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往徐賢頸側一探,雖然若有若無,卻是隱隱有些脈動,可鼻息全無仿若死人,再探其體內真氣,竟然緩緩流動全然不似已死之人。
因爲死人生機盡絕,那真氣流動自然也會停止,同時一身功力慢慢散於天地之間再不復存,決計不可能有人死了體內真氣卻依舊運行不休的情況發生。
不管怎麼樣,可以肯定的是徐賢目前沒死,葉文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遍,最後只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徐師弟還沒死,只是他眼下這情況實在是有夠奇怪!”
葉文自然不知,原來徐賢被裴公烈一掌打飛出去後,體內純陽真氣根本抵擋不住裴公烈那兇悍火勁,只得運起純陽真氣護住臟腑以求保命,落地之後徐賢一點一點往池水裡爬去,意圖以池水寒氣應對那霸道火勁。
只是一入水徐賢就發現,自己一身純陽勁氣都被火勁壓制吞噬,進入水中後那徹骨寒氣又瘋狂涌入,這一下折騰的他在水中吐了幾口獻血,再也閉不住氣,咕嚕嚕嗆了不知道多少水。
本就重傷在身,又被寒氣襲體,如今嗆了好幾口水,徐賢的意識越發迷糊,隱隱之間竟然想起一段口訣,迷迷糊糊的就按照那段口訣運行起真氣來。
他不知道,自己隱約記起這段口訣,乃是當初靈虛子強迫他死記硬背的一大堆口訣中的一個,這段口訣本不甚稀奇,喚作《閉氣龜息大法》,即不能提升功力,也不能用之對敵。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人在重傷之下進入假死狀態,保存一線生機。
這套功法雖然能讓人在重傷下不會立刻斃命,但是卻也沒有任何回覆療傷的手段,若是重傷之人使用這套大法後卻無人在旁照應救治,那依舊逃不得一個死字,所以當年靈虛子身負重傷卻也不曾使用。
如今徐賢受到重創,不自覺間憶起這段口訣,卻是他命不該絕,當下就進入了假死狀態。所以寧茹雪來到絕谷中時,見到徐賢在池水當中浮浮沉沉仿若死屍,拽上岸來之後也是沒有生息,只道徐賢已經死了。
卻不知徐賢表面上雖然毫無生機,實際上內裡真氣緩緩運行,需要仔細查探才能察覺其人未死,寧茹雪一是心神已亂,二是憂心葉文情況,竟然沒有詳加查探,所以纔會對葉文那般說。
葉文此番出手一探,立刻察覺其中異狀,雖然他並不知道徐賢這是陷入龜息保命的狀態,但也能夠察覺到徐賢體內的狀況有多麼糟糕,若是不及時救治,斃命也只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情。
一番探查,察覺徐賢體內的赤炎火勁因爲泡了這麼久,已經被寒氣化去,體內只餘一小點純陽真氣護住心脈這纔沒叫寒氣直接取了徐賢性命。
不過那寒氣已經深入臟腑,肺脈、腎氣以及肝脾全都傷的不輕,就連脊髓之中也隱隱有寒氣流竄,若是不能解決,即便徐賢不死,也會被這寒氣折騰成一個廢人,永遠也動彈不得,勉強苟延殘喘於世罷了。
葉文的紫霞神功雖然擅長調理經脈,卻也拿這寒氣沒什麼辦法,若是赤陽神君裴公烈不死,也許還可以仗着其赤陽火勁爲其療傷
。
或者葉文立刻拿出一本九陽神功,將徐賢弄醒讓他修煉,以此來自行化解體內寒氣!
可是裴公烈一死,那九陽神功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到,徐賢體內的寒氣可要比張無忌當初身中的還要厲害的多,若不盡快救治,即便又葉文以強悍內功續命,怕是也支撐不了三五天。
“師兄,師弟怎麼樣了?”寧茹雪見葉文探查了徐賢一番之後,說了一句‘師弟未死’就徑直不再說話,也不知道徐賢的情況到底如何。
葉文嘆了口氣:“徐師弟寒毒入體,情況並不好,若不能尋得至陽至熱之物或者內功勁氣進行救治,怕是即便能活,也是廢人一個!”
