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的長槍翻飛出一團又一團的血‘浪’,將那些勇敢的妄圖阻止他前進的宋軍挑翻在地上。
都頭也想上去攔住這個遼國的將軍,可是隻一個回合就被耶律涅咕嚕扎透了肩膀,整個人倒在地上。
耶律涅咕嚕沒有再管這個都頭,而是繼續往前殺去。一把長槍從旁邊飛快的扎向他的馬‘腿’,耶律涅咕嚕信手一撥,本以爲能把這長槍給撥打開,但是沒有想到那長槍居然來勢絲毫不變。
他這纔有些驚慌,宋軍士兵中居然也有這樣的好手?急忙一拉繮繩,同時用力朝着使槍的那傢伙反刺一槍過去。
耶律涅咕嚕看了一眼他的對手,一看之下心中頓時一驚,差點嚇的從馬背上掉下來。
“李元昊”這個名字在瞬息間出現在耶律涅咕嚕的腦海之中。
接着馬上意識到不可能,李元昊已經死了,而且這個士兵明顯才十幾歲的樣子,估計只是相貌和李元昊比較相像罷了。
他手中的長矛被對手靈活的躲開,同時旁邊一個宋軍刀盾手順地翻滾而來,那雪亮的鋼刀奔着耶律涅咕嚕的馬腹就來了。
耶律涅咕嚕反應非常的快,趕忙再提繮繩,縱馬躲開那刀盾手的攻擊,可是旁邊那個酷似李元昊的宋軍的鉤鐮槍如影而至,兩個人配合的相當默契,一個攻人,一個斬馬,饒是耶律涅咕嚕身經百戰,一時也被他們鬧的手忙腳‘亂’。
騎兵衝鋒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旦箭頭被對方給纏住了,那麼整個隊伍的速度就全部都要放慢下來。這慢下來的一點點速度如果放在阿三們的身上自然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和宋軍作戰就不行了。
現在阿三們已經跑到後方去了,監軍正在指揮他們後退。當沒有這些人幫倒忙的時候,一點點的變數都足以讓宋軍改變現在這極其不利的戰局。
宋廣不知道纏住耶律涅咕嚕的那兩個小兵是誰,不過這個機會如果他還不知道去把握的話,那就說明他真的不是武將了。
“列陣快點列陣”
一個個宋軍往宋廣的身邊聚集,轉眼就形成了一個不太大的小陣,宋軍可不是那些朱羅國的部隊,他們不會從自己人陣型正面衝過來。他們想兩邊涌去,到達陣型邊上之後很快就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上,讓陣型不斷的擴大。
耶律涅咕嚕看着眼前宋軍慢慢居然排出了一個陣型出來,心中也是暗自佩服。這個時候還能排出隊形,足以說明宋軍的‘精’銳。還有自己眼前這兩個小兵,單打獨鬥都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是兩個人配合起來卻是那樣的難纏。
特別是手拿長槍的那個小子,耶律涅咕嚕敢肯定,若是今日不能剷除這個傢伙,他日必然成爲宋朝的李元昊。
宋朝現在已經有了狄青了,若是再有一個接替人的話,那遼國當真是無法翻身的。
他的長槍不自覺多照顧了寧哥兒一些,這讓寧哥兒不由有些吃力。畢竟他還沒有到十五歲,力氣方面比之耶律涅咕嚕差了許多。
“打不過了,跑吧”
寧哥兒雖然第一次真正的身處戰場之中,不過他天生具有李元昊的那種‘性’格,戰鬥的時候絕不會拋下自己的同伴,要走之前先和周圍的同袍們大聲招呼。
從地上爬起來的都頭也看到自己後面宋軍的大陣已成,當下揮舞着還能動彈的那條胳膊:“撤”
