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三

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三)

先不論莫羅米究竟有否隱瞞什麼,在李利翁的內心深處,存在着與其證言不符的兩大矛盾。

首先,就像莫羅米本人所說的那樣,他連站都站不起來,又不想拖累團長,但卻仍然執意着要住在宿舍三樓,這句話本身就極不合理。既然他不想拖累別人,住在底樓豈不更爲妥當?難道說每次外出時都要拜託別人照顧他下樓就不是拖累別人了嗎?

第二點,夏蕾偶然之下提及到香香,但莫羅米卻和馬戲團大多數成員不同,或多或少,李利翁感受到莫羅米對待香香的那種敵意。

出了莫羅米的房間之後,李利翁有選擇性的,將自己的第二個疑竇說給了夏蕾聽。後者的表現力雖然別具幼稚,但李利翁總算是聽明白了。夏蕾認爲,一個集團無論大小、性質,因爲是將多數性格迥異的人聚集在一起,所以會產生不理解和矛盾也是理所應當的。

乍聽之下,這種說法確實具備一定的說服力,但這並不足以打動李利翁。

以莫羅米的性格來看,他絕非一個器量狹小之輩,這點從他能容忍飛揚跋扈的基伯菲爾上就看的出來。再者莫羅米自己也說,團長予以過他大恩,他時時刻刻都想着要報答團長,這樣即便香香和他有什麼矛盾存在,念及到她父親的面子,莫羅米也不大可能對此懷恨在心纔是。

‘看來莫羅米與香香之間,確實存在着什麼不簡單的糾葛。’

李利翁很快下了極爲肯定的判斷,轉而他決定去拜訪一下香香,期希着可以從她嘴裡鍬出什麼情報來。

先回到底樓門房詢問,然後確認了,訓獸師小姐的房間位於宿舍二樓,一個充分受光的角落。

到了那兒,李利翁很有禮貌的敲響了門扉,房間裡很快傳出了“進來”的指示。李利翁和夏蕾都聽出來了,這正是香香的聲音,看來她在房間裡。爲此,李利翁徹底打消了潛入房間裡偷盜內褲的念頭。

進了房間,李利翁職業性的打量起房間中的擺設來。

衣架上掛滿了點綴有各式亮閃晶片的演出服,無論牀頭還是桌角,到處可見迷你的動物布偶。總的來說,非常的女性化,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地方。

收回目光,李利翁行了一個紳士禮,說道:“你好,香香小姐。”

“啊!你也好啊,膽小鬼先生、夏蕾妹妹。”

李利翁知道,一定是那天被昂利嚇破膽的樣子,深深印進了香香的腦袋,所以在有“膽小鬼”一說。雖然很想狡辯,但是轉念想了想,李利翁大致猜到,即使狡辯,香香也不會把他當成一回事的。故而李利翁只能放棄了這個念頭,以不自然笑容掩飾情緒。

一旁的夏蕾“撲哧”的笑出聲來,看着臉色尷尬的李利翁,她不由心想:‘這個傢伙居然也會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真有趣。’

李利翁很快便意識到了,對於這個單純的小姑娘,一切詭計都是行不通的,於是他單刀直入道:“剛纔我們去見過莫羅米了,他的氣色很上去不錯。”

“這樣啊,他今天沒去醫院嗎?”香香面不改色,一臉真摯的說道:“真希望他的腳能早點兒好,他的本領可大了,是馬戲團裡的空中飛人,我真的好想再看一次呢。”

“空中飛人?”李利翁下意識的念道,被這麼一說,他記起來了,那晚來看馬戲時確實沒有空中飛人的節目,看來那就是因爲莫羅米受傷的緣故。

“是啊。”香香深怕兩人不信似的,又一遍重複道:“以前他可厲害了,是咱們馬戲團的驕傲!”

李利翁見狀不由暗道奇怪,似乎香香並沒有對莫羅米懷什麼惡意的樣子,難道是莫羅米單方面懷恨香香?那動機何在,原因何在呢?

思緒百轉千回,李利翁表面卻假惺惺的作態道:“哎……團長先生真是個被大家敬愛的好人那,他也是戶城馬戲團的驕傲不是嗎?”

“是啊是啊,香香最喜歡爸爸了!”她話是這麼說,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悲傷,接着說道:“不過還真是有點想爸爸了呢,畢竟爸爸變成了星星,香香得有好一段日子見不到他了。”

“變成星星?”

