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漸落下，整個晶蜂祖星閃耀着漫天星光。
申凱擡頭看着夜空，心中感慨，這是前世的地球，從來沒見過的景象。
不提污染嚴重的大城市，哪怕是號稱污染較少的農村，恐怕也未必有這樣的美景。
連照明都不用，只是無數閃耀的星辰就能照亮一方，卻又並不刺眼。
距離營地不遠的湖泊，倒映出天上的星空，人只要踩在水面上，都彷彿在星空中漫步一般。
前世的某一句詩“手可摘星辰”似乎就是爲了眼前的景緻而契合。
“你還真是好興致啊，一個人偷偷躲在這裡看星空！”
黃飛羽走了過來，看見申凱躺在草地上悠閒的樣子，就有種氣鼓鼓的感覺。
“忙裡偷閒而已...無論是搭帳篷還是伐木、燒火做飯，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聽着呢。”
撅了撅嘴，黃飛羽對於申凱的話倒是沒有懷疑，憑他的修爲，自己等人只要沒有離開上十公里，那幾乎所有的行動都會了然於心。
只不過看着申凱這樣悠然自得，她自己和一羣副隊長卻忙着忙那，從紮營到做飯包圓了。
雖然大傢伙都是有修爲在身，不覺得疲憊，但一羣人幹活，就申凱一個休息，心裡總是不平衡的。
“哎，你這樣清閒，就不怕隊伍中有人看不慣，說閒話嗎？”
看着大大咧咧坐在自己旁邊的黃飛羽，申凱像個孩子般笑了起來：“哈哈，怎麼可能？”
“先不提我身爲隊長，提出大的方針行動就夠了，何況我更多的是起到一種穩定軍心的作用。”
坐直了身子，申凱指向遠處正在熱火朝天干活的衆人，向黃飛羽解釋。
“你別看他們做的事情挺多，但又能耗費多少體力？”
“並且別以爲我只是爲了偷懶...雖然這也是原因之一，哈哈。”
開了個玩笑後，申凱的樣子稍微認真了一點，盯着黃飛羽開口。
“我讓他們忙碌起來，更重要的原因是希望他們有個適應過程和產生滿足心理。”
“適應過程和...滿足心理？”黃飛羽有些疑惑的重複。
點點頭，申凱詳細的解釋：“雖然之前在飛船上，那些膽小或者不喜歡戰鬥的都退出了。”
“可就算這樣，也不要以爲此刻我們隊伍中，就都是渴望廝殺的百戰精銳...其實緊張和暗慫的大有人在，只不過還不算明顯。”
“而就和我在星船中做的那樣，恐懼和畏戰情緒是會傳染的，你想象一下，一旦發生生死搏殺，我們的隊伍中，一萬人能有幾個發揮出正常實力？”
回頭看了看正在幹活的衆人，黃飛羽糾結了半天，小聲說出了一千人的數字。
愣了一下，申凱搖頭說：“倒也沒這麼少...你也不用亂猜了，就我在飛船上的觀察，可戰之人不過四千，勉強能配合的三千，剩下的三千打順風戰還好，一旦僵持或者苦戰，瞬間就會崩潰。”
跟着他嘆了口氣：“這就是血勇之人的程度了...簡單的說，與喝酒壯膽沒有區別。”
“一旦血氣和酒勁褪去，該怎麼慫還是怎麼慫，之前似乎能翻轉世界，做出一番大成就的豪氣通通餵了狗。”
雖然覺得申凱這樣形容不太好，但他說的合情合理，黃飛羽無法反駁。
拿出一顆果子咀嚼了兩下，申凱皺眉，顯然味道極差。
將果子遠遠扔開後，他接着說：“但現在你再仔細觀察，隨着我降臨這顆星球，並沒有馬上讓他們戰鬥，而是開始安營紮寨、生火做飯。”
“一番指揮下來，他們的心態和動作都已經不同，和最開始以爲馬上就要廝殺相比，輕鬆坦然了很多。”
緩緩描述着自己的目的，在申凱看來，人或多或少都是一種渴望歸屬感和需要認同感的生命。
他讓這羣人忙碌起來，大家都各有分工做着事情，除了有個適應過程外，沒有閒心去擔憂緊張也是目的之一。
倘若什麼都是自己去幹了，其他人都百無聊賴的呆着，反而容易滋生厭戰和依賴心理。
並且還不止如此...在完成一個個自己佈置的任務時，也是彼此不認識的同學們，一個相互磨合和熟悉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哪些人好打交道，哪些人幹活多，哪些人聊的來，申凱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來適應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同學。
站起身看着徹底放鬆，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學生，申凱彷彿在看一羣孩子般。
“最後則是成就感，經歷了熟悉的過程後，看着自己全部完成了的營地，吃着自己做的食物，這種收穫的喜悅，是過去他們大部分人在人族星球沒有經歷的事。”
“這會讓他們有種自己做到了過去從未做到的新鮮事情，產生自信和自豪。”
“由於不是依靠個人，而是他們上萬人的集體做好這一切，他們會更加體會到集體榮譽感，願意爲這個團隊付出。”
指着遠處的上萬學生，申凱似笑非笑的對黃飛羽說：“你信不信，此刻如果和異族廝殺，他們的戰力不說超常，至少能正常發揮了。”
“至於最開始估計中，會最先崩潰，擾亂士氣的三千人...如今他們反而會被另外六千人帶動，而不會影響別人。”
看着申凱的笑容，黃飛羽突然開口：“我突然在想...如果你是主修理道的修士...或許不會比肖揚他們差，甚至更可怕。”
笑容稍微凝固，申凱沉默了片刻說：“無論如何，我就是我...無非是彼此的選擇不同罷了。”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申凱其實心中也很複雜，有些話他沒有對黃飛羽說出口。
這次是作爲帶領他們的隊長，自己不會拿他們任何人的生命開玩笑，這是他申凱的底線。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指望他真給這些人當保姆，當爹當媽、忙着忙那，像照顧一羣小寶寶似得，壓根想都不用想。
甚至於申凱之前發呆的時候，曾經無聊想過，如果他沒有穿越人道大世界，而是去了其他的普通古代世界。
那時候自己手下如果有千百上萬的新兵，必然和此刻對同學的放養選擇不一樣。
同甘共苦，抵足而眠...想盡一切辦法將新兵的軍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後用他們來作爲骨幹橫擊天下、問鼎九五。
而不會像人道大世界，修士可以永恆，偉力歸於自身，所以自己除了稍微有點底線外，其實並不會太在乎這些大部分連名字都叫不出的同學。
“倘若穿越到不同的世界，我的選擇也必然不同...聖人之道，隨世而移，終究不可能一成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