寧茹雪這才知道徐賢雖然沒死,但是情況怕是也比死了強不到多少。不過葉文提那至陽至熱之物,寧茹雪卻想起一物:“那紅線蛇不就是陽熱之物麼?不知道能不能救下師弟?”
這一出口,葉文才猛的想起來,拍了自己額頭一下,罵了句:“我真蠢,怎麼忘了那個寶貝!”
說完也不管寧茹雪一臉奇怪,轉過身運起輕功又鑽進了洞中。片刻後,寧茹雪就見自己師兄手上託着一個巨大的東西跑了出來,一眼望去也瞧不清什麼物事,納悶問道:“師兄……這是……?”
正自奇怪着,就見葉文將手中東西往地上一丟,停的“砰!”的一聲,那一大坨物事落地後摔開身形,寧茹雪這才瞧清那究竟是什麼。
“蛇?這麼大?”
這洞穴裡有紅線蛇王的事情,寧茹雪是不知道的,因爲她功力不足,來絕谷中練功的時候也大多待在最遠端,葉文一是怕她擔心害怕,二是怕她練功時分神,所以就沒告訴她。寧茹雪又不是什麼好奇心重的人,見自己離那洞穴近了就寒冷難耐,所以也沒有過去探視過。
反倒是徐賢,仗着純陽內力,跑到洞口看了一眼,見過這紅線蛇王,因此今日與裴公烈同來的時候,他纔沒有驚訝。
葉文也不知道此時如何解釋,只是隨口說了句:“紅線蛇王,乃是咱們平時捕捉的那紅線蛇的祖宗,一身精血都是至陽至熱的補物,想來足以剋制師弟體內的冷冽寒氣了。”
說完又將寧茹雪丟在地上的長劍撿了起來,然後重重的在那蛇身上一刺,只聽得刺啦啦一陣響聲,竟然閃出一片片火花來。
低頭再看,那蛇皮上只留下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印子,便連蛇皮都沒能刺進去半分!
“好傢伙,果然一身都是寶貝!”
葉文見狀也不急,將大蛇翻了過來,想要在那最弱的腹部下手,可是一劍下去依舊是刺不進去,當下運起紫霞神功,最後竟然運起了十成功力,纔將長劍切進大蛇體內。只是即便刺了進去,也是勉力爲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將那蛇身切出一個小口子來
。
將長劍拔出,一道滾燙蛇血直接噴了出來,葉文猝不及防竟然被噴了一臉,還有一些流進了嘴裡。
本道蛇血定然腥臭難聞,沒想到這紅線蛇王的蛇血不但沒有異味,反倒還有一絲香甜,蛇血中隱隱有金色流轉,尤其是蛇血入口之後,一陣溫熱之氣升起,本應消耗了不少的真氣竟然瞬間恢復了許多,同時還差一點才恢復的經脈傷勢也好轉幾分。葉文察覺到這些情況,立刻就知道這蛇血乃是異獸精華,卻是半點也不能浪費的。
隨手用長劍從旁邊斬下一海碗口粗的枝杈,然後長劍翻飛砍成一段段,又運起紫霞真氣,凝氣成爪,用自己的手指硬生生的挖了幾個木碗出來。
做完這些,那蛇血卻是已經流失了不少,葉文暗歎一聲可惜,將木碗一字排開,然後將那蛇身提起,一一將木碗灌滿,等到蛇血不再流出,便遞到寧茹雪手上一個說道:“這東西乃是大補之物,師妹也喝一些!”
然後也不去管皺着眉頭望着那鮮紅一片卻又帶着點金華的詭異液體的寧茹雪,徑直端起一碗蛇血,將徐賢上半身擡起後,將手上那碗蛇血給徐賢灌了下去。
一邊灌,一邊以內功助徐賢消化蛇血精華,同時藉助蛇血陽火之氣消融徐賢體內寒毒,待得一碗下去,徐賢體內的寒毒卻是已經清除了一小半。
“再遞我一碗!”