“是啊。”香香說道:“昂利死的時候,爸爸就跟香香說,什麼東西死掉以後都會變作星星。然後從天上保佑着香香和大家,所以香香最喜歡看星星了。”

“‘我靠,這種東西恐怕連夏蕾這個傻妞都不會相信的吧。’此時,李利翁的內心深處這樣吶喊着。”

夏蕾聞言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小拳頭捶着李利翁,嘴裡叫道:“你好壞!故意把心理活動講出來氣我!”

“好了,好了,別鬧了。”好不容易等到夏蕾罷手,李利翁纔拿出那張留言條,問道:“香香小姐,你見過這個東西嗎?”

香香想也不想就說道:“見過啊。”

“哎?你見過?”李利翁一呆,本來他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情問問,根本沒想到會問出個結果。

只聽香香繼續道:“這張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我衣袋的,等我發現時已經送完飯了。”

“送飯?給誰送飯?”李利翁問。

香香答道:“給莫羅米送飯啊,他行動不便,所以飯一直是我替他送過去的。他很愛乾淨,順便也會幫他扔掉房間裡的垃圾……反正我送完飯,回到食堂裡吃早點,那時候就在口袋裡發現了這張東西。”

李利翁腦袋裡一團混亂,線索全被攪得一塌糊塗,下意識問道:“那、那這張東西又怎麼會在留言板上出現的呢?”

香香以爲這又是在問她,故而答道:“嘿嘿,是我貼上去的啦。我想一定是留言的那個人塞錯口袋了,因爲香香又不是‘殺人者’,所以就貼到了食堂的留言板上。”

這一瞬,李利翁感覺自己抓到了些什麼,但等他仔細思索,卻又玄乎飄渺。

想了想,他再發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我記得是前天的早晨。”

‘果然是這樣,留言條出現在案發當日……’李利翁將此事牢牢的記在心裡,與腦海中繁雜的線索組合在了一起,他感到邏輯拼圖又完成了一部分。

其實這點線索,對案件的後續推理有着至觀重要的作用。可以說是作爲一個樞紐,將前後兩個斷開的邏輯聯繫在了一起。香香得作爲留言目標,然後團長得到留言條,再遭到殺害。由此可見,兇手真正的目的應該是香香無疑,所以便不能排除團長是被誤殺的可能性。

“篤、篤、篤——”

一陣平緩的敲門聲後,託奇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香香,你在房間裡嗎?”

“哦!我在。”香香連忙起身開門,接着,卸下小丑裝束的託奇,就出現在了衆人的眼簾裡。

託奇本人顯然對李利翁會出現在香香的房間裡頗感意外,隨即他便想到,應該是來調查案情的,所以很快平復下來。

這樣,他很快說出了此來的目的:“香香,我想問一下,關於團長的後事……”

‘原來是爲這件事兒來的啊……’李利翁心下釋然,確實,等到案件結束以後,團長的後事是應該作出相應的安排,這點自然是要取決一下直系親屬香香的意見。

“這樣,太複雜的事情我也不懂,就全交給叔叔辦好了。”香香這麼回答道。

“那好。”託奇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團裡還有不少事務,香香你早點休息,叔叔先走了。”言罷,他轉身欲走。

說來託奇本來也沒指望香香能幫他什麼忙,這個孩子從小一直生活在馬戲團中,沒有什麼實際的社會經驗,故而團長的後事也只能由他來辦。若爲他爲什麼要多此一舉,無非出於尊重罷了。

“哦,那樣我們也先走了,不打擾香香小姐休息了。”李利翁趕緊亦起身告別,他確實認爲在這兒已經逗留夠久了。再來恐怕從香香身上,也再難套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來了,

離開了房間,李利翁很快趕上了託奇的腳步。

“託奇先生,我有些話想問您。”

其實這纔是李利翁的真正用意,託奇絕對可以說是此案的一個關鍵人物,並且就本質上說,他是團長死後的第一受益人,因此他存在着機大的殺人嫌疑。

“好,你問吧。”託奇轉過頭來,臉上沒有太多驚訝,顯然他料到了李利翁會叫住他。只不過可能是白天在法庭上被李利翁刁難慘了,他顯的有些防範。

“關於您看見基伯菲爾飛天的證言,真的沒弄錯嗎?”李利翁嘗試作着最後一次確認。

託奇以極爲肯定的語氣說道:“我絕對看到了,不會有錯的!那傢伙就這樣飛上了天。”末了,像是回憶似的,他又補充道:“不過……與其說是‘飛上了天’,不如說是‘升上了天’來的貼切……”

李利翁眉頭微緊,看上去託奇確實不像說謊,這樣排除掉證言有假的可能性,兇手的行兇方式確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夏蕾這時問道:“團長去世以後,您打算接人團長是嗎?”

