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中,肖揚和魏清玄相距幾步,眼神對峙着。
看着一臉認真的肖揚,魏清玄稍微沉默了一瞬間,隨機再度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和不久前一樣,魏清玄對於肖揚的話沒有理會的意思。
這一次,肖揚卻再也沒有煩躁和諷刺的樣子了。
他靜靜看着對方的眼睛,突然也開口笑了笑。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微微愣了愣,魏清玄看着若無其事的肖揚,倒是有些出乎預料之外了。
原本他已經準備好了肖揚的一系列逼問和情報,自認爲做好了全部準備。
但此刻肖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倒讓他變得無所適從起來。
之前還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
緊接着,肖揚轉身,操縱起身前的符文儀器。
快速變換下,屏幕的圖像逐漸遠離陸地,朝着高空升起。
逐漸,不知道在多少米的高空之上,屏幕的圖像突然停滯了,似乎有着什麼不知名的存在阻擋。
看到這一幕,肖揚臉色沒有變化,輕輕敲擊一下光幕,停止了活動後開口。
“還是一樣,天空的視野權,被這傢伙給限制死了。”
“只不過他沒有一點隱瞞自己存在的意思。”
“你們發現不了我,是無能,而就算就能力發現我,也突破不了我的視野...這,就是楚笑的作風。”
依然看不透肖揚此刻是在轉移話題,或者真的對自己的事不再感興趣了。
魏清玄心底雖然還在分析,但臉上已經恢復了從容,同樣看向貌似空無一物的高空中。
“哦,照你剛纔說的,這個楚笑的作風,倒是和你很像嘛。”
聽到對方的評價,肖揚搖了搖頭,認真看着魏清玄。
“別把他當成我的加強或者削弱版...我和他,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如果說你魏清玄,是個看不清虛實的理想主義者。”
“我肖揚,是個只爲了個人抱負和復興家族的野心家。”
“那麼楚笑...是個清醒的瘋子。”
對於肖揚的評價,魏清玄露出了感興趣的樣子。
前兩者且不提,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往日不知道被多少人,稱呼爲賭徒和瘋子的肖揚。
如今從他口中說出,被形容爲清醒的瘋子,這個楚笑,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深吸了一口求,肖揚臉色有些沉重的說。
“就我所知,楚笑之所以被稱爲理道最強天驕,是因爲在符文上的天賦和個人戰力。”
“也就是說,他本人,其實還是偏向於實戰修士類型。”
“要論佈局算計這些方面...他不是不會,但,應該也未必在你我之上。”
聽到這裡,魏清玄微微皺了皺眉頭。
漫長歲月中,他們理道修士大約最長走的不過兩種路線。
一種是偏向於實驗和科研方面的純粹理道修士。
另一種是深諳人心,能夠佈局算計的智者謀士。
而他和肖揚,毫無疑問在兩種類型中,都能玩的轉。
對於他們來說,戰力往往並不是最優先的,只要不是差距拉的太過巨大,理道修士的善假於物,足以讓他們追平。
而這個楚笑,如果真的和肖揚所說一樣,是偏向於戰力型的理道修士,反而不值得他們認真對待了。
要知道,就連申凱,這個他們認爲三階中走到盡頭的人,一樣也只是合作對象。
那麼其他人,哪怕是最強天驕,也不值得如此忌憚纔對。
“你不會因爲他在符文方面的才能而忌憚,哪怕遠超你我也不會,畢竟我們不是純靠戰力吃飯的。”
“恐怕他除了符文外,還有什麼特別之處吧。”
沒有意外的點了點頭,似乎在回憶些什麼,肖揚整理了下語言後才說。
“如你我,甚至世間絕大部分修士,在佈局算計的時候,會習慣性的讓自己佈局複雜化、繁瑣化。”
“無論陰謀陽謀,在達成它們的條件時,我們會準備足夠的參數,來應付各種各樣可能的情況。”
“因爲越複雜的計劃,就越是精細,不能缺失一環。”
“與此同時,我們算計別人,別人自然也會算計我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無數佈局的碰撞下,那一方儘可能的將對方可能性考慮的越多,己方的準備越充足,最後成功的概率也就越大。”
“我們理道修士中,最經典的一個命題——三體博弈論就是根據這個基礎上延伸而出的。”
“而那些庸才口口聲聲所說,越簡單越強大,或者越複雜的計劃越容易出錯這些,不過是因爲他們腦容量有限,走不通這條路,才自我安慰的話罷了。”
“呵,除非個人或者集團的實力,超過敵方兩個大階級以上,那自然隨便碾壓,不用動腦。”
“否則,兩者體量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死的往往都是那些只算到自己單方面,而忽略了敵對方和有可能第三方亂入,不肯多動腦子的庸才。”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魏清玄對肖揚的話,並沒有急於發表意見,而是安靜聽着。
剛纔這些夾雜着私貨的話,雖然帶了肖揚的個人感情因素,但確實是現在主流的理道觀點。
哪怕他自己在謀劃佈局時,更喜歡堂堂正正的陽謀,但也不能否認佈局和謀劃的多元性。
“我剛纔說的這些,就是希望你知道,如你我這樣主流的理道修士,個人無論是戰鬥風格或許佈局算計,其實都喜歡複雜化。”
“說白了,我們做事,就是在做加法。”
聽到這裡,魏清玄的神情微動,他已經知道,肖揚接下來會說的,可能是什麼了。
果然,看着似乎空無一物的屏幕,肖揚沉聲開口。
“楚笑...他和我們最大的不同,在於他做事,喜歡做減法。”
說到這裡,肖揚一向陰沉的臉上,居然露出幾絲強烈的忌憚之意。
他搖了搖頭,將從未對他人吐露的情報,緩緩說出。
“從我和你第一次佈局碰撞,距今也有三年時間了吧......”
“然而,我和楚笑這個人,其實認識的更早。”
“早在五年前,我和他就已經照面過了...只不過他應該對於我沒太大印象。”
“而我對他,確實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