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揚道:“五弟一來就大出風頭,適才我和二弟在山上與黑吉斯的人相遇,是五弟出手我們這才得以盡殲敵軍。”
“哦?”史馳頗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問史迪揚:“劍神光臨軍中,將士們知道了嗎?”
史迪揚微笑道:“恐怕現在已經傳遍全軍了。”
史馳點點頭,一把拍在我肩膀上:“我替你爺爺做個主,你就留在我的先鋒營裡,待大軍一到,首戰第一功就看你的了。”
我只好說:“這樣也好,反正我今天也回不去了。”剛纔經過一陣飛行,我感覺我的劍氣也消耗了不少,飛是肯定飛不了了。
當下有人安排在軍帳住下,史迪揚陪我進來聊了幾句便要告辭,我忍不住問他道:“大哥,二哥爲什麼處處和我作對?我是不是以前哪對不住他了?”這一點確實讓我費盡猜疑,如果說以前史迪威瞧不起史迪載是因爲他的廢柴的話,那麼現在我已經是堂堂劍神,可他現在還是橫眉冷對的,這就讓我想不通了。
史迪揚尷尬道:“這個嘛……你二哥是個急脾氣,可能和你的溫吞性格有些不合,要說他這人心眼也不壞。”
我鬱悶道:“我溫吞嗎?”
史迪揚笑道:“你這一說我才發現,五弟你和以前好像確實大不同了。”
說到這我又怕露出破綻,只有打個岔把史迪揚送了出去。
躺在行軍牀上,聽着外面更鼓交換,士兵們來往傳喚口令,我心裡百感交集如在夢裡,前不久我還在21世紀開着自己的小客棧,每天百無聊賴,如今卻身處萬軍叢中,頓時有了一種荒謬感,我來聯邦大陸已經一月有餘,也不知道那個世界的老爹見我失蹤有沒有一點擔心,我又想起老吳、金誠武和小倩他們,更不知道他們現在身在何地,過得怎麼樣。
迷迷糊糊中我似睡非睡,這當口忽然被一陣號角驚醒,號角聲三長兩短,停了片刻,又即響起,帳外腳步紛雜,士兵們聽到這號聲全部自動起牀集合,我揉着眼睛來到帳外,拉住一個奔跑的士兵問:“怎麼了?”
我沒穿盔甲,那士兵也不認識我,語氣匆忙道:“你是新來的麼,號角三長兩短,那是有敵襲!”
我小吃了一驚,急忙跟着他跑,他見我既不拿武器,又不穿盔甲滿處亂撞,崩潰道:“你是哪個營的新兵蛋子?”
這時史迪揚在我帳篷門口大聲道:“五弟,五弟你在哪?”
我揮手道:“我在這!”
史迪揚撥開人羣來到我面前,急切道:“快隨我來,敵軍大舉來襲!”他手下的親兵讓出一匹馬給我,我騎上馬就跟他走,剛纔跟我說話那個士兵嚇得一吐舌頭:“原來是少將軍。”他身邊隨即又人道:“史家的五少爺,那不就是劍神嗎?”
我隨着史迪揚來到中軍帳外,500親兵人手一個火把把軍帳外的空地照得亮如白晝,各營的偏將都尉都已經到齊,史馳一身戎裝肅立馬上,馬前探子川流不息地上前彙報,史迪揚上前道:“父親,敵勢如何?”
這時恰好有探馬來報,說黑吉斯軍在10裡之外向此地緩緩進發,人數不明,但至少在5萬以上。
史迪揚奇道:“5萬以上?難道他們想發起總攻?”
史馳道:“我也納悶,按說黑吉斯軍處在低地仰攻不利,就算要攻,怎麼也該等到後援集合優勢兵力再說。”
我問:“地勢那麼重要嗎?”
史迪揚道:“重要!平原之上大規模衝擊,處在低地,除非兵力多出對方甚多,否則是兵家之大忌。”
史馳一揮馬鞭道:“隨本將去前方探看。”
史馳領着一幫將領飛馬來到軍陣前沿靜靜佇立,30萬大軍有條不紊地進行集合、列陣,陣腳兩邊分別是5000弓箭手,陣中是10萬騎兵,其後是步兵壓陣,我們此刻站在一片遼闊戈壁的高處,往下看去坡度雖然不大,但已經足夠騎兵蓄力。
我手搭涼棚往遠處看着,隨即也啞然失笑——此時正是半夜三更,手搭涼棚有個屁用,我們身後的火把幾成燎天之勢,火爆油星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30萬人的部隊,造出的最大噪音不是人聲也不是馬聲,而正是這火把燃燒的聲音,我往隊伍兩邊一看,火光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火翼鳥正在展翅翱翔。
探馬來報訊的頻率越來越高,黑吉斯軍正在慢慢靠近,10裡、8裡、5裡……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對方的行進速度卻越來越慢了,當他們距離還有3裡地時,探馬久久不回,敵軍竟似沒了音訊。
史迪威坐在馬上焦躁不安道:“父親,對方不會是疑兵之計吧,怎麼事到臨頭反而越來越慢了?”
