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程飛與羅睺二人正在對弈,棋盤之上,激烈的廝殺,意識之境,超絕的爭鬥,兩代天都之主,正在一較高下。
“君上。”
就在這個時候,遠空忽來一道高大身影,破開虛空限制,踏入天都大殿,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現在的鬼域之王帝龍胤:“我之所以來,是有一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在我閉關開啓御天龍神天賦的時候,鬼域發生了一件大事。”
“哦?”
程飛笑着道:“閻羅鬼域還能有什麼大事,難不成是魙天下被人救走了?”
“嗯?”
帝龍胤詫然道:“原來君上已經知道了,是九天玄尊之子,御命丹心君奉天,趁着我閉關之際,殺入鬼獄,救走了功體盡廢的魙天下。”
“原來如此。”
程飛淡然道:“君奉天乃九天玄尊與魙天下所生人鬼之子,天生具備神皇之氣,又修成了陰陽雙極體,得到雲海仙門真傳,後又入昊正五道,隨皇儒無上修行,一身修爲,幾乎已經超越了先天極限,能殺入鬼域救出魙天下倒也不算稀奇。”
一旁,羅睺皺眉道:“女帝后魃,非是易與之輩,此番讓她走脫,未來難免會成爲一個變數,恐生枝節。”
“無妨。”
程飛擺手道:“讓她去吧,莫說她現在只是一個廢人,就算處在巔峰狀態,於我等而言,又算得了什麼?何況,倘若她不出鬼域,雲海仙門又怎會提前涉足塵世呢?嗯,傳信讓殢無傷前往一探。”說話間,他自擡眼,看向遠處天空。
雲海仙門。
天外之境、雲上神闕,亙古傳說的修真之海、登仙之門。
仙者,玄黃尊首,平冥帝之亂,斬禍世惡龍,居九天之頂,點育英才無數。昔日九天玄尊、皇儒無上、道皇聖無極、尊佛宿何年,並稱四大創道者。
皇儒無上定亂世而稱皇,成爲昊正五道之首,鎮壓德風古道,儒聖明德。
道皇建立道武王谷,是爲道界修武總壇,尊佛開創西煌佛界,享譽中西邊界。
而九天玄尊更是一手組建了雲海仙門,仙門所在,虛無縹緲,並不在人世中,位於九天之頂,由盤古云鯨托起,漂浮蒼穹之上。
只可惜,多年前,九天玄尊因一場意外而隕落,自此仙門凋零,再加上君奉天出走昊正五道,玉逍遙又被困仙腳頂峰的天堂之門內,如今只能由玄尊最小的弟子“雲徽子”接任仙門,是爲“雲尊”。
今日,一向罕見人跡的仙門之境,突兀出現兩道人影,往雲海仙門而來。
仙門守衛的“天王罪罰陣”一下子有了動靜,卻不是降下天罰,赫見兩個天王巨人抱劍行禮,態度非常恭敬,彷彿家僕遇到了主人。九天之上,更有瑞彩飄散,同時出現龍鳳齊鳴,交相輝映,聖潔非凡,似在普天同慶。
“應龍、麟鳳,恭迎少主歸來!”
龍鳳盤旋降下,化作兩道人影,一男一女,正是仙門兩大護法,應龍無忌、麟鳳璇璣,對來人恭敬行禮。
來者也是一男一女,女子披頭散髮,神態滄桑,被男子牽扶着,凝望前方仙門,眼中帶着追憶,更深藏悲楚。而那男子則是白髮白袍,一身儒雅仙氣,揹負劍袋,手捧律典,眼神剛毅,面容雖是青年,但卻透着成熟剛正,給人一種穩重安心的感覺。
“母親,昊正五道不適合修養,仙門靈氣充沛,居於世外,清淨無垢,雖無法使您功體修復,但養好傷勢卻不成問題。”
攙扶着女子,男子對應龍、麟鳳點了點頭,隨之緩步走向仙門。
“二師兄,你總算回來了!”
