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視,帶着一點謙卑獻媚的仰視,到不是自己就低人一等,只是面對着已經高不可攀的親戚,多多少少你會有一些想要得到些什麼的自卑,對方的微笑能讓你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對方的一點熱絡會讓你覺得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劇烈的跳動。
“雙全,你德貴叔,你三叔公,你牛哥,都還記得吧。”
徐斌一一跟這些記憶有些模糊的親戚打招呼,對方全部都是小心翼翼的滿臉笑容,內心覺得倍有面子,看看人家德勝,養個這麼有出息的兒子,人前人後那都是高人一等,關鍵是人家還不止有出息,對父母還無比的孝順,剛從國外參戰過來,面對鏡頭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感謝父母,爲人父母,能夠做到德勝這樣,這輩子還有什麼遺憾的。
所有徐家馬家親戚中知道徐斌是抱養孩子內幕的人,都選擇了永久閉嘴,幾位老人在屋裡坐着的時候,都不免唏噓幾句,不說什麼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要不是當初德勝和小芝兩個人心地善良,收養了這麼一個孩子,今時今日兩個家族能夠如此輝煌嗎?
如果是親生父母,或許徐斌還不會如此這般,正因爲內心知道感恩,纔始終對兩位老人有更加的孝順,在院子裡坐下來,跟大家一樣,倒酒喝酒敬酒,廚師極其賣力的重新掂對熱菜冷拼,看着跟徐斌一路進來的凱瑟琳娜左朗等人,所有人都投以注目禮,這些人,別看現在不吭聲只是一個普通的保鏢身份,到了外面那都是國家英雄。
杜燦和苗博都從工作崗位上臨時休息會到梅城,兩人如今都是七集團內的中流砥柱。很多徐斌的親戚朋友如今都進了公司,有能力的用之,沒能力的他也沒有驅趕。專門安排徐志武將他們都弄進了安保部門,即便你偷懶即便你沒有什麼工作能力。也會養着你,諾大的公司不差這點錢,每年給全國貧困山區孩子捐款的數額都大到驚人,就算只是單純爲了讓父母在親戚朋友面前有裡有面,他都願意拿出這筆錢來白養這羣人。
一直以來,學校都在用徐斌做宣傳,這一次也是找到了苗博,希望她這個班長能夠組織一下。什麼時候徐斌有時間,能夠來一次小範圍的同學會,不求別的,校方會參加會有電視臺稍稍露一下,給學校做一下宣傳,希望這些畢業多年的同學能夠給學校做最後一點貢獻。
苗博這個特別助理如今早已在集團內分管一灘事,對於媒體也是無比的熟悉,每年都會有諸多的媒體來採訪七集團的高層,一部分是瞭解這個民營龐大公司未來的走向,一部分也是要通過側面瞭解一下徐斌的狀況。聽聞他剛剛下船就直接返回梅城,這邊跟杜燦聯繫上,兩人也分別從魔都和燕京飛回梅城。
再一次參加同學聚會。味道更淡了,若不是如今有杜燦苗博這樣的同學在自己身邊工作接觸頗多,這同學會更加的沒有味道,完全就是一場阿諛奉承的酒席,曾經在學校還有印象總是板着臉的校長,如今肯定不是因爲年紀大了才滿臉堆笑,而是見到了必須讓他滿臉堆笑的人。索性在酒席結束之後,一些過去還算能夠說得上話的老同學們,找了個賓館。大家隨意的坐在沙發上,點了一些酒菜。說點醉話,談點往事。誰誰誰上學的時候暗戀誰誰誰,這些很是幼稚直白的過往,如今再談起來滿滿的都是回憶。
很多人都故意來摸一摸徐斌的手,他們不好提這雙手殺了多少小鬼子,但每一個人都會豎起大拇指對他說:“徐斌,真提氣,知道嗎,當時我們所有人都是第一批到訓練營去參加預備役的,小時候咱們喊着要讓小島國銘記歷史承認歷史,那時是口號,沒想到今日,你給做到了。”
承認歷史。
是的,既然被打敗了還是沒有任何水份給打的都找不到理由反駁,小島國素來如此,覺得你夠強大就會承認自己的失敗身份,然後勵精圖治奮發圖強,知道了今時今日的華夏已然擁有了在世界格局中重要話語權的地位,過去那些少數人不承認的歷史,如今也坦然承認,並且在公開場合會進行悼念。
面對着讚譽,徐斌已經學會了去坦然面對,換位思考一下,真有一個人爲國家爲人民做了這麼多貢獻且自身還有着讓人羨慕嫉妒的成就,確實值得被人尊崇和當作偶像。