寧茹雪聞言,立刻把自己手上那碗遞了過去,葉文也不在意,只道總歸有剩,那時候再勸寧茹雪喝了便是。
哪想到徐賢體內那寒氣越少反而越頑強,最後那兩團寒氣兀自停留在徐賢臟腑最深處,一存於肺一存於腎,兩處都是要命的地方,葉文只能不停的往下灌蛇血,同時運起紫霞神功幫他化解。
這一頓折騰,直從日落忙到天明,待得絕谷之中慢慢亮堂起來之後,葉文已經是滿頭大汗,周身紫氣蒸騰,卻是已將紫霞神功催使到了極致,卻依舊無法化解最後那些寒氣。
又端了一碗蛇血過來,正要灌下,突然聽到徐賢說了句:“莫要灌了,我快被撐死了!”不過這關係到性命的事情,哪能隨便徐賢說什麼是什麼?葉文將那碗蛇血直接就往徐賢嘴裡一倒,嘴上忙道:“師弟既然醒了就趕緊運功療傷,配合蛇血精華調理你體內傷勢。”
說完又向寧茹雪要蛇血,卻見寧茹雪端着兩個空碗,道了一句:“已經沒有半點蛇血了!”
這一夜,寧茹雪也忙了個夠嗆,葉文運功救治徐賢,她一直在旁給那大蛇放血,這一夜下來,那大蛇體內卻是半點血也沒剩下,全都被寧茹雪給鼓搗了出來。
聽聞沒了,葉文這纔想起:“師妹你喝了麼?”
許是見徐賢已經醒了過來,看那樣子精神也不錯,應該是沒了危險,心中一鬆,寧茹雪竟撇了撇嘴不屑道:“那種東西我纔不要喝呢!”至於那蛇血有多寶貴,她纔不管。以前要她吞蛇膽就已經夠讓她鬱悶,再要她喝那怪物的血,還不如殺了她來的乾脆
。
灌了一肚子蛇血的徐賢此時已經自行盤腿運功,他體內寒氣依舊未曾清除,不過卻已經不影響他自身運氣了。
只是留在那兩個地方總歸會引發一些症狀,只是這一會,徐賢就咳嗽了好幾聲,估計堂堂徐公子要成病公子了。
而這一通蛇血硬灌,雖然沒有讓徐賢的功力直接暴漲,但是卻因爲精華盡數被徐賢吞了下去,只要有適當的機緣就能夠催生出來,再不濟也能隨着他慢慢修煉將其提煉爲自身真氣,徐賢以後只要勤修不輟,功力提升的速度要比平常人快上不少,再配上寒池……
只要修爲到了一定程度,體內暗傷自然而然的痊癒,卻也不用太過擔心,即便始終無法憑藉純陽無極功治好,等到葉文召喚出更好的純陽功法,也一樣可以將那點寒氣化去!也許那點寒氣還能成爲徐賢的補品呢!
葉文左思右想,眼下應該算是諸事皆定,至於徐賢傷的地方他選擇性的無視了:“反正他純陽無極功大成之前也討不了老婆……”
走到洞裡,將赤陽神君裴公烈的屍體拖了出來,然後簡單翻了翻就地拋了個坑一埋,葉文連個木頭碑文都懶得給他刻一個,就任憑一個土包待在那麼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角落裡。
忙完之後,葉文又回到洞裡瞧了一眼那幾棵果子,此時這一堆果子已經隱隱透出紅意,似乎是有成熟的跡象,葉文心下暗自高興:“這大蛇死的也是時候,如今再沒了威脅,只要等這果子熟透,想來修爲又能大進!”
他此時紫霞神功雖然已經大成,卻因爲裴公烈之故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武林要比自己以爲的還要兇險許多,武功修爲也非是自己原本以爲的那麼簡單。
今日單單一個江湖上有些名號的裴公烈就差點隻身滅了他蜀山派,那些中原大派又該是個什麼實力?
可以說,葉文想要蜀山派在天下武林中謀個位置,那麼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眼下至多是有了自保之力而已。
“我這一身實力,也許拿到中原上算不得什麼,不過想要殺我怕是也沒那麼容易了!過幾日待我恢復氣力,將那赤陽神君斃命的事情往江湖上一散播,那天樂幫定然更加忌憚,想要來找我蜀山派的麻煩,估計又得多多謀劃一陣!”
