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夾擊,合圍。
和宋軍苦戰了一夜的遼國士兵在炮火的打擊中苦苦支撐,那些匆忙集結起來的南京城的青壯麪對洶涌如‘潮’的宋軍隊伍只顧亡命奔逃。 這些遼國人的行動再一次證明,當平民遇到正規軍的時候,不光是宋人只會亡命,反抗,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可以說文彥博選擇了一個最合適的時候押出自己手裡最重的籌碼。耶律石牙整個防線彷彿一座堅固的堤壩,在被洪水衝開缺口後瞬間坍塌。
宋軍的勝利已經無法逆轉。渾身是血的耶律石牙站在昔日遼國皇帝和大臣們議政的宮殿裡面,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現在,整個南京城只有這個地方還在完全掌握在遼國人的手裡。
南城破了,東城破了,西城破了。
遼**隊節節抵抗,一點一點的收縮着防禦陣線,耶律石牙還不死心,宋軍敞開了北‘門’讓他們跑,許多權貴早就走了,現在那些居民的潰兵正在北‘門’哪裡擁堵着。
可是他不想走,因爲這一仗的關鍵不是宋軍殲滅多少遼國士兵,或者遼國士兵殺死多少宋軍。而是當戰爭結束的時候,這座城在誰的手裡。
耶律石牙腦海中想着幾十年前的那場大戰,那個時候韓德讓也是孤軍守城,同一座城池,韓德讓堅持到援軍的到來,並且把宋朝皇帝趙光義的幾十萬大軍殺的丟盔卸甲,可是自己呢?
再堅持一下吧,耶律涅咕嚕的大軍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或許援兵馬上就來了,自己也能殺宋軍一個丟盔卸甲。
外面的戰鬥還在進行,遼國的士兵也還在抵抗。南京的遼國居民大多數人亡命一般的往城北逃去,但是當有一些人發現自己根本跑不掉了以後,勇敢的選擇了和宋軍戰鬥。
有的人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面拿着順手的武器偷襲那些路過這裡的宋軍,有些人則是找到遼國的殘餘部隊,和他們一起頑抗。
每一條街面上都血流成河,每一條巷道都要發生戰鬥,甚至每一座屋舍都要經過爭奪。宋軍一步一步的向前推進,每前進一寸土地都要付出傷亡,衝鋒不止,敵人的反抗也是始終沒有停止。
零星的戰鬥比之昨夜的攻城戰絲毫不讓血腥程度,這是遼國人最後一口氣了,文彥博知道大功即將到手,可是絲毫不敢大意。
因爲他心中清楚,南京之戰只是一個節點,取得這個節點很重要,但是後面的事情更重要。
戰鬥打了整整兩天,整個城幾乎都被打成了一片廢墟,而耶律石牙帶着殘餘的幾千遼國士兵依然據守。
無論是士氣還是武器,他們都無法堅持了。
耶律石牙整個人坐在地上的一個石凳上面,眼光呆滯的望着地面,他的長矛放在一邊,神情異常的‘迷’茫。他可以接受失敗,可是他無法接受這麼快就失敗了
三天宋軍只用了三天兩夜的時間就打下了遼國人認爲最少可以堅守一個月甚至半年的南京城
文彥博一開始出的全都是虛招,填平壕溝,圍攻五原山,甚至一整夜上萬宋軍士兵死在南京的城牆下面這些都是假的。
宋軍來的時候就確定了他們的致命殺招,所有的的部署全部是爲了讓自己‘露’出破綻來。
時代真的變了,連文彥博那樣的宋朝士大夫都會使用詭計了耶律石牙想到這裡忽然笑了,笑的聲音很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親兵跑了過來:“將軍,宋人又派人在外面喊話了,說我們如果再不離開,他們就要放炮轟平這裡”
耶律石牙收起自己的笑聲,眼睛看向那親兵:“我不走。大王把這裡‘交’給我,我守不住也絕對不會離開它”
親兵猶豫了一下,然後下定決心,衝耶律石牙一抱拳:“將軍保重”
四個字說完,那親兵轉頭就跑了。耶律石牙的手‘摸’了一下放在自己旁邊的弓箭,最終一聲嘆息又把手放開,看着那親兵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拿起酒壺來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喝了下去。
“呼呼”
帶着那陣陣駭人的風聲,一顆顆炮彈飛入這座大院,其中一顆正好落在他的身邊。耶律石牙看了那圓圓的東西在自己腳邊滾動着,也不去管它,拿起酒壺又是猛灌一口。
“砰~”
遼國人又組織的抵抗終於結束了,那些散兵遊勇還在繼續戰鬥,文彥博站在城‘門’樓的最高處,看着腳下這座硝煙四起的城池,那種征服者的感覺讓他很是興奮
這座城宋軍想了很多年了他這一時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什麼話來。
付永吉從旁邊跑了過來:“大人,城內的殘敵基本已經肅清,還有一些零星的戰鬥,不過規模都不是很大,半個時辰之內可以平定。還有十幾萬遼國人擁擠在北‘門’那裡,我們是不是把‘門’關上?”