寧哥兒和陳冬哥的配合當真密切,其他的人都開始轉身逃跑的時候,寧哥兒猛攻幾槍,先讓陳冬哥從耶律涅咕嚕的戰馬身旁‘抽’身,然後自己再轉頭就跑。
耶律涅咕嚕當然不願意就這樣放過他,縱馬疾奔,一槍照着寧哥兒的背心就紮了過來。
寧哥兒根本沒有回頭,旁邊的陳冬哥轉身用盾牌擋住這勢大力沉的一槍。
一聲巨響把陳冬哥的手臂震的發麻,整個人被撞的向後飛去。
寧哥兒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把將身形踉蹌的陳冬哥扶住:“快跑”
陳冬哥‘抽’出自己腰裡的弩箭來,瞄準耶律涅咕嚕,耶律涅咕嚕正待要再去追趕他們,一見陳冬哥拿出弩箭,急忙抄起手邊的盾牌來,整個人從那戰馬的身上跳起。
兩支弩箭‘射’在那戰馬的身上,兩支‘射’中盾牌。還有一支被耶律涅咕嚕在空中打飛。
可是耶律涅咕嚕卻如同一隻大鳥一般從空中撲了下來,目標鎖定這兩個難纏的小傢伙。
“跟他拼了”
寧哥兒見逃跑已經不容易了,整個小隊其他的同袍都已經跑遠,只有他們兩個被這遼國的大將纏住,無法脫身,眼看着就要被遼國的騎兵包圍的時候,抱定了拉一個夠本的態度要和耶律涅咕嚕拼一個同歸於盡。
陳冬哥卻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遼國的騎兵是已經衝過來了,可是自己大陣也就在身後。只要能再退幾十步,後面的同袍就能支援他們。
憑藉他們兩個人的力量是斷然不可能從遼國人的馬蹄下逃掉的,不過只要耶律涅咕嚕幫他們就有了一線希望。
耶律涅咕嚕現在被他們兩個‘激’起了火氣來,有這個遼國大將在身邊,最少遼國人不會用弓箭來招呼自己。
當下拉住寧哥兒:“繼續退,讓他追過來”
說着邊退邊看着耶律涅咕嚕的落點,準備隨時上去廝殺。寧哥兒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一看這意思就知道陳冬哥想做什麼。當下也是跟着後退了兩步。
直到耶律涅咕嚕快落地的時候,兩個人同時出手,陳冬哥用盾牌架住耶律涅咕嚕的兵器,另一手揮刀就看向對方的小‘腿’。
同時寧哥兒一槍扎來,直奔耶律涅咕嚕的腰間。
耶律涅咕嚕不得已往後稍微退了一步,寧哥兒收槍繼續往後面跑,嘴上卻是泛起一絲冷笑:“就你這功夫還當將軍?遼國沒男人了麼?”
先是被他們纏住錯失自己擊敗宋軍的最好機會,後來又被這兩個小子‘射’殺了戰馬,現在又被‘逼’退,耶律涅咕嚕當真是苦惱之極。聞聽寧哥兒出言嘲笑,耶律涅咕嚕明知道是對方‘激’將法卻也忍耐不住,也不等後面的親兵給他牽來戰馬,提槍步行追了上來:“‘乳’臭未乾的兩個小賊也敢猖狂,今日送你們投胎再吃一回‘奶’去”
真正打起來的時候寧哥兒和陳冬哥加起來也不是耶律涅咕嚕的對手,幾個回合之間被‘逼’的連連後退。
耶律涅咕嚕也看的出來,這兩個小孩就是相互的配合默契,只要自己能把他們分開,殺死他們是很容易的事情。
後面的宋廣也把眼睛盯着這個戰場,就差五十多步這兩個表現很出‘色’的宋軍士兵就可以回來了,可是就這幾十步,他們已經無法跨越。在宋廣看到遼國騎兵眼看着就要包圍那兩個宋軍士兵的時候,一聲嘆息:“放弩”
宋軍的弩箭朝着他們打鬥的地方就飛了過來,把耶律涅咕嚕嚇的急忙後退,同時從地上撈起一面盾牌舉在頭頂。
寧哥兒和陳冬哥卻知道如果自己等在這裡不動,就算走運一些弓弩‘射’不死自己,可是等遼國的騎兵衝上來,一樣能把自己踏成‘肉’泥。
“退”
