開心纔對啊!”
李師師說完,給趙佶泡了一壺極品鐵觀音,放到他的桌旁。
趙佶仍是唉聲嘆氣,“師師啊!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大宋當今仍舊是不太平啊!我是沒有一天能睡好覺的。方臘雖死,但是他的餘黨還在江南爲害一方,很難清剿乾淨,不僅如此,隨着方臘這麼一鬧,其他地方的反賊草寇也迅速的多了起來,四川、山東、河北……到處是反賊、到處是草寇!他們就像一根根毒針一樣,插在了朕的心裡;還有,我本以爲汴梁現在還是安全的,但誰會料想到,太師蔡京竟然離奇的被人殺了,他的太太也被嚇瘋了,什麼都問不出來,太師能被人行刺,我現在也很擔心皇宮裡的安全啊!”
李師師聽到蔡京死了,也感到很意外,這個老狐狸終於死了。
趙佶接着說道:“還有那個趙小吉,從頭到尾完全是在矇蔽朕,原來他的真名叫陸飛,好久以前就是山東的草寇,跟其他的土匪山賊火拼落得無處安身,竟然扮作雜役跑進皇宮了,更荒唐的是,朕竟然還給他賜了官。但這小子不思正道,屢次三番的背叛我,昨日我派人把他抓來了,可竟然在昨晚他又莫名其妙的在牢房裡消失了,還有他的手下,就一兩千人,竟然不朕從方臘手裡奪回來的城池在幾天幾內又搶了過去,王稟一萬多人馬竟然奈何不了他們!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李師師這才清楚地知道,原來這個陸飛就是那個叛賊陸飛,而不是什麼屢試不中的酸秀才,這也改變了李師師對他的看法。
原來他也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也是一個英雄,而且還能做出那麼好的詞句,我喜歡英雄,更喜歡有詩意的英雄……
陸飛聽到趙佶的話也暗自高興,原來自己的幾個兄弟都已經得手了,我得趕緊回江南穩固自己的地盤,嘿嘿,趙佶以後再想動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從此以後你做你的北方的皇帝,我做我南國的帝王!嘿嘿,只怕你在大金、大遼的糾纏中,不會有我做的長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