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大明禁軍,是由崇禎皇帝親手組建,配備了一種全新的兵種——“擲彈兵”。
那批破陣而入的悍卒,雖然個個能以一當十,但畢竟只有不到五百個人,而官軍大陣組織有度,到處都是旗幟鮮明的兵將。
他們翻出了很大浪花,甚至比之前闖營大軍衝陣還要令人印象深刻,但也就僅限於此,官軍很快就調來人馬將這些悍卒圍攏絞殺。
張世澤重新騎在馬上,此時仍感受到雙手陣陣發麻,可想而知那個流寇頭領有多大力道。
不過無論他多麼勇悍,眼下也已是死了。
他拉下面甲,下令道:“既然全都圍上了,那就一個也別放走,傳令給高傑、白廣恩,這次我們要打一場殲滅戰!”
命令下去不久,後陣分開,一些身披輕鎖子甲的兵士上前,腰間各都繫着很多圓形小球狀物體。
這些兵士防備較弱,除這些小球外,就只配着一把短劍。
後方又不斷傳來命令,許多輜重兵來回跑動,扛來木箱堆放到一處,內中盡都是那些小球,這便是禁軍獨有的擲彈隊了。
他們離得遠遠的,不由分說,看不清數量的黑乎乎的震天雷就被投到最內的流寇人羣中。
沒多久,那邊驚呼聲一片,然後“轟轟轟”的炸響,大量火光與濃煙騰起,猩紅的血水碎肉飛濺,還有大量兵器盔甲殘與旗幟爆起騰飛。
猛烈的爆炸,炸得一衆流寇抱頭鼠竄、慘叫不已,他們個個鬼哭狼嚎,不論能征慣戰的老卒,還是臨時招募來的流民,都被炸成一攤碎肉。
李自成不遠處炸開一處,他親眼見到那披着甲冑的老營人馬一下消失在眼前,也有些懵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能有這樣的威力?
其實這也正常,震天雷往常九邊明軍常有,但多是質量不好的擺設,闖營縱橫中原,就沒吃過官軍火器的虧,更沒見識過這等小玩意兒的厲害。
遼東戰事證明了擲彈隊的戰鬥力,便是一身重甲,悍勇戰技的建奴八旗兵,也無法抵抗這等火器的威力。
與火槍齊射不同,一顆震天雷扔到人羣之中,雖然沒有現代手雷那般驚人威力,卻也能使得一片人被炸得死傷翻滾。
餘的那些人,即便是僥倖活命,往往也都是腦中只剩‘嗡嗡’聲響,就連兵器都拿不穩,更別提再有什麼作戰能力。
每顆震天雷爆開,隨之還有數十顆瓷片疾射飛舞,流寇人羣之中血霧騰騰,殘肢飛揚,不知多少都被飛灑的瓷片打中,慘嚎着的翻滾在地。?
這第一批震天雷投去,密集的流寇隊列就變得寬鬆了許多,滿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需要靠雙方廝殺才能解決的流寇,只需隨手一扔,就已經死傷慘重。
直接被炸死的還好,免去了一番痛苦掙扎,最慘的就是那些要死不死的傷者,翻滾滾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哀嚎,硝煙夾着血腥焦糊味道,真是刺鼻之極。?
這還只是個開始,擲彈隊和蒙古騎兵一樣,都是由空中拋射,沒有火槍手誤傷隊友的忌諱,因而在前陣的掩護下,他們更可以隨心所欲的扔雷。
只聽一片“滋滋”聲,衆流寇看去,見那些擲彈明軍手中握着震天雷,引線上正冒着讓人心寒的火花。
猛然間,又是飛來漫天的手雷,再次投入到流寇人羣去。?
滾滾硝煙爆開,有如末日降臨,流賊的慘叫聲更驚天動地,這時候又有萬人敵被推上前引燃,由機械控制着射入流寇之中。
萬人敵重約八十斤,威力比震天雷更上一重樓,在空中便是一些帶着焰尾的火球,每落一地,幾乎附近十幾步之內的流寇都要被炸成碎肉。
落地之後,往往又要餘勢不減的向前趟進一段距離,硝煙散去,便只留下一地滿是碎肉的血坑,根本分不清是人是馬。
幾輪過後,鼓點又起,官兵軍陣徐徐而來。
他們一面面大盾牌豎着,很高很大,後面什麼人都看不到,唯有盾牌之間露出那一杆杆森寒的槍尖寒光,使衆流寇膽寒失色。
黑壓壓如同整體山脈一般的軍陣不斷逼近,看着他們如牆而來,帶着山嶽般壓迫的氣勢,李自成嚥了下口水。
從什麼時候起,官兵從上到下都換了一副面貌。
如果你能從空中去看,就能見到這個戰場處於廣闊的商洛平原,西面是山,南面也是山。
最後戰鬥打響的時候,四個方向都有黑壓壓的得勝官軍慢慢支援過來,而原先聲勢浩大的闖軍,如今卻勢弱的可憐。
隨着更多官軍加入戰團,包圍圈也在逐漸地縮小。
這個包圍圈由最開始自商洛外大營到山陽、函谷關一線,隨着戰事的進行,縮小到如今這個肉眼可及的程度。
火銃聲和蒙古騎兵的弓弦聲一直沒有斷絕,現在包括擲彈隊在內,所有火器兵和弓箭手都已經在自由射擊。
他們現在要做的不是穩住軍陣,用三段擊和齊射來增加火力,而是儘可能快速地瞄準,擊殺賊寇。
因爲戰鬥進行到這個地步,除卻前陣正在繼續推進的宣大軍與禁軍,餘的兵馬根本不用擔心流寇會成功突圍。
李自成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走到如今這一步來了?
按照以往和官軍交戰的種種常理來看,無論如何不會有這樣的軍隊,何況若是有這樣的軍隊,爲什麼不在從前的戰鬥中用上。
如果他們有這樣的部隊,怎麼可能還讓自己的闖營縱橫中原,在西安建立大順。
還有那幾次大戰,爲什麼不把這些軍隊用上,白白遭受那麼大損失,甚至連孫傳庭和大小曹全都死了。
事實上,以往官軍還真沒有如今這樣的力量。
但是從四年前陳奇瑜就任五省總督開始,大順在山西、河南接亂不斷的失敗,已經證明了如今官軍與往日的截然不同。
用粗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這麼多年以來,官軍一直在大步邁進,李自成的闖軍卻進步很小甚至可以說是駐足不前。
就是這最後一戰,他們與四年前變化的,無非是老營的增多,還有一些軍制方面的調整,戰術甚至軍械配備方面,都沒有任何變化。
不願意接受現實的,一直是東征失利之後的闖王李自成,而不是穿越而來的崇禎皇帝,更不是臨危受命陳奇瑜和堵胤錫。
看着前面宣大官軍和禁軍好像是砍瓜切菜一般的在收割生命,看着自己昔日縱橫中原的部下渾身顫抖,臉色慘白的模樣。
李自成,這位曾威名赫赫、盛極一時的闖王,腦子中總算是漸漸清晰起來,但這個時候幡然醒悟,實在是太晚太晚了。
前軍都督李友退往函谷關,被戚家軍轟成碎肉;制將軍吳汝義四面被圍,在絕望中自盡;老營首領高桂英遭蒙古騎兵與火槍騎兵合圍,力戰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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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所有羽翼的所謂闖王,如今也只能盲目的跟着所餘不多的部隊東衝西突,不可能再有什麼作爲了。
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李自成的耳邊,不斷迴盪着馬匹的慘嘶,還有流寇們驚慌失措的哭喊。
當然,最震撼的,還是明軍排山倒海般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