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榮芝的聲音不大,卻被附近的人聽得真切,或許是湊巧或許是上蒼安排,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旁邊背景雜音一下子似乎消除了,左右兩個窗口的客戶都聽得真切,包括防爆玻璃內的銀行職員,聽得真切卻又不敢相信,正對着馬榮芝的銀行職員,皺着眉頭,側頭帶着一點點不耐煩的怒意:“什麼?”
馬榮芝那也是牙尖嘴利,在徐家徐德勝絕不敢跟自己的妻子爭辯,過去生活條件不夠好,每天煩心瑣事多的時候,一旦馬榮芝在家裡開啓嘮叨模式,徐德勝是絕不敢反抗,包括徐斌徐雅徐雙三姐弟在家的時候,也都是避其鋒芒,需要等到老媽發泄差不多心情稍有好轉的時候纔敢上去勸一勸。
對面也不是善碴,三十大幾的年紀,正是一個女人心氣全部消失開始按部就班生活的年紀,心又不甘,開始糾結於家庭生活開始被生活瑣事所累,工作的年限也到了失去任何向上爭奪之心的年紀,得過且過,面對工作也少了一些懼怕,多了一些個性的展現。
“既然兩千你這裡嫌少,我說,我就取兩億,記住,我要全部的現金。”
“兩億!”
伴隨着銀行職員的尖叫聲,周遭注意到的人更多。
馬榮芝既然忍不住了,那就一定要徹底出氣,直接將自己揹包內的身份證拿了出來,這張銀行卡是以他們夫婦的名義申辦下來的特殊卡,不僅能夠透支,還能夠直接從綁定的徐斌個人賬戶內進行轉賬提取,兩億這話一喊出來,馬榮芝自己是信心滿滿,反倒是對方不屑的撇撇嘴,還反着譏諷了一句:“兩億?”
拿起卡,那意思是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我怎麼就覺得你在吹牛呢。
電腦上顯示的數字,着實讓銀行職員驚呆,做這種工作,對數字的敏感程度是要遠超常人的,普通人或許還會感嘆那麼多零需要慢慢查才知道多少,她只需要掃過去一眼,就知道那真的是兩億開頭還掛着幾萬塊的零錢。
真的是兩億?
如果她知道真要把馬榮芝弄急了,她都敢喊二十億,過去想都不敢想的數字,幾年來經過兒子對於家庭對於自己的改變。開始覺得這數字沒有想象中那麼嚇人,至少喊一喊的勇氣還是有的。
“喂,我要取錢,需要驗證身份還是輸入密碼?”
作爲東萊市的二級分行,兩億這個額度還不能嚇癱瘓系統,只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現金,很難,除非跟總行聯繫,第一時間開啓省一級分行或是整個東萊的系統匯聚。纔有可能臨時辦得到,基本上,也不太存在如此大額的現金支取,即便偶爾有之那也是需要多少天前就進行預約。當年的李超人兒子被綁架,也沒有辦法臨時湊出那麼多的現金,可見在銀行取大額現金絕不是想象中那樣,我存了就有權利取。很多小的支行你取超過二十萬的現金都要預約,馬榮芝這點基本常識還是懂,因此她主要也是給對方點顏色看看。我卡里有這麼多錢,你們支付不了,那問題就在於你們,把態度放好,賠禮道歉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她想的很好,偏偏這位職員那也是潑到了極點,並沒有害怕,而是弄出了一個什麼身份覈實,然後質疑這筆錢,再告知大額支取需要提前預約,總之是一大套的連招甩出來,沒怕,但在態度上確實有了變化,能夠有兩億存款的人又豈是好招惹的,以保留銀行面子的角度讓對方知難而退。
馬榮芝覺得一切沒有按照自己設計的劇本而來,看到旁邊人的眼神,實際明明是震驚和羨慕,卻讓她解讀爲嘲諷,這下是無論如何不幹了,當年菜市場露胳膊挽袖子跟人吵上三個小時的勁頭上來了,無論如何就要現在提取現金,好,你說你這一個小支行只能提取多少,我就提多少,我分次提取,好,你說不能,我換個銀行還是你們系統的,今天我要把所有你們銀行在東萊的支行儲蓄所分理所的錢都取上一遍。
徐德勝本來想要攔妻子鬧下去,更想要阻攔她給兒子打電話,是,這件事咱們是受了一點委屈,可作爲老百姓在類似壟斷行業部門受的氣還少嗎?這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放在過去,也就是自己生生悶氣還是乖乖的去提款機取錢,現在心態不一樣了,多少他心裡也有些不爽,同時他也觀察到,此時越聚越多的銀行內,有了一些眼神閃爍的人躲在人羣中,這下可害怕了,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半大老頭老太太,雖說身上帶着的不是現金,真要給你來幾下狠的讓你去拿出錢給他們,你也扛不住,給兒子打電話就打電話吧,當了一輩子平頭小老百姓低三下氣的活着,老了老了借兒子的光,難得風光一回,就可着老伴的心思來吧。