文彥博一聲嘆息:“關上做什麼?你當我是陳世美麼?既然他們想走,就讓他們去吧。舒寶鑫那裡怎麼樣了?”
“哪裡的遼國人已經開始突圍,舒將軍請示是不是要留住他們?”
文彥博搖頭:“我要的是這座城,讓他們去把這一戰的結果告訴其他的遼國人也不是什麼壞事。你去讓各部隊監軍一個時辰之內將傷亡人數上報給我,隨戰表一起送回汴京。還有,士兵們辛苦了,今天晚上燒一頓好的。”
付永吉抱拳:“是。”
南京之戰宋軍殲滅城內守軍一萬七千餘人,那些遼國臨時招募的青壯人數,以及戰鬥中遼國平民的傷亡數字無法統計。
宋軍自身的傷亡十分驚人,光是陣亡人數就在二萬九千餘人,重傷一萬四千多,輕傷不計。
主要是文彥博攻擊的太猛,那一夜的攻擊爲了給遼國人造成壓力,他幾乎就是用人命在往城牆上面堆人,那些剛剛急行軍趕來的部隊立刻投入戰鬥,體力嚴重的不足,即便擁有比遼國人好的多的裝備,但是依然佔不到絲毫的便宜。
從人數上面看,遼國人這一站沒有吃虧,甚至還佔了很多的便宜。可是戰爭不是這樣算的。
這裡是遼國整個東南防線的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文彥博三天打下了南京,意味着遼國的整個防線上面最堅固的一點被打掉了遼國的半壁江山失去了支點最強硬的一個支點。
宋軍把握住了戰爭的節點,掌握了戰爭的節奏,剩下的事情,就是讓戰爭按照宋朝的腳步繼續走下去。
皇佑三年月初。
耶律洪基一部騎兵反攻南京城,希望能夠打通這條通道。但是遭到文彥博的反擊之後退去。
四月中旬,李士彬和野利遇乞的騎兵部隊馬上對遼國的西南半壁發起了席捲‘性’的攻擊。
同時穆桂英的四十萬大軍一改戰爭開始的時候那種慢吞吞的動作,猶如一隻發現了獵物的獵豹一般撲向後路被宋軍卡住的耶律洪基的部隊。
下旬,仁宗把范仲淹這一段時間調集在汴京的十餘萬本來準備保衛汴京的士兵也壓了上去。任富也指揮河間府的近三十萬宋軍展開了旨在拖住耶律洪基的反攻。
遼國人還沒有從南京失陷的震驚中擺脫出來,正在想着宋朝會不會繼續北上攻打他們的時候,宋軍以最快的速度在河間府一帶調動了近一百萬部隊,意圖非常明朗,就是要一口吃掉耶律洪基率領的這四十萬遼國‘精’銳
五月初,耶律洪基放棄了對信安的攻擊,率領大軍回撤撲向文彥博在南京一帶部署的防線,希望能夠打通一點,讓自己的大軍逃出生天。同時耶律涅咕嚕率領大軍南下攻擊接應,希望能擊潰宋軍,把被困住的遼國大軍給救出來。
雙方血戰數日之後傳來狄青從高麗出兵的消息,耶律涅咕嚕被迫退去。
中旬,三路宋軍全部到位,耶律洪基率領的遼國‘精’銳除了近三萬騎兵乘着宋軍的包圍圈沒有完成之前跑了出去之外,其餘人馬全部被圍困在永清,新城,固安一代。
遼國人失去了最後的機會,一場宋朝從來沒有打過的大規模的圍殲戰,馬上就要拉開帷幕了。
整個大宋都爲這個消息振奮不已,那些民夫們臉上掛着一種驕傲的笑容,有的推着架子車,有的趕着馬車,將一車又一車的物資從後方推往前線。
所有的商隊幾乎都是在義務的幫助宋軍進行運輸,就連宋朝的士大夫們,這一段時間追求的也不在是風‘花’雪月了。
當初河間府雙方血戰的時候,在茶樓酒肆,最受歡飲的人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士大夫,而是那些從河間府那裡回來的一些士兵和逃難的流民。這些人不管出現在什麼地方,總是有一大羣圍着他們詢問戰場上的真實情況。
當聽到宋軍殺的‘精’彩之處,總有一些好事的人大聲叫喊,並且喊出今日所有酒菜錢都算在他頭上,博得滿堂的掌聲。
士大夫們的心裡本來對自己受到了冷落有些不平衡,不過現在好了,文彥博打下南京無異於讓他們揚眉吐氣,誰說只有武夫會打仗?當初太宗皇帝飲恨幽州,現在文彥博幫他討回這個面子再合適不過。
而且文彥博打下南京之後沒有如陳世美對東瀛人那般來個趕盡殺絕,很大度放那些遼國敗兵和逃難的平民離去,更是彰顯了宋朝士大夫的心‘胸’,讓他們也有了可以吹噓的資本。
所有人都在談論前線,談論河間府宋軍的死戰,南京城宋軍的奇襲,還有對即將開始的圍殲遼國大軍的戰鬥準備。
在這個時候,宋朝的民族主義因爲戰爭的勝利而空前的高漲,上到那些士大夫,下到那些販夫走卒,都在商議着自己可以爲前線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