一波接着一波的宣傳,徐斌的形象在華夏已經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就連在世界上也鮮有人不知道這個在經濟領域、科研領域、軍事領域、體育領域都有王者霸主表現的男人,國家開始有序的控制一下娛樂類別的報導,開始減少一些他的出鏡頻率,而他也只是在家裡呆了兩天,人就消失在公衆視線裡。
冰雪封蓋的山區,幾輛村民都認不出的猛獸級別越野車出現在村村通公路的盡頭,隨着那座小小的道觀徹底的封門不見客,這一年來它已經被徹底的遺忘,沒有了遠道而來求解的客人,村民們的外快也賺不到了,對這曾經帶給他們收益的道觀,多了怨恨少了感恩,若不是偶爾零星能夠看到道觀內有人下山採購,偶爾會有炊煙升起,都以爲裡面已經沒有了人。
徐斌嘆了口氣,與另一輛車內走出來的徐霸王對視一眼,並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一前一後,沿着破舊被積雪覆蓋的石階,摸索着上山,來到那已經徹底破敗的道觀門前,猶豫了一下,徐斌走上前,作勢準備叫門。
吱嘎噶,中門大開,一個蒼髮老嫗比了一個請的手勢,似早已知道今日會有訪客,將徐斌和徐霸王讓進道觀之中。
院內很乾淨,與外面的積雪覆蓋完全宛若兩個天地,磚石鋪設的地面一塵不染,積雪在角落裡整齊的堆砌,老嫗並沒有引路,兩人也沒有需要引路,徑直走到了正中的中殿,站在門前,看着那背對着的身影,兩人都沒有邁進去,在門口站了良久,三個本該血溶於水的人,不僅僅是形同陌路,反而有一種相隔雖近卻遠在天邊的距離感。
徐斌將懷中的一枚軍功章放在了門口,轉身向外走去,徐霸王又多站了幾分鐘,見到對方仍就沒有任何動作,嘆了口氣,仰望蒼穹,這一生,唯有初見天空是璀璨的,在之後,盡是黑暗,錯誤的初見讓一對註定性格難以相處的兩個人走到了一起,交錯而過,再無交集之初。
道觀的門關閉,老嫗沒有回頭,她知道,此刻地上的那枚軍功章肯定會被它的新主人摟在懷中,二十年的錯誤,談不到一聲原諒就能過去,與其大家見面難以忘懷彼此內心的傷痛,索性就徹底不見,有多少的虧欠我這一生難以償還,別人虧欠我多少這一生我也不再索取,就這樣吧,片瓦遮頭,心境如明,足矣。
山下,徐斌的車子並沒有先走,見到徐霸王走下來他按開了車窗,四目相對,最終還是徐霸王執拗不過虧欠了二十多年的兒子,隨便年紀的增大,他到沒有覺得自己老了,只是看到徐斌取得的成就想要不服老也不行,自己奮鬥了一生所取得的成就,他竟然只用了幾年的時間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有時間,來家裡吃飯。”
“嗯。”
只有這樣簡短的對話,說實在的彼此都有想要拉進一下關係的打算,作爲血緣上的父子,兩人的性格有太多相似之處,這隔閡有了,想要讓它消失就難如登天。
………
飛機升上天空,徐斌的心情有些沉重,望着窗外一言不發,他甚至知道從山村一路開車回到省城,徐霸王就在機場等着飛向燕京的航班,不是他買不起私人飛機,是最近包括純粹的商人都很低調,國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打老虎,做生意的都難免會與政府的官員有聯繫,他們的低調是讓自己不被注意到,進而讓自己的那些朋友不被注意到。
徐斌沒有邀請共乘,明知道會無比的尷尬,又何必將所謂的大家方便拿出來當藉口。
整個機艙內非常的安靜,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安靜,隨着一場小島國的征戰,包括凱瑟琳娜對徐斌都充滿了那種崇拜之情,她是純粹的戰士,卻發現自己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強,真正的戰士不單單是靠着信念,還有一種東西是他們需要在今後日子裡跟隨徐斌學習的,能夠在那樣困難的境地裡,帶着九成以上的人活着回到祖國,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這不是運氣,是一種特殊的堅持,也爲他贏得了所有戰士的尊重,每一個戰士都覺得能夠跟着這樣的指揮官在一起戰鬥是最大的幸運,當他的情緒有起伏變化時,大家也都會跟着情緒變化,這已經不單單是崇拜和尊重,更有一種類似信仰的東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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