李利翁聞言,不由對夏蕾另眼相看了一番。看樣子,這個小妮子跟自己查了兩天案,思路清晰了不少,懂得確認殺人動機。只不過總的來講,夏蕾的提問方式過於直白了些,如果遇見懷有高深城府之輩,難保不被利用。

託奇神色一黯,說道:“關於這件事,我其實也有想過……大家都很敬愛團長,我當然沒有辦法取代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案發時我也很難過,現在稍微平靜下來了些……總而言之,我決定了,不再當這個小丑,接起團長留下的這支擔子。”

“那關於基伯菲爾呢?如果我讓他得到無罪宣判,你們還會收留他嗎?”

李利翁的問題總是能問中要害,頗有刁鑽之嫌。不過事實上,他言中的“收留”一詞,確實不太恰當;試問像基伯菲爾這樣的世界一流魔術師,去哪都受人,哪裡需要戶城馬戲團收留?

但小丑先生似乎對李利翁的用詞很是滿意,他叉着手,一副領導之態,裝模作樣的說道:“哎……怎麼說呢,如果團長確實不是那傢伙殺的……收留他也無所謂啦~~~畢竟大家都是很寬宏大量的,對於那件事都可以既往不咎,如果基伯菲爾不是殺人犯,那也就沒必要追究什麼了。”

李利翁眉頭一挑,敏感的發現到了什麼,他問:“您話裡的‘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

託奇頓時變的有些緊張起來,因爲他早在法庭上見識過李利翁的審問功力,心下不免慌亂,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我、我這個……其、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啦,哈哈……”

看着他不自然的笑容,李利翁知道自己抓準了要害,繼而窮追不捨的追問道:“您剛纔說‘對於那件事都可以既往不咎’,那究竟是什麼事,需要用到‘既往不咎’這個用語?”

託奇意識到了瞞不過李利翁這雙慧眼,義正嚴詞的說道:“抱歉,我只能告訴你是半年前的一件小事故,其他的無可奉告。”

‘半年前?那豈不是跟莫羅米受傷以至不能行走的事件時間重合?’李利翁很快從隻言片語裡找到了細如米粒的提示。

忽然,李利翁感覺到意識中一直不斷糾葛着的兩條線逐漸重合到了一起。莫羅米對香香暗懷的恨意,半年前的事故,被殺的獅子昂利……重重疊疊猶如天上繁星般雜亂的小線索,匯聚成一個巨大的邏輯網。

李利翁微微一笑,這不禁使託奇毛骨悚然,因爲這個微笑他太熟悉了,正是法庭上,李利翁勝券在握時所展露出的笑容。

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八法庭上的魔術師八夢的盡頭四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五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六愛人再見二十一夢的盡頭七巫女的煩惱二十六法庭上的魔術師十三華麗的初庭一巫女的煩惱二十五愛人再見二十一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四夢的盡頭十八愛人再見三十六巫女的煩惱一律師的尊嚴一巫女的煩惱十四法庭上的魔術師四愛人再見三十夢的盡頭二十夢的盡頭十一愛人再見十六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八夢的盡頭十巫女的煩惱七華麗的初庭二夢的盡頭十五愛人再見十八愛人再見二十二巫女的煩惱二十九巫女的煩惱三十愛人再見二十二愛人再見二十一巫女的煩惱二十九夢的盡頭十三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四法庭上的魔術師一愛人再見十七愛人再見二十愛人再見八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四巫女的煩惱六愛人再見三十一法庭上的魔術師一巫女的煩惱二十六巫女的煩惱十五愛人再見二十九夢的盡頭二十二華麗的初庭四夢的盡頭十二巫女的煩惱十三愛人再見十二巫女的煩惱八律師的尊嚴二夢的盡頭十巫女的煩惱七巫女的煩惱二十六法庭上的魔術師一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八巫女的煩惱九夢的盡頭六巫女的煩惱五夢的盡頭十愛人再見二十六法庭上的魔術師六法庭上的魔術師八夢的盡頭八愛人再見二十一法庭上的魔術師四律師的尊嚴六巫女的煩惱二十三愛人再見二十六律師的尊嚴六巫女的煩惱三十五巫女的煩惱二十五愛人再見八巫女的煩惱二十二巫女的煩惱七夢的盡頭十九巫女的煩惱三十一律師的尊嚴四夢的盡頭十四法庭上的魔術師一愛人再見十一愛人再見十三愛人再見十三法庭上的魔術師七巫女的煩惱二十二愛人再見七巫女的煩惱二十六夢的盡頭十四夢的盡頭十九法庭上的魔術師十巫女的煩惱十二愛人再見三愛人再見三十四巫女的煩惱二愛人再見十四巫女的煩惱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