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海賊不是被擊退了嗎?怎麼還殺到了城外?”
“開玩笑的吧?就算那些海賊捲土重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殺到城外啊。”
“都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是跟我們開玩笑的吧?”那個酒樓掌櫃看着黃宇,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時,一直跟着黃宇在這裡堵着的兵卒們終於是不安分了起來。
“都尉!我們就和大家說實話吧?”一個標長站了出來,將手裡的長矛扔在地上,怒視着黃宇說道。
“都尉!我不能騙我的鄉親!”又一個標長扔掉了手中兵器。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啊!”一個伍長掩面而泣,跪倒在地。
越來越多的兵卒扔掉手中的兵器,或是跪地,或是癱坐在地上,或是默默佇立在原地。只是無一例外的,他們都在後悔哭泣。
衆百姓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都不由喉嚨發緊。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們不是將海賊擊退了嗎?不是大獲全勝嗎?”酒樓掌櫃大喊道。
“自從前天我們鎩羽而歸之後,我們昨天就根本沒有去剿殺海賊!我們打不過,那些海賊太厲害了。昨天我們不過是去城外兜了一圈救回來了,連去和海賊打個照面的勇氣都沒有!”先前摔兵器的那個標長怒吼道。
“我們打不過,我們打不過那些海賊啊!”
一時間,宛若有驚雷在衆人耳中炸響一般,一個個怔在原地雙目圓瞪,一臉驚恐之色。
“住嘴!你找死!”黃宇怒不可遏,要不是被秦風扼住喉嚨,定是已經殺了那個標長。
只是現在誰管黃宇的官帽子多麼大?大家能不能活過今日還兩說,去你孃的都尉。
突然,一聲暴喝從城外傳來,驚得衆人大氣不敢喘。
“城內的兵,出來受死!城內的百姓,出來給銀!”
聲音如滾滾驚雷掠過蘇州城的上空,炸響了每一個角落。
這一刻,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沒有人不相信那個標長所說,也都知道海賊真的兵臨城下。
“姓黃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已經擊退了海賊了嗎?”酒樓掌櫃第一個翻臉,指着黃宇的鼻子就臭罵了起來。
“狗官!你喪心病狂!你騙我們究竟是爲了什麼啊?你有沒有把我們的性命放在眼裡啊?”
“沒擊退海賊還有臉說自己是英雄?不要臉啊!”
“我們該怎麼辦?你讓我們這些老百姓怎麼辦?你趕緊給我滾出去和海賊廝殺,就是死,你也要死在我們前面!”
“......”
樹倒猢猻散。
況且,他們還不是黃宇的猢猻。命都快要沒了,他們還管你頂着多大的烏紗帽?一個個罵着,比剛剛咒罵秦風之時只強不弱。
秦風看着黃宇,有一半怒火,也有一般的冷漠。
“我突然改變了想法,我覺得,還是讓你多活一會。”
秦風將黃宇扔在衆人面前,冷笑道:“這就是你們大聲歌頌的英雄!這就是你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謀劃殘害陳家村和周家莊的英雄!繼續稱讚吧,小爺累了,看會戲。”
秦風轉身就走,不過卻不忘說了一句:“黃宇,你要是想逃跑大可試試。”
一句話,讓已經準備好逃離的黃宇硬是邁不動腿。
而四周的百姓聽了秦風的話語之後,不由的沉默了起來。
愧疚?自責?無地自容?歉意?
無論他們流露出怎樣的神情,秦風全然漠視。
秦風不欠他們的,相反,是這些沒心沒肺的東西欠着秦風很多。但秦風,拒絕他們所有的償還。
秦風坐在三九樓的門檻上,面沉如水,像一個看客一般看着戲子臺上的戲子唱戲。
短暫的沉默之後,衆人還是將黃宇當做宣泄口,一個個在肆意的咒罵着黃宇。臭雞蛋什麼的,也都往黃宇的身上招呼,不管什麼官不官。
看着這一幕,秦風沒有解氣的感覺,也沒有想着要落井下石。
更多的,秦風是看到這這些百姓的特性。不能說醜陋,只能說這是他們的本性,常態。
眼紅自己,想要自己爲他們做的更多的時候,自然就不留餘力的過來落井下石。就算最終無法讓他們得到什麼,但是能夠搞垮自己,讓自己在這裡活不下去就行。
現在海賊殺來了,他們責怪黃宇騙他們,罵黃宇是狗官,說他們交的重稅都餵了狗等等......
黃宇是該死,但是現在這些百姓不是更應該想着逃跑纔對嗎?
出了事,永遠都是先找罪人,然後宣泄憤怒。
這,就是芸芸衆生啊。
秦風從沒想過做什麼聖人,不想齊雲觀的開山祖師當年想着教化萬民,想着破除人們心中藏在角落的業障。秦風只是這樣看着,等着他們宣泄結束。
不過秦風還是小看了這些人的貪婪與可惡,在他們罵累了黃宇之後,以酒樓掌櫃爲首的一衆人就走到秦風的身前。
“秦掌櫃,黃宇那個沒用的東西說他打不過海賊的魁首,他不敢出去送死。你看,咱們蘇州城這麼多百姓還在呢,沒道理就給海賊們糟蹋了。”
這個酒樓掌櫃挺着個將軍肚,此時笑得何其虛情假意,“秦掌櫃你看,咱們怎麼說也在一個城裡生活了這麼久,你沒道理見死不救是不是?況且,你們道士不都講究亂世濟天下?”
“就是啊秦掌櫃,你就出城去,殺了那些該死的海賊,咱們全城百姓一定對你感恩戴德!”
“秦掌櫃,現在我們全城當中,就屬你修爲最高,你不出手誰出手啊?”
衆人一嘴一舌的說着,臉上都寫着“恬不知恥”。
宋磐在一旁都怒火中燒,手中的大刀顫抖鳴叫,恨不得出鞘殺光眼前這些狗東西。
秦風倒還是沒有流露出半點怒色,不過默然的看着眼前這些人,淡淡道:“我呢,只是一個逆賊,一個膽大包天的黑心商人,不懂什麼濟天下的大道理。”
“至於什麼感恩戴德?剛剛你們罵我的話,我現在可還都記得,剛剛你們衝上的時候,都恨不得手裡有把刀,好直接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