就在此時,一個黑髮秀目,仙風道骨,透着不凡的年輕身影自仙門深處飛奔而出,一臉激動的凝望着來人。
他就是雲海仙門當代之主,雲徽子。
“默雲,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是雲海仙門的掌門了。”
男子臉上浮現一絲笑意,看着雲徽子,眼神之中,滿含激勵之意。他乃是九天玄尊之子,雲海仙門本來的繼承人,如今則是儒門昊正五道第一道守護者,有着法儒無私之稱的御命丹心君奉天。
雲徽子往向一旁散發着悠悠鬼氣的女子,奇怪道:“二師兄,爲什麼我看這位……似乎有些眼熟,彷彿哪裡見過?”
君奉天道:“因爲她就是我的母親,父親的結髮妻子,仙門中有她的畫像,你身爲掌門,自然見過。”
“什麼?”
聞言,雲徽子不由得滿臉驚訝,隨之口中失聲道,“玄尊之妻,那不就是閻羅鬼後嗎,但她昔日不是已經被玄尊失手錯殺?”
“那不過是我假死而已。”
魙天下臉色蒼白,臉上神色雖然透着虛弱,但睥睨衆生的風采仍然不減分毫,“鬼獄養魔池,吸納鬼魂元力,天地戾氣,能夠使鬼族復活。”
雲徽子凝望着君奉天,後者明白他的意思,牽着魙天下的手道:“母親她的確做過很多錯事,但現在她只是一個普通女人,不再是鬼獄之主,作爲她的兒子,君奉天所能做的,唯有保護好她的餘生,儘可能的償還她曾經犯下的罪孽。”
“朕之罪孽,何須你來償還?!”
魙天下忽然冷哼一聲,“朕之一生,一切作爲皆不後悔,落到如今的下場也不過是報應,何懼之有?滔天罪孽自有己身承擔。”
“母親。”
君奉天慨嘆地望着她,眼中充斥悲痛。
魙天下冷然道:“你是朕與九天玄尊的兒子,但卻一點也不像我們,所以你不瞭解朕。之所以在鬼獄的死牢裡苟延殘喘,不是朕貪生怕死,而是朕知道,只有活着,纔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朕所行所做,從來不懼因果報應!”
“母親,你這又是何苦........”
君奉天再次嘆了口氣,還要再勸,一旁雲徽子見狀,位面局面搞得太僵,連忙道:“二師兄,師……師母,我們還是進入仙門再說吧。”
“好。”
君奉天點了點頭,帶着魙天下進入雲海仙門。
都是熟門熟路,自然不需要帶路,三人踏進仙門大殿,君奉天與雲徽子奉魙天下做了主位,兩人分左右兩列坐下,三人彼此對視着,氣氛一時沉凝。
“咳咳..........”
眼見着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半響之後,終是雲徽子率先開口,打破僵局,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循聲問道:“據我所知,師母乃是閻羅鬼域之主,不知是何變故,竟然會讓您變成這般模樣?”
“沒什麼。”
魙天下面無表情的道:“不過是一點報應罷了,一個朕本以爲能夠完全掌控的棋子,無端反噬於我,這滋味真是令人難忘。”
君奉天皺眉道:“可是現在的鬼域之主,帝龍胤?”
“不錯。”
魙天下閉上雙眼,“此人乃是朕爲你而準備的一枚棄子,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你成爲鬼族的一員,爲我所用,沒想到卻失控了。”
君奉天有些驚訝:“與我有關?”
魙天下雙眸張開,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他那張正氣凜然的面孔,一字字道:“他本來的容貌,與你一模一樣,這是朕刻意爲之,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君奉天搖了搖頭:“據孩兒所知,他已經率領鬼域投入了天都之主東華紫府少陽君的麾下,並且陳兵於道鎮太上府之外,隱然有進軍道門之意,未來難免成爲大患,既然是因我而起,我就不能坐視不管。”
魙天下臉色一厲:“你又知道什麼,他乃是朕以盤古雙龍龍珠,血元造生而出的盤古龍神,縱然九天玄尊復生,也未必敵手,以你的實力,與他爲敵,只是螳臂當車。”
“無論他有多強,我都不可能容忍他爲禍天下。”
君奉天神情堅毅,流溢着堅韌,“何況這本就是您與我造成的,現在只能由孩兒彌平。”
雲徽子在旁道:“盤古雙龍?我似乎在玄尊的手札裡看到過有關這個的記載,好像的確是不得了的東西,二師兄你不可衝動。”
君奉天點頭道:“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雲徽子道:“我相信二師兄,不過大師兄現在被困天堂之門,不如我們先去救出他,順便叫上地冥人覺,到時候,玄黃三乘、奉天默雲聯手,相信就算是如今那位東華紫府少陽君也要退避三舍。”
君奉天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魙天下看他二人言談歡快,渾然忘了自己還在這裡,心裡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怒意,豁然起身,向外走去:“你們許久未見,想必還有很多話要說,而朕也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
眼見着魙天下神情落寞離去,君奉天、雲徽子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很是識趣的沒有跟隨。
卻不曾想,在離開大殿後,魙天下臉上神色頓變,只見她施施然走到一處荒僻之地,隨即蹙眉看向一旁,口中冷然道:“怎麼,你還不出來嗎?”