兩個人順地向後方的宋軍方陣翻滾而去。那密密麻麻的弩箭在瞬息間把太陽都遮住了。
前線有好事的士兵從‘射’孔中往外面看去。弩箭過後,戰場上再也找不到那兩個同袍的身影。他們的心裡都有一些傷感,因爲戰場就是這樣,能挽救大家命運的人,是很受歡迎的。
宋廣的神情也有些傷感,不過他們都來不及說出什麼話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因爲遼國人騎兵已經衝過來了。
宋廣揮舞手中的兵器:“弩再‘射’”
又是一陣急如暴雨的弩箭過後,遼國人的鐵騎和宋軍的方陣撞擊在一起。
即便宋軍方陣已成面對遼國人二十多萬騎兵的衝鋒,這個小小的方陣想要取勝根本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宋廣知道,自己這些人的任務就是把遼國人拖住,拖的時間長一些,讓後面的宋軍能做好守城的準備。
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宋軍的戰鼓聲,宋廣明白是監軍已經把人都收攏回去了,正在做守城的準備。宋廣的嘴角笑了,最少,自己這一次的錯誤犯的不是太大,率軍死戰吧,已經無法爲自己的軍事生涯書寫一篇華麗的奏章了,最少,自己還可以捍衛之前的榮耀。
他親自拿起長槍走到第一線,一槍從盾牌中間紮了出去:“殺”
戰場中間的一個土坑裡面,陳冬哥慢慢的睜開了自己眼睛,看着頭頂一匹匹飛奔過來的健馬,用腳踢了寧哥兒一下。
就在剛纔那躲無可躲的時候,他們跌入這個陷坑之中。坑裡面有竹槍,不過沒關係,他們用自己的盾牌墊住屁股。除了寧哥兒因爲動作慢了一下大‘腿’被刺傷之外,兩個人居然沒有受其他的傷。那些弩箭都沒扎到他們身上。
“喂,沒事吧?”
“沒事,不過再呆下去可能就有事了。宋廣打不過那個耶律涅咕嚕的,等一會遼國人必然打掃戰場。那個時候咱們就跑不掉了。”
陳冬哥點頭:“嗯,所以咱們要搶兩匹馬來,只要搶到戰馬,憑藉我的馬術,這幫遼國人追不上我的。”
寧哥兒挪動了一下自己身軀:“你想跑了麼?”
陳冬哥看看他:“怎麼,你還想上去和那個傢伙打一場不成?我告訴你,只要我到了十七歲,我肯定能打的過他,現在不行,現在我們兩個加在一起也不行。”
寧哥兒沒有說話,不過他的眼神告訴陳冬哥,他想,他真的想。陳冬哥的臉上苦笑一下:“好吧,陪你再瘋一次。”
寧哥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忽然很是擔心的說道:“冬哥,咱們這事情要是鬧大了,收的了場麼?皇上下過聖旨,不許我上戰場的。你也是,你爹要是隻要你假冒他的名字去騙通判大人,你就慘了。”
陳冬哥嘿嘿一笑:“你不懂了吧?這事情我爹永遠不會知道的。因爲這個忙對於那個通判來說是小事一樁,他不可能去找我爹,說‘哎呀駙馬爺,您讓我辦的事情我都辦好了。’”
寧哥兒搖頭:“那我怎麼辦?”
陳冬哥說道:“我又沒讓你來,是你自己非要來的,現在難不成還要我給你想辦法麼?”
“你怎麼能如此沒有義氣?”
“我要是沒有義氣現在怎麼會在這裡陪着你?”
兩個人說着說着就大了起來,正好兩個遼國騎兵從他們頭頂路過,聽到說話的聲音馬上停了下來,其中一個遼國騎兵大喜:“原來這個還躲着兩個,受死吧。”
寧哥兒和陳冬哥同時身形暴起:“就是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