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瑞珠也不再多說什麼,她知道自己跟着陳元以後必須放棄那種快意恩仇的生活,要像尋常的女子那樣以夫爲綱。可是一路上也沒有再提。
船隊順風航行,不出半月到達了大宋境內。陳元這次劫掠回來的貨物把這艘上千噸的“劫掠者”裝的滿滿的。停靠在汴京碼頭的時候,當真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無論是這艘大船還是船上的貨物,都讓汴京的百姓驚奇不已,韓琪的貨行早已經收到了消息,那上百輛馬車停在碼頭邊上,就等着下船了。
這一次自己也算是凱旋而歸,在陳元的心裡,把東瀛那個天皇的腦袋砍下來的那一瞬間,比之當初在党項擺平了李元昊還有成就感。可是卻沒有人爲他這一次的行動鼓掌,包括一向和陳元關係挺好的歐陽修,都沒有來爲他接風。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把那後朱雀天皇給砍了,假如他們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想來自己會成爲士大夫們眼中的敗類。
沒有關係,陳元不在乎,只要能把小日本給滅了,自己當一回敗類又有何妨?況且那些士大夫除了口誅筆伐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手段,仁宗如果不動自己,他們恨的牙根癢癢也沒有用處。
而且現在自己掌握着銀行,很多地方的發展都要靠銀行爲他們提供資金支持,還有新政的推行,都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只要自己稍微低調一點,把這件事情的影響緩和一下,再幫他們做些事情讓他們消消火,應該不至於讓自己那經營多年的形象完全崩塌的。
所以他這次回來根本沒有打算在汴京多做停留,現在這些士大夫的槍口一個個端得很正,都等着向自己開槍呢,留在這裡必然是給他們當靶子。
下了那“劫掠者”號之後,陳元哪裡也沒有去,直接前往皇宮求見仁宗,請仁宗批准他去遼國一探情況,看看遼國現在的局勢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有沒有什麼文章可以做。同時遣呼延瑞珠回駙馬府通知耶律縷伶做好準備,仁宗如果點頭,自己馬上就走。
仁宗好像也知道陳元的想法一樣,當陳元在宮門外面求見的時候仁宗正在午休,他立刻從牀上爬了起來,在書房接見。
陳元先是把東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特別是最後一次他把東瀛天皇給砍了這件事,其中詳細的經過和自己當時的想法是沒有辦法在奏摺上面說明的。
仁宗看到奏摺上說東瀛人出爾反爾想偷襲宋軍的時候,就知道這中間肯定有陳元做的手腳,他對此也很是好奇,詢問的也相當詳細。
等到陳元把經過又重複了一遍,再次說明馬上平定東瀛對於大宋來說有多少好處之後,仁宗也沒有爲那個從來不來宋朝朝拜的東瀛天皇說什麼話。
“這事情你做的是有些過了,先去一趟遼國也好,避避風頭,不要和那些言官們硬碰纔是。朕私下調動部隊的事情他們還沒有善罷呢,你又鬧出這麼一出來,呵呵,那些言官今年有事情可以做了。”
仁宗說道言官的時候,臉上還是掛着笑容。這意味着他對言官的態度已經有所轉變,雖然他還讓言官們說話,還能聽的進去一些,但是已經不像以前那般畏之如虎了。
陳元抱拳:“是,臣馬上就去遼國,不會在汴京做一刻停留。萬歲,狄青將軍的部隊現在應該也踏上了高麗,臣讓他們在高麗的南部暫且平定那些東瀛人。至於以後是不是要往北部開進,臣以爲還是看看遼國現在的情形再做決定。”
仁宗很是贊成這個說法:“嗯,這個分寸你來把握,說實話,現在就是遼國來打,朕也不怕他們。世美你知道麼,夏隨和李士彬在西疆做出動作來之後,吐蕃和回鶻都派人來了,要和我們一起打遼國。還有,那個王倫在北面做的不錯,朕聽說,他已經糾集了八千蒙古騎兵,在幾場戰鬥之中均有小勝。上一次被遼國趕往北方的很多蒙古人都再次回來幫助他們作戰,遼國人現在在哪裡佈置了四萬大軍,依然不能平息戰亂。”
對於陳元來說這真的是一個好消息,他馬上抱拳說道:“萬歲,那王倫的妻兒,還有黨君子的父母均在大宋,臣建議能不能適度的撥發一些錢財,再給他們一個封號,以安王倫等人之心。”
仁宗沉思片刻:“當然可以,這事情我馬上讓人去做,也算是我告訴王倫,只要他在北面做的好,日後回到大宋朕虧不了他就是。”
陳元應聲:“萬歲英明。”
仁宗看看他:“世美,前些日子我已經派範純佑出使遼國,恭賀他們新皇登基去了,所以你這一次去,我不能給你大宋使臣的身份,你要多加小心纔是。”
遼國派人來了宋朝就要馬上派人過去,這是禮節性的問題,仁宗不可能等自己回來的。一件事情更不能有兩個使臣,這一點陳元完全理解。
“範純佑?是範大人的公子吧?”
