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瑋的胸口,大腿,後背都有傷痕,陳元看的很是驚心,心中暗暗想道,看樣子這小子是用不着回去之後做幾條傷口出來了。
郎中一一看了一遍,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失血過多,姓命有些危險,不過按照李瑋的身體來說,只要調養的好,因該沒有問題。
戰場之上,真正的決戰打響了,劉平親自披甲,帶隊殺入敵陣。
在這秋季有些枯黃的原野之上,党項騎兵和大宋步兵展開的血戰,那一個個騎在馬上的矯健的身姿,那一隊隊嚴陣的方陣相互碰撞着。
刀槍相交劍戟來往閃爍着一道道寒光,帶出的一片血霧,雙方的士兵象一羣羣野獸,已經殺紅了眼。
各種兵器只顧向對手砍去,只要能把對手砍到在地上,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們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姓命!更有人殺的興起,乾脆把衣服給脫了,只帶一個帽子便於同袍區分,光着上身和敵人拼鬥,戰場之上腦袋,耳朵,手掌,腳掌,腸子,還有心肝脾胃腎,要什麼有什麼,滿地都是。
經過一番廝殺,高迎喜成功的切斷了對方攻擊波,這意味着宋軍有了全殲党項士兵一部的機會,同時也意味着高迎喜這支隊伍要遭受兩面的攻擊!
被包圍的党項人努力想殺破這個小小的方隊衝出宋軍的包圍,後面的李元昊也是如瘋了一般,驅使党項部隊前來攻打。
高迎喜看着兩邊衝過來的敵人並不害怕,那些想突圍的慌張不已,根本沒有什麼隊形可言。
他把大部分的兵力都用來防守李元昊這邊。
李元昊在發起攻擊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失敗,他現在已經認識到了這些宋軍的厲害,可是他根本不相信,這一個小隊一百多人的宋軍,能擋得住自己的攻擊!
不相信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那支宋軍的小隊在高迎喜的指揮下沉着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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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老兵了,和那些新軍不一樣的是,他們手中的弩箭殺傷力更大一些,他們甚至敢於在對方的騎兵已經衝到五十步之內的時候依然從容的置換弩匣。
那掌心雷從他們手中被拋擲出來,基本上都是党項人的頭頂炸開!
兩千人攻擊隊伍居然沒能衝到那個小隊的面前就崩潰了,丟下八百多具血肉模糊的屍首狼狽退了回來。
這就是精銳!
李元昊有些瘋狂了,他知道這一仗對自己來說是輸不起的。如果那些被包圍的党項人被宋軍幹掉的話,自己就完了!
李元昊再也不顧及自己的皇帝形象,脫下那龍袍,披上戰甲,他要親自帶着部隊想衝開這條防線!
就在這個時候,楊文廣的親兵再次出擊,這一次他們確是繞了一個圈子,直接撲向了李元昊的後方!李元昊匆忙間組成的防線被楊文廣一下衝開,四百親兵旋風一般衝入了敵陣最深處。
他那一長槍是見人就挑,如入無人之地一般。
党項人頓時有些慌亂,李元昊死死盯着楊文廣,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楊文廣這個時候殺出來,如果自己去攔截他的話,就沒有辦法救出那些被宋軍包圍的部隊。如果自己不去攔截的話,被他殺透了軍陣,可能連自己剩下的這幾千人都搭進去了!
李元昊久經戰陣,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可是他能鎮定,那些党項士兵卻是無法在鎮定了!特別是被包圍了的那些人,看到李元昊是指望不上了,宋軍又是如此的兇悍,一具具血淋淋地屍體刺激着他們的神經,在肚子裡面沒有多少食物的時候,他們的神經是那樣的脆弱。
這個時候有的士兵開始試着丟下自己的武器,抱着頭跪在地上乞求一條活路。在他們看來,現在與其指望李元昊來救出自己,還不如指望對手能憐憫一些。
讓他們驚喜的是,除了一開始有幾個被殺瘋了的宋軍砍殺之外,剩下的人宋軍居然接受了他們的投降。於是,這種現象就象一種瘟疫,迅速地蔓延開來,大批大批的党項士兵在絕望中放下了武器。
而宋軍在確定那些被包圍的党項人無力再做掙扎之後,隊伍繼續向前,居然向李元昊這個地方包抄了過來!
同時密集的弩箭射入黨項人的軍陣。那些掌心雷也被投石機拋入軍陣之中,隨着一聲聲的爆炸,旁邊的党項將軍大爲惶恐:“萬歲!我們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本來猶豫不決的李元昊再也不猶豫了,雖然他有些不甘,有些無奈,但是他也只能接受這不甘和無奈。
“撤!”
還是趁着宋軍的包圍圈還沒有形成的時候走吧,就如那將領說的一樣,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當敵人要跑的時候,宋軍的先天缺陷註定了他們無法進行有效的攔截。除了楊文廣的親兵在弓弩手的掩護下敢在對方大隊人馬逃走之後去“歡送”一段路程之外,其他的部隊只能看着党項人的馬蹄遠去。
在這一刻,陳元更是堅定了打造一支騎兵的想法!
