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思緒萬千，韓鳳仙看着終於被壓制到無法移動的申凱，才察覺到背後已經浮現出冷汗。
他自問除了謀略外，修爲戰力一生也不弱於人。
但直到今日，看着申凱是如何一步步從天宮外殺入到場中，距離自己近在咫尺時才知道。
原來，不成永恆，也能有着如此偉力。
原來，過去的自己，只不過是井底之蛙。
“但...你還是輸了......”
“只憑借勇武，一味的持強鬥狠，終究是下乘...你們父子倆，爲什麼就是看不透這一點！”
“是我...還是我...贏到了最後......”
想到這裡，韓鳳仙有些疲憊的微閉雙眼，似乎不想再看到眼前那個讓他覺得刺痛心目的身影。
“諸位天主，既然此賊已然受困。”
“但念其尚且年幼，且父母早亡，沒有悉心教導，不如赦免死罪？”
“先將其壓在天宮神牢中，相信千百年的虛空諸般牢獄之苦，可以稍稍抹平其棱角......”
韓鳳仙的話還沒有全部說完，不等其他天主與高層反應，離恨天主已經先一步擡頭。
“不可！”
在事關申凱的殺留問題上，離恨天主撥開虛僞的臣子面孔，沒有半點妥協和猶豫。
“陛下，老臣知道您與此子有舊。”
“但事到如今...您居然還想要留他一命？”
暗中夥同其他高層，離恨天主語氣中隱含着告誡和警惕的看着韓鳳仙。
“他可不是大鬧天宮的猴子，鎮壓五百年後就能爲我等所用。”
“這是一尊足以霍亂天地的蓋世凶神！”
“如我人族神話中與天帝相爭的刑天氏、與炎黃大戰的蚩尤氏一般，只可分屍殺之，絕不可姑息！！！”
可以說，在目睹了今日申凱之戰後，一衆人族高層徹底膽寒。
他們可不敢再留申凱一條命，否則如今就有這般能力，未來再過個十年百年還得了？
甚至離恨天主心中，還隱隱慶幸申凱這番舉動。
否則若對方有些城府，再多隱忍一段時日後，永恆階級不再的當今宇宙，誰能壓制他？
帶着類似的想法，包括神庭軍主與聖院首座在內，所有的高層都隱隱逼迫韓鳳仙。
他們寧可在第一天就得罪即將登基的人皇，也絕不敢留申凱一條命！
“你們......”
臉色鐵青的看着人族衆高層，韓鳳仙心中殺意沸騰。
一方面他早知道，現世人皇不過是衆多高層的擺設，但完全沒想到，居然如此肆無忌憚。
另一方面，他雖然氣憤和敵視申凱，卻並不想水輕柔的孩子，真正死在自己面前，還是由他來下命令。
就在雙方隱隱對峙，誰也不肯退後時，被壓制的申凱發出輕笑。
“呵，只是稍微喘口氣的功夫。”
“諸位，似乎就真將申某，當成案板上的魚肉了？”
聽到這句話，離恨天主側身看向他，眼中帶着忌憚和敬畏，以及絲毫不加掩飾的殺意笑着說。
“申凱，你之能爲，老夫三十萬載僅此一見。”
“但年輕人終究過於急躁，你冒頭太早了...如今的你，早已被我等逼上絕路、扼住咽喉。”
似乎在贊同離恨天主的話，其餘高層也點頭冷笑。
申凱此刻渾身帶着傷勢，之前一道道難關雖然被他度過，但並不是真的沒有消耗。
而此刻在整個天宮連通小範圍宇宙的能量、氣運、物質，最終化爲偉力鎮壓下，傷勢已經徹底壓制不住。
看着他虛弱的樣子，沒有人相信，這個宛如魔神的青年還能有所作爲。
“我被逼上絕路？”
似乎有些驚愣，隨後申凱努力擡起頭，嘴角帶着血跡看向離恨天主等人。
“看來你們還沒有明白...這就是所謂的外戰外行、內戰內行吧。”
露出古怪和諷刺的笑意，申凱打量着衆多人族高層說道。
“你們當中，有着太多聖賢與皇者的子孫後代，甚至有歷代太古人皇的後裔。”
“雖說人族在星際時代前，就已經破世家、毀門閥、革士族，但自古以來的文化傳承下，人情因果這些東西始終存在。”
“你們最大的依仗，其實也只是聖賢集團與永恆階級還在時，能夠靠他們背書，運行三大機構這些法理制度。”
“甚至靠着自以爲是的宮鬥權謀，讓一代代的近古、現世人皇都無可奈何，最終形成了龐大高層......”
“這一切，歸根結底，只不過是你們恰好處於人族明面，而上面又有着聖賢而已。”
聽到申凱不留情面的話，有部分高層臉上帶着不滿和殺意。
對方這一番言論，相當於徹底撇清了他們自認爲的努力與奮鬥，將一切歸結爲有個好出身。
反觀離恨天主等真正幾位老人，則臉色絲毫不變。
任憑他人質疑、挑戰，最後看結果的話，無數年來始終是他們佔據了人族主流。
“還以爲你要說什麼。”
“人族號稱平等，但出身、資質、智慧、環境、性格之中，哪有真正的平等？”
“如恆河沙數的龐大人口之下，我等調理濁清，從未堵塞過向上晉升的通道。”
“當中或許有決策失誤，但以人族整體大局着眼下，難道半點功勞苦勞都沒有？”
聽着離恨天主的話，申凱灑脫的笑了笑，居然大方承認。
“不錯，任何的政權，都不能單單用好壞、善惡來評判。”
“只可惜...你們的眼睛裡，已經看不到更遠的東西了......”
“一味求穩定、鑄大局，終究只適合人族太平昌盛的年代，接下來的時代，你們這些人，只會成爲拖後腿的老朽！”
其他人或許只當做申凱在放狠話，但如韓鳳仙與離恨天主等少數高層，卻聽出了不同的意味。
“你什麼意思？”
沒有回答對方的話，申凱在無數人震驚的眼神中，露出了自己的真正本相，緩緩站起來。
“過去聖賢與永恆背書下，讓爾等無往不利。”
“但如今他們都已經不再的時代...你們還能依靠誰？”
“老朽，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個如今的世界，被逼上絕路、扼住咽喉的人，其實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