左思右想着,葉文從洞中走了出來,其實徐賢已經運功完畢站起了身,雖然沒有徹底痊癒,但總比死掉來的強上許多。
拍了拍自己師弟的肩膀,葉文安慰了一句:“師弟莫要擔心,師兄會想出能治好你的辦法的!”
徐賢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師兄指的是什麼,苦笑道:“能撿的一條命回來便已經是奇蹟了,師兄莫要太過介懷!”
葉文只道徐賢心灰意冷,忙又安慰道:“師弟莫要擔心,你那純陽無極功練到極致,未嘗不能治好你體內暗傷,只需要努力修煉一切難題自然迎刃而解!更何況,這還有紅線蛇王一身精華,蛇血雖然沒了,蛇膽和蛇肉卻還在呢!”
“蛇血盡數被我一人喝了,這蛇王身上其餘之物我便不要了
。師兄師姐因爲我忙了一夜,連蛇血都沒喝到,不若現下就將那蛇膽吞了,以免時日久了沒了功效!”
葉文瞧了瞧寧茹雪,只見自己這師妹將腦袋搖的有若撥浪鼓一般,看那樣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去碰那蛇了。
“既然如此,這蛇就先帶回去,蛇肉先吃了,蛇骨也能熬湯,至於那蛇膽……”葉文想了想:“那蛇膽稍後再說!”
幾個人拖着紅線蛇王的屍身回到派內,衆弟子昨日得知有強敵來犯,派內掌門和掌門的師弟師妹都在迎敵,只是不知道打到哪裡去了,所以一羣人都在掌門住的院落前候着,只道無論輸贏,掌門都會回到這裡。
如今見葉文拖着一條巨蛇屍體回來,衆弟子驚愕不已,少數不知詳情的弟子還在問:“掌門不是和人比試去了麼?怎麼又拖個怪物回來?莫非實際上是去殺這怪物去了?”
被問之人只能猛搖頭,因爲他也不知道內裡詳情。
葉文見到這般景象,知道弟子們擔心自己等人,雖然不知道有幾分真心,但總歸代表着他們心中有自己這個掌門,當下溫聲言道:“那來犯之敵已經被我殺了,又順手除了山上的一害,衆位不必擔心,都回去休息吧!”
衆弟子見葉文雖然上身赤裸卻全無傷痕,臉色也是神完氣足毫無疲態,手上又拖着那麼一個大傢伙,更添說服力,是以無人不信葉文之話,齊齊歡呼了一聲就各自散去。
其中幾人還對旁邊人道:“你還言那來犯之人功力高深?再高深也不如掌門厲害吧!掌門殺了他還有餘力去殺那般怪物呢……”
少數幾個如徐平、嶽寧、周芷若幾個親傳弟子則沒散去(李森經常四處周旋,長期不在山上),靜靜站在原地等葉文吩咐,葉文見了也是一揮手:“你們也散去吧!等吃飯時再說!”
完了纔想起手上還拖着個大傢伙,連忙對徐平說:“你去喊些人來將這蛇的蛇皮剝了,然後蛇肉做菜,蛇骨燉湯,蛇膽記得單獨拿來給我,莫要弄壞了!”然後將那蛇王屍體往地上一扔,卻是不管不顧了。
至於稍後做出菜來,他準備叫這幾個親傳弟子和自己師弟師妹一起來吃:“李森什麼時候回來?”
“李森中午能回!”
“那蛇肉什麼的便晚上做,到時候叫李森也一起來吃!”
徐平點頭應是,然後自去安排人手處理這條巨蛇了。等吩咐完一切,葉文和寧茹雪則各自回房歇息,調息睡覺各自不表,隨後又吃了一頓蛇宴。
飯後,徐賢終於憑藉蛇肉裡的精華,配合自己喝的那許多蛇血精華將其中一團寒氣化掉,雖然還剩餘一處暗傷未曾痊癒,但總歸了化掉了一個,同時純陽真氣也略有精進。
而葉文卻兀自拿着寶珠般的蛇膽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寧茹雪把這玩意兒吃了。
手機閱讀:
發表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