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這些凡人,不配知曉整個天地的本質!”
白帝宮御花園深處,伴隨着彌天老嫗這一聲刺耳嘶吼,整個玄天木之下的虛空,盡皆凝固,所有司吏皆屏息凝神,但是眸子裡卻沒有太多的憤怒,而是冷漠。
此時於御花園內聚集的,皆是大夏軍機處裡心智最不凡的智慧之輩,自然不會因爲這彌天老嫗的區區幾句言語,而產生怒意,而另一方面,但凡瞭解到大夏此時強大的子民,也有着屬於強者的自信和氣度。
此時的淡漠,是自信的最佳體現。
不過玄天木之下的外圍,並不瞭解此事原委的鐘神秀,還是在黑色的眸子裡,浮現出了一絲詫異,下一息,前者的耳畔,一道帶着磁性的聲音響起:
“彌天老嫗,本體是一株草,之前娘娘在山河郡遇襲,罪魁禍首就是她,其種族怪異,乃天地至尊所創,據說身軀之內有着遮蔽天機之力,而從某種意義上,和娘娘屬於同族。”
粱破這道不輕不重的解釋聲落下之後,鍾神秀漆黑的眸子微微漲縮,隨即其微微一思索,便輕聲脫口而出道:
“同族相見,這彌天草便心生歹意,那必然是有利可圖,再加之一些上古種族的習性,莫非此人想吞噬同胞?”
話音落下,鍾神秀眸子浮現出了濃濃的煞意,一字一句的聲音,直接吐出:
“如此歹毒,其心可誅!”
鍾神秀這冷冰冰的話音剛落,一道裹挾着無窮帝威的言語,便直接於玄天木正下方坐着的那道身影口中,滾滾而出:
“命格?你和朕,提命格?”
這道帝音轟然傳出之後,於玄天木之下的趙御,緩緩將頭擡起,隨後無上威嚴的目光,撕裂面前虛空,直接注視到下方,那被整個吊起的彌天老嫗眼睛。
在這一剎那,玄天木之下的時空,驟然間開始無限轉換,周圍的一切人和物,都直接消散,只剩下了一個充斥着無數銀色光芒的荒古世界,以及世界中心的兩個人。
一位是帝甲披身,威嚴無雙的北境之主趙御,另一位則是奄奄一息,無比虛弱的彌天老嫗。
剎那之後,趙御擡手輕輕一招,時空縮塌,彌天老嫗感覺自己的整個魂靈,被完全自身軀之內抽走,並且直接被一隻銀色遮天大手握住,一把提起。
隨後無窮無盡的帝道威壓,於這隻帝手之中涌出,使得彌天老嫗感覺自己的魂靈,遭受到了比之前神木雷霆,還要強烈無數倍的痛苦,忍不住直接發出一聲哀嚎。
“吼!”
然而下一息,彌天老嫗的嘶吼,卻戛然而止,因爲其面前,面色淵澄的趙御,眉頭微微皺起,同時恢弘至極的意志,讓整個周圍世界都開始緘默。
剎那之後,世界之內,趙御注視着面前被整個抽出的彌天老嫗魂靈,目光平靜無波,而年輕大帝的目光籠罩之下,那是一株通體呈現淡藍色的小草,接着平穩的聲音,繼續響起:
“這就是你所謂的高貴命格?”
這一道反問聲落下之後,年輕帝王擡手再一次向前輕輕一揮,面前這一小株彌天草狠狠一漲一縮,差一點被完全撕扯成碎片,但是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顫抖的更爲劇烈。
“有一件事,朕覺得有些悲哀,你口中所謂的命格高貴,實際上只是依託於其餘人的施捨,而你口口聲聲說凡人如螻蟻,依仗的是自己出自所謂太羲至尊之手,也只是此人栽下的一株草?”
年輕帝王此言,雖然並非蘊含着極爲劇烈的情緒,但是就好似一把無形的刀,將彌天老嫗的魂靈,瞬間斬的千瘡百孔,隨後趙御再次向前一招,將這株草的魂靈,提到自己的身前,帝音再次響起:
“朕的妻子,和你同屬一脈,但她卻從未因此來標榜自己的命格高貴,她愛山,愛水,愛這漫山遍野的鮮花,也愛這世間萬物,但是唯獨,她沒有好好愛惜自己。
“李定山再將你交給朕的時候,曾說過一句話,她說只要胭脂能吞噬你的魂靈,其可以補充本源,並延長自身壽命三十載。”
此帝音一出,面前彌天草顫抖的更加劇烈,但是任由其不斷哀嚎,就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接着整個銀色世界之內,來自年輕帝王的聲音,再次響起:
“朕瞭解自己的妻子,她是如此的善良,定然不會願意吞噬其餘人的魂靈,來彌補自身的缺憾,但是朕不同,因此無論你是否說了什麼,朕今日必然要打散你之魂靈,隨後融於生命之水中,滋養胭脂,唯一的區別就是。”
說到此處,趙御停頓一息,展開嘴脣,發出一語。
這一語傳出,虛空之中的那一株彌天草,渾身上下顫抖的更加劇烈,與此同時,整個玄天木之下,原本停頓的虛空,驟然間開始恢復流轉。
一切都好似並未有任何變化,神京城的大雪,洋洋灑灑落下,而御花園內,身披帝甲的趙御,依舊在案桌之後端坐,滔天帝威,遮天蔽日。
同時一位位軍機處司吏閃動着智慧之芒的目光,齊齊匯聚到那被玄天神木,整個吊起的彌天老嫗身上,好似要將前者的裡裡外外,完全剖析,甚至想要去解析,這其中的每一絲構造。
不過此時的整個御花園內,感應敏銳的修士,還是會有所察覺,在看似一切都未變化的背後,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爲衆人視線之下的彌天老嫗,已經從剛開始的桀驁不遜,驟然間變成了如現在這般滿臉驚恐,目光渙散。
下一息,若有所思的司馬安南,將身子挺直,向前踏出一步,隨即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視前方,張嘴發出一聲呵斥:
“彌天老嫗,可知罪?”
司馬安南的這一句審判話音,和之前完全相同,但是此時的彌天老嫗的反應卻完全不同,只見其渾身再次一抖,接着將頭擡起,驚恐的目光望向前方,嘶啞的聲音向外傳出:
“我知罪。”
說完之後,彌天老嫗好似想到了什麼,再一次急急開口道:
“我說,我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