仁宗笑了一下:“是,要說范仲淹這個人脾氣雖然有些倔強,卻也是個耿直的人。朝堂上面像他這樣的大臣,大多都把子女已經安排好了。夏竦的兒子現在在吏部,富弼的兩個兒子也都在地方擔任大吏。就連歐陽修都給他那個叫蘇軾的門生尋了一個不錯的差事。可是朕的範愛卿卻讓他兒子在家裡讀書,規規矩矩的參加科考,當真是本朝的典範了。”
陳元聽到這裡說道:“範大人就是如此秉性,不然百官也不會如此尊重於他的。”
仁宗說道:“是朕實在看不下去了,反正這一次只是去履行一個禮節上的程序,朕就點了他的名字。回來之後朕給他安排,也讓范仲淹擔朕一個人情,日後能少說兩句。”
陳元卻對這話不以爲然:“萬歲若是這樣想的,恐怕是算錯了。臣以爲,範大人絕對不會因爲他兒子的事情而把一些他認爲當說的話咽在肚子裡面。”
仁宗其實也知道範仲淹不會的,他算的上是一個開明的君主,對於那些敢於直言的臣子,雖然有的時候恨的牙根癢癢,卻一直能容忍,甚至提拔這樣敢和自己說不的人。
他沒有再和陳元說這個,揮手道:“好了,準備一下你也可以動身了。遼國的事情還是快些的好,說真的,當朕聽到遼興宗死訊的時候,先是感覺很高興,但是後來竟是有一種失落的心情。朕想和他再打一次,卻不可能再有機會了。”
陳元領命:“萬歲放心,如果遼國的事情對我們有利的話,可能不用五年,我們就能打一場必勝,而且是非常輕鬆的戰爭。”
仁宗點頭:“嗯,你去辦吧。這次去遼國記住了,範純佑還年輕,如果有突發的事情他處理不好,你要幫幫他纔是。”
這個是自然的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漢人總是講一個交情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陳元對於范仲淹的人品一向敬重,假如範純佑遇到困難,他自然會去幫忙。
只是這一趟範純佑的任務很簡單,用的着自己幫忙的機會恐怕不大。
到了遼國,見了耶律洪基,履行程序一般的遞交國書,說幾句場面上的話,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如果有空閒的時間,還可以在燕京四處逛逛。
從皇宮裡面出來的時候,韓琪已經把馬車準備好了,要去遼國的人全部都在車上。
耶律縷伶,耶律念陳,呼延瑞珠,還有清原和龐喜。
清原不想來的,人家現在是天波府的人,江湖上打打殺殺的事情他已經三四年沒做了。但是龐喜知道這一趟可能還有風險,而且他一個人保護陳元真的有些吃力。架不住龐喜的力邀,也還有一點不甘於寂寞的想法吧,清原最終被龐喜拉了過來。
還有鐵安裡那二十多個女真護衛。這一次帶他們去遼國,如果形勢可以的話,陳元要把這些人放飛了。
在他的觀念裡面,有能力的人就該去打天下,硬把他們困在自己身邊,他們不開心,自己也少很多幫手。
陳元和衆人打過招呼,踏上馬車之後說道:“快些,十天之內,我們必須到達燕京。”
走進馬車裡面看見耶律縷伶的時候,陳元不由的愣了一下,這麼長時間不見耶律縷伶顯得清瘦了許多,那眼袋浮腫的非常厲害,一看就知道是睡眠不好,還有長期流淚造成的。
她的心情陳元完全能夠理解,她是遼國的公主,可是卻在大宋住了下來。當初她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就意味着她放棄了自己公主的身份。
公主的身份可以放棄,她對遼國和遼興宗的感情又豈是能說放就放下的?遼興宗駕崩了,她連回去看一眼都做不到,這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她現在是陳世美的老婆,宋朝不會讓她說走就走,遼國也不會讓她說來就來的。如果不是陳元帶她回去,恐怕她這輩子連在遼興宗的墳頭磕個響頭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就是女人的地位,宋朝時候的女人的地位。
雖然陳元對幾個老婆都很尊重,在家裡還經常被她們欺負,可是出了門,人家還是還是會說:“你看,那就是陳世美的老婆。”即便對趙懿也是如此:“你看,那就是陳駙馬家的公主。”
陳元看着耶律縷伶的樣子有些心疼了,坐在她身邊輕輕的摟着她:“別難過了,我們馬上就去燕京,到了哪裡我們一起給你父皇磕幾個頭,再看看燕京現在的情況,然後我們就回來,好不好?”
耶律縷伶知道陳元這次去肯定是去探聽遼國虛實的。不過她也不管這些,兩國交往,一個國家出現變故之後另一個去看看情況這很正常,就算陳元不做也有其他的宋人去做。只要他能在自己父親墳前磕幾個頭,耶律縷伶也不強求什麼。
她在陳元懷裡點點頭:“好,都聽你的,相公,你如果有時間能多留幾天最好,我挺想我孃的。”
陳元愣了一下,蕭韃裡?自己有些害怕見到這個女人。他拍拍耶律縷伶的肩膀:“好,我儘量多留幾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