事,真心就不是大事,雞毛蒜皮。
可在之後徐斌到來之前,銀行的主管犯了一個錯誤,也是這個系統的二代,家裡在省行頗有勢力,在下面鍍金碰到這種事,年紀輕輕很想在下屬面前樹立自己的威信,見到馬榮芝在那裡吵了幾句,就按照條例,在銀行規定的條款允許範圍內,讓保安請他們到一旁的休息室暫時休息,有什麼問題可以稍後解決,大廳內正在辦公,我們不要影響到別的顧客正常辦理業務,也不要影響到銀行整體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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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例是沒問題,合情合理,有了矛盾是要解決,吵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可往往強力機構的下屬單位都會鑽一些規則的空子,以一副我們上面就是這麼規定的,你影響到了我們辦公,這不行,我必須請你到一旁,如果你不配合,我們會視爲你對銀行的衝擊,不僅可以對你實施強制,還可以報警。
前後的差別不大,唯獨裡面是一個態度位置的轉換,銀行本身規定是以顧客爲上帝,我們要儘可能維繫整個環境的持續運行,還要給矛盾一個緩衝的空間;後者則是下面強力機構工作人員多年來養成的老子是大爺心態,你願意存不存,願意來不來,沒有你這一個顧客我們銀行還關門了不成,按照規定,你要是對着來那不是跟我吵,是跟整個銀行吵,你再牛,還能有一個世界五百強的銀行厲害不成,一下子,直接將小矛盾拉昇到整體對抗之中,再有一定的內部互相袒護的因素,往往都是顧客吃虧,就算你是超級vip,到最後也至多是一個主管和當事人,來到你面前,給你身份一個面子,讓無名小卒來給你們道個歉。
馬榮芝不去,徐德勝也示意保安要客氣一些,我們不鬧,現在我們要取錢,你們不辦理我們的業務嗎?
推搡之間,保安和銀行職員脾氣也上來了,就要強制性去拉扯馬榮芝,正好在此時,外面徐斌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那都不止是火冒三丈,就算是面對血與玫瑰他內心的憤怒都沒有這麼大,我弄死你們,我媽你們都敢碰。
有人比他快,實在是太瞭解他,剛剛從燕京療養休整完到東萊與徐斌匯合的武念丹,直接將手裡的手機飛了出去,以她的能力,準頭自不必說,直接就砸在了那保安的後腦,即便是彈飛也不會碰到馬榮芝,迅速下車的左朗第一時間衝了進來,擋在徐斌身前,怒斥一聲:“都放開手。”然後低聲對徐斌說:“你現在是公衆人物。”
徐斌側頭,眼中帶着一抹血絲,從來沒有對左朗說過重話,此刻:“去你m的,滾一邊去。”
左朗當然不會生氣,也理解,與徐斌相處了這麼久,當然知道他心中始終父母親人都佔據着最特殊的地位,爲了他們,他能夠負盡天下人,尤其是父母,上面早就已經調查清楚他的真正血緣關係,更感嘆徐德勝夫婦這樣一對普通工人的偉大,要不是最高情報部門的調查,你完全看不出徐斌在這個家庭是收養的,夫婦倆所有的一切都寄託在兒子身上,跟所有的老思想父母一樣,養兒防老,那點存款和房子,之前徐斌發家之前,任憑徐雅怎麼開口就是一毛不拔,就算是最疼的小女兒,也在很早之前就說好你考上大學費用我們拿生活費卻只給最低標準,剩下你自己打工去,你哥沒上學,未來沒有保障,我們得給他買房子娶媳婦。
所有的一切,都是將徐斌當作親生兒子來對待,反過來,這份情徐斌永遠牢記在心裡,看到有人敢欺負自己母親,別說現在還有點能耐,就是狗屁不是,也要上去狠狠抽對方几個嘴巴,你m的,你是不是活膩歪了,我媽你都敢欺負!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現場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有人認出了他是誰,尖叫聲驚歎聲還沒有來得及興奮,就真的變成了驚歎,一個保安被武念丹的手機砸得抱頭退到一旁嘴裡罵罵咧咧,另一個正配合一名銀行男職員,手其實就剛搭在馬榮芝身上,徐斌上去直接一人一個大嘴巴,直接抽飛,斷裂的牙齒和鮮血直接噴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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