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全,媽怎麼樣?”
到醫院安頓好之後,徐斌先給張大偉和徐雅打了電話,讓他們過來幫着照看一下,畢竟有大姐在,給母親換衣服什麼的也方便一些,正好醫院有高檔套房,徐斌也就沒找人,直接花高價住了進來,你能住這病房,醫生對你的態度也不一樣,這是很基本的常識,說治病救人不假,可要說所有病人都平等,那是扯犢子。
“沒事,被嚇到了,可能還有點受風寒,醫生看過了,也給吃了藥,姐你陪着媽,我再去服務公司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張大偉知道自己留下來也做不了什麼事,去現場或許還能幫得上忙。
馬榮芝只是將外衣脫了,就在病牀上睡着,醫生給他注射了一定量平復情緒的藥劑,按照徐斌的要求配置了最好的藥給吊水掛上,此時已經躺下睡熟,這不出事看不出來,還以爲馬榮芝是個身強力壯的中年婦女,這一遇到事,她瞬間垮下來才發現,她已經老了,兩鬢開始有了白髮,她這個年紀經不起這麼大事情所帶來的壓力,徐斌甚至都有些後悔不該讓母親當這個小領導,當個普通工人一天悠哉多好,實在不行就退休,每個月也不缺那點錢,打打麻將嘮嘮家常看看電視上上網不挺好的嗎?
到醫院樓下,左朗已經站在了車旁,不需多言,車子重新啓動前往事發現場,火勢已經被徹底撲滅,進入到了現場取證階段,劉勝作爲站長看到徐斌,臉色很不好看,過來握了握手直言自己沒有照顧好馬榮芝同志。
一直說沒有照顧好,卻沒有提及她受到了冤枉,這讓徐斌眉頭鎖起,直接就找到了剛纔那位負責的馬天華警官。
“徐總。現在很多人的證詞和現場顯示的證據都集中在你母親身上,尤其是你母親的幾個同事兼下屬,他們……”
本意是提醒一下徐斌,這件事你還是要走正規的程序,就算丘局說你家裡不差幾十萬,現在衆口鑠金,他們給的證詞都很不利於你母親洗脫嫌疑。那我們就只有依法辦事。
結果徐斌沒聽完,正好遠處幾個辦公室的成員正在現場接受訊問,有一個人的聲音高了一些:“馬主任這人我可不清楚,沒接觸過,聽說以前就是個小職工,這不怎麼就直接爬上來了。誰知道她見沒見過那麼多錢,沒事總跑到財務室那屋去聊天,工作方面,哎,別提了,她懂什麼,就知道端茶倒水……”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狂暴的劣根性。想要將自己當作可以無所不能隨意做任何事的暴君,只不過每一個人發泄出來的點不一樣,一旦你觸動到這個點,就會引發他內心深處的暴君。
徐斌本來心裡就心疼母親,這又聽到類似的話語,不說有沒有錯誤引導的信息,就這態度,就讓人受不了。戴個眼鏡,穿個黑色羽絨服,一個老爺們將自己尖端刻薄的狀態展露無遺,面對着單位這麼大事故,他表現的竟然是幸災樂禍,這種人就該揍,偏偏他還說的是徐斌最在意的母親。他能容得了他?
這一段時間以來,關於親情的話題就在困擾着徐斌,他就被徐霸王弄得心情跌宕起伏,回到家看到徐德勝和馬榮芝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眼裡他們要比親生父母還要親,這時候誰要是敢對他們兩個有丁點的不好,那無疑就是用刀子去挖徐斌的心。
“CNM的,你說什麼呢。”
上去就是一腳,幸得他還記得自己的力量問題,收了九成力,看到的還是那個眼鏡男身子飛出去摔在地上。
一旁的張大偉也不知道是情感爆發還是裝相,也叫嚷着往上衝,指着那眼鏡男罵道,很難聽,後面跟着一句是:“你再放屁一個,我弄死你。”
馬天華趕緊過來攔住徐斌:“徐總,你幹什麼?你這樣丘局也不好說話。”
徐斌看着那些漠然的眼睛,他們就是母親的同事嗎?擡起手,點指着所有人:“別以爲你們那點小心思我不知道,嫉妒我媽當你們主任是嗎?什麼都不知道就胡說是嗎?我把話放在這,你們這一張張臉我都記住了,工作競爭是嗎?我讓你們都沒工作,看你們還競爭個屁,話我放在這,誰在這說我媽一句壞話,等着收拾鋪蓋卷滾家去,我徐斌要是辦不到,從此滾出梅城,梅城這碗飯我不吃了。”
馬天華以及遠處的劉勝聽得此言,都是牙根疼,但心裡不知怎地,反倒對徐斌有幾分佩服,這位不管表現的多麼狂妄跋扈不可一世完全無視任何人,但起因卻是爲了母親,看到自己母親受了委屈完全受不了不幹了,到哪裡,都值得有一小部分人讚一聲,至於他的態度,人家有狂的資本,你眼氣還是嫉妒恨?