李元昊帶着六千多人跑了,不過戰果已經足夠輝煌!
在李元昊退走的那一刻,宋軍士兵忽然爆發震天的吶喊之聲,劉平也是興奮不已。就連被陳元俘虜的那個山遇浮光,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這不光是宋朝打贏一場戰爭這麼簡單的事情,這次的勝利意味着陳元打散了李元昊胸口的最後一口氣,意味着從今天開始,宋軍完全可以憑藉步兵和騎兵在平原上一較高下!
事實告訴所有人,密集的弓弩和投石機以及車弩的遠程打擊能力如果能協調運用的好,足以毀滅那些騎兵的速度,即便是在混戰之中,有組織的小團體作戰也能抵抗住敵人的衝鋒。
耿天德很快統計出了戰果:“將軍,我們幹掉党項一萬一千多人,生俘兩千一百人,怎麼處置這些俘虜?”
陳元很是高興,一揮手說道:“讓他們回家吧。”
耿天德一抱拳:“是。”
劉平問道:“駙馬爺,我們還打麼?”
陳元呵呵一笑:“打,再往前,打下耀德城,然後大軍駐紮在城裡。”
劉平愣了一下:“耀德城?我覺得還是打下西平府好一些,西平府現在也沒有多少守軍。”
陳元當然知道打下西平府之後對党項的震動會很大的,但是他現在並想一下把李元昊給震下來。
党項現在幾乎所有的老百姓都是難民,有李元昊在位子上,他是皇帝也好,是大王也好,這些難民他都要解決。就算他採取殺戮的手段,和大宋也沒有關係。
但是假如現在讓李元昊下臺,那些難民的問題必須由宋朝來解決。宋朝目前沒有那個能力,最少在南洋的糧食都運來之前,宋朝沒有能力解決党項人的口糧。
陳元是個很現實的人,背不起來的包袱他絕對不會硬揹着,除非是走投無路。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李元昊一家在党項經營多年,可謂是根基深厚。如果自己現在去打他,必然有一些對他死忠的人會極力反抗,同時大部分的党項百姓也會對宋軍的進入感覺到是一種入侵。在這樣的心態下如果党項人的口糧依然無法解決,那後果可能很嚴重。
這是陳元不想遇到的局面。
所以他不去打西平府,他只是打下耀德城這樣一座小城,讓李元昊隨時感覺到壓力就可以了。
自從仁宗和他說了遼興宗“選獒”的故事之後,陳元刻意去的打聽了一下選獒的細節。
當那隻獒被選出來之後,獵戶不會馬上把獒給放出來,而是每天悄悄的去看一次,直到確定那隻獒快被餓死了的時候纔會讓它出來,給它吃的。從那時候開始,獒就對主人忠心耿耿,因爲在它看來,這個主人是它救命恩人。
陳元想讓党項繼續亂下去,讓李元昊的聲望在混亂之中不斷的下跌。等到党項這頭“獒”快餓死的時候,宋軍會以一個解決者的身份出現在那些百姓的面前。
這樣,以後統治党項要順利許多。
現在這段時間,他應該做的是保持對李元昊的壓力,確定現在這種想打垮他就能隨時打垮他的姿勢,然後聯繫党項內部那些反對李元昊的勢力,讓已經民不聊生的党項陷入內部的戰亂。
是不是有些殘忍了?在這個過程中党項會有無數的平民死於戰亂,饑荒。他們中間可能有老人,孩子,婦女。
陳元也知道。可是爲了以後被大宋接收的党項不會再有戰亂,現在的痛苦是必須的!
打耀德城的戰鬥是非常簡單的,耀德城本來就是小城,現在駐紮的不過是幾十個老弱病殘的党項士兵,李元昊失敗的消息在他們看來沒有什麼可以驚訝的。倒是有個前線跑回來的傢伙告訴他們,和宋軍打仗只要投降,就能得到四個饅頭之後,這些人都很是興奮。
當陳元帶着部隊來到耀德城下面的時候,那些士兵卻如同見了親人一般,一個個在城頭興奮的喊道:“宋軍來了!宋軍來了!”
那個已經五十多歲指揮使帶頭把城門打開,幾十個人倒也懂得宋軍的規矩,把自己的軍服和武器都擺放好了,然後跪在地上,等這宋軍發給他們四個饅頭。
這個現象告訴陳元,党項人的民族意志被他們肚皮瓦解的差不多了!
這一次進入耀德城,裡面居民只有幾十個人了。都是一些老弱之人,年輕一些的,能跑的人早就逃難去了。
陳元看看這座城,和自己那次走的時候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顯得更加破落了一些。
他當即下令那些被俘虜的党項俘虜,在宋軍的監視下開始幹一些體力活,比如修築城牆,在街道兩邊搭建房屋,修復已經已經破敗不堪的軍營,作爲自己這次的行營。
劉平也在安排警戒的問題,就在這個時候軍醫傳來了消息,李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