“哈!”
聞言,伴隨着一聲輕笑,雲海仙門,神秘來客隨之現身。
與此同時,受到傳信的殢無傷,急往雲海仙門而來,行至西山腳下,突地停下腳步,看向不遠處一處茅草亭下正在喝酒的柺杖老者。
“好凌厲的劍意,此人的劍道修爲之高,比之劍之初也只強不弱,只可惜年紀已經老邁,身上還有傷,不過,倒也不失爲一個好對手。”
癡迷劍道的劍者,冥冥中似有一股莫名的奇妙緣分,牽繫着兩人相遇,讓得殢無傷不由得動了心念:“嗯,反正雲海仙門也不會跑,去早一點遲一點沒關係,難道遇到這樣的劍宿高手,若是不能一較高下,未免太過可惜。”
心念一動,他隨即轉身,向着草亭而去。
“嗯?”
草亭下的老者正在獨酌自飲,忽地感應到一股凌厲劍意向着自己進逼而來,口中不由得爲之一聲驚疑,但隨即他就舉起手中的酒葫蘆,向着來人道:“小夥子過來,是想和老頭子喝一杯嗎?”
“我現在不想喝酒。”
殢無傷冷然出聲到:“你應該清楚我的來意,出劍吧,你一身的劍意,藏不住!”
“唉!”
一聲嘆息,白髮老者道:“你這個年輕人,沒看到老頭子已經大把年紀了嗎?一來就要跟老頭子打架,未免有些不尊老吧?”
“少廢話,既然你不出手,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絲毫沒有和白髮老者多做言語上糾纏的意思,殢無傷擡手拔劍,鐵涎墨劍鋒芒,刺破虛空,直指白髮老者。
“唉,真是........”
白髮老者見狀,當下連忙擡起手中柺杖,他以杖行劍,擋下殢無傷凌厲一劍,兩人對上瞬間,頓時便知對方劍道修爲高明,實不在自己之下。
“哈哈,很好,自從我與倦收天一戰之後,已經好久沒有遇到你這樣的劍法高手了,老頭,讓我看看你的真正實力吧。”
高手難求,劍上對手更難求,殢無傷難得遇到這樣一個用劍高手,壓抑不住的興致勃發,鐵涎縱橫,隨着劍意鋪展,攻勢越發凌厲。
“喔呼,年輕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爲,你的來歷不簡單啊!”
白髮老者的興致也被激了起來:“正好,現在老巔我也有些手癢了,那就讓我們好好過過手,一較劍上雌雄.........千鋒劍影!”
眼見着短時間難以取勝對手,心知自己舊傷在身,戰力不可久持,他當機立斷,氣運頂峰,極招乍現。
“不差!”
殢無傷掌中鐵涎劍鋒輪轉,瞬息之間,在自己的身前織成一道劍幕,仍憑千道凌厲劍氣襲殺而來,也不能破開防禦。然而,就在他準備出手還擊的時候,卻聞一聲.........
“咳咳........”
老巔口中突地發出一陣劇烈咳嗽,攻勢嘎然而止。
“真是掃興。”
殢無傷道:“這次的比試不分勝負,記住,我叫殢無傷,你的名字呢。”
“劍顛·命夫子。”
老巔笑着道:“下次,你要是想喝酒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哼!”
殢無傷回之一聲冷哼,轉身踏雪而去。
“哈!”
老巔卻自一聲輕笑:“有意思的年輕人,如此劍道修爲,可不簡單的很吶,唉,邪神龍首破封在即,也不知道,我還能支撐多久,能不能找到一個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