劉勝是躲不開了,大踏步過來,先是瞪了一眼服務公司的經理,又漠然的掃了一圈那些辦公室的員工,才帶着幾分獻媚的對徐斌說道:“徐總,別生氣,事情總會查清楚,我相信馬榮芝不可能跟這件事有關。”
劉勝這一表態,那些辦公室的成員都傻了,馬上明白原來馬榮芝的靠山是劉站長,原來她還有一個讓劉站長都要獻媚的兒子,你說你有這麼能耐的兒子還來上什麼班,老老實實在家享清福好不好。
還是那個眼鏡男,他叫一個反應快,身上在地上沾染的髒東西都沒來得及撣掉,馬上對剛纔詢問他的警員重新表態:“馬主任是個老實人,雖然才接觸幾天,但我不斷的聽到別人跟我說馬主任曾經在基層工作時的模範形象……”
“啊,對,我也纔想起來,馬主任跟會計只是聊兒子結婚怎麼操持的事情。”
“我這邊也還有個情況,馬主任說了我幾句,我心裡不太舒服,剛纔……”
現場被徐斌這麼一鬧,弄得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心裡被權勢的作用觸動,理解中帶着羨慕,誰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不管是身體的疼痛還是面子上的丟失,都不能與生活的巨大變革相媲美,沒了工作,那等於半邊天都塌了,有劉勝站在這裡,徐斌說的話他們下意識就信了八成,別說是丟工作,就算是從辦公室給調到一些不好的地方,那也受不了,什麼面子,這時候說幾句好話就有可能免除災難,還怕丟面子嗎?
“我去看看吧。”
左朗不介意在這種不違反原則和保密協定的事情上露露身手,他的介入,讓這件在梅城來說不算小的案子,在當天就完結,徐斌是完全不懂,他只知道左朗弄到了一枚特殊的鞋印,因此破案。
監守自盜,也並非誠心陷害馬榮芝,只是恰逢其會,馬榮芝這一天最後一個走,又看到了財務取錢,又跑到財務室,又跟會計聊天,加之她空降升官周遭人不滿不會說好話,纔有了很簡單的誤導。
一場鬧劇,什麼都沒剩下,就讓公安系統和鐵路系統認識了馬榮芝,認識了徐斌,知道了梅城現在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爲了老媽那真是衝冠一怒愛誰誰,罵人打人全都上來了,也不管周圍是誰在場,大有老媽的嫌疑不洗脫就大鬧梅城的架勢。
馬榮芝第二天一大早說什麼都要出院,面對着曾經不友好的同事都拎着禮品在家門口站着,刀子嘴豆腐心的她直接給兒子一通訓斥,親自送走所有的同事,而在家中,早上聽到消息趕回來的徐德勝和徐雅夫婦都只能是以一種雙全你白忙乎的姿態看着他,忍着不笑出來。
徐斌當然不會覺得自己白忙乎,他就想告訴所有人,我現在就愛聽我老媽嘮叨我罵我,怎麼地,我就喜歡這樣。因爲,這樣纔是家,纔是父母,這樣才讓我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去洗刷掉我內心的陰暗面。
威武霸氣的徐霸王,君臨天下與我何干!
那面無表情的女人,就算再冷漠,與我何干!
縱然血緣關係在,又如何?你們賦予我生命,這份情我可以還,可你們不配成爲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是一對老實巴交與九成普通老百姓都一樣的普通人,他們市井,他們愛嘮叨,他們經不起事,他們平凡,他們沒有志向,他們不能給我富貴,但他們,給予了我家庭的溫暖,給予了我父母的愛,給予了我二十多年的人生……
……
“徐斌,過來,請你吃飯。”
半個小時之前接到的電話,青島路靠近火車站一側,徐斌望着那曾經熟悉的店鋪,農雪峰身邊那個琪琪的快餐店開業了,這女人也算是能耐,農雪峰親自來爲她捧場,並且是將身邊一些主要人物都召集了過來,在樓上拼了一張大桌。
“徐斌,剛子,你們兩個碰一杯,別讓外人看笑話,剛子,那華府尊邸徐斌去了,你就去世界新城,好好幹,別弄一些歪門邪道,正常賺錢你不會啊。”
農雪峰不會詢問你的意見,直接指了指馮剛,示意徐斌那件事揭過了,旁邊的人怎麼看這件事農雪峰都是站在了徐斌一邊,馮剛呢,酒喝的苦,卻沒想到,更苦的事情在後面呢,他們眼中無所不能的農少,也有被人下命令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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