史馳不悅道:“平時讓你讀的兵書都哪去了?迪揚,你告訴他這是爲什。”
史迪揚道:“大軍突襲有兩種,一種是出其不意地快速衝擊,最講究速度,還有一種是以優勢兵力壓制對手,爲的是讓對方知難而退撤出我們所想要的地域,我們兩軍相距既遠,對方人數又多,說要偷襲,已經不大可能,陳志遠知道我們早有準備,所以也就不求速度,大軍衝鋒在即,他要蓄養人力馬力,一會纔有精神廝殺。”
史迪威臉一紅道:“兵書上果然講過,我倒忘了。”
史馳道:“不是你忘了,兵書和實戰本來就是兩回事,兵書讀的再多,第一次臨上戰場腦袋一熱全都拋諸腦後,這也是人之常情,以後多見見世面,這裡頭還有你好學的。”說到後來,大概是怕史迪威生了自卑心理,着實溫言寬慰了幾句。他見我在馬背上來回亂扭,呵斥道:“迪載,你也聽着,以後你們都有用得到的地方。”
我笑嘻嘻道:“我又不帶兵打仗,我只負責當我的擺設。”我表面上嬉皮笑臉,其實心裡已經開始起急,我來回亂扭不是沒有原因的——經過白天一天的飛行,我發現此刻劍氣竟遲遲不能聚集,但我可沒敢跟任何人說,我再不懂打仗,知道很多人都指着我呢,一但把這個消息公之於衆,相當於動搖軍心,兩軍陣前,軍心大於一切!
這時探馬又報,敵軍已距此已不足兩裡,史馳揮手道:“全軍準備!”他身後的傳令官便策馬奔馳,大聲提醒士兵,弓箭手把箭囊取下立在腳邊,調適弓弦。
我使勁往下看着,見對面影影重重似乎有大片黑霧在涌動,同時感覺到地皮在微微顫動,那是大隊人馬在移動時產生的共振,雖然沒有快馬奔馳,但聲勢一樣驚人。我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勁,不禁撓了撓頭,那片黑影越靠越近,已有不少士兵的盔甲在月光的照映下發出閃光,從我這裡看去,恰似如深夜看海,波光粼粼,人頭如波浪般聳動,兩裡地,也就是一公里,在這平原之上已經相當於是面碰面了——我忽然就知道哪裡不對勁了:我們這邊燈籠火把照得亮如白晝,可是對面也是幾萬人在行動,居然沒有點一盞燈,一根火把!如果說這是爲了避免行蹤那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陣前探馬川流不息,我們在高地上已經嚴陣以待,陳志遠也該知道他們的行跡早已經暴露得不能再暴露了,他再這樣欲蓋彌彰不覺可笑嗎?
我忍不住問史馳:“他們爲什麼不點燈?”
史馳笑了一聲道:“你才發現嗎?”
我摸着腦袋道:“我老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史馳道:“你聽沒聽說過黑吉斯的人喜歡黑暗?”
我心裡一動,想起我和蘇競第一次見面時她對我說的話來,黑吉斯人酷愛黑暗,他們當初把一顆什麼珠子放在兩個大陸之間最高的黑奧斯古納山就是爲了讓這顆珠子遮住陽光,他們在黑暗的掩護下攻城略地佔盡了便宜,劍神也就是我的前世就是爲了這個才力劈黑奧斯古納山,因此筋脈崩決而死。
我訥訥道:“喜歡歸喜歡,可是他們不點火把能看得清路嗎?”
史馳道:“多半他們是有暗裡見物的能力,我還沒聽說過黑吉斯的人在晚上迷了路。”
“這是什麼道理?”
史馳搖頭道:“不得而知,大概是跟地理位置有關,又或許黑吉斯的人從小就服食什麼藥物之類。”
我說:“那我們打起來豈不是很吃虧?”
史馳道:“當初與黑吉斯交戰,他們發起的進攻十有**都在夜晚,好在我們積累了這麼多年經驗早有準備——”史馳大聲道,“放燈!”他一聲令下,就見不少士兵從行囊裡拿出一架一架的竹篾子編織的奇怪物什來,隨即用雙手一撐,撐成一個圓筒狀,然後再將鋸短的蠟燭點燃放在筒底,那圓筒內部受熱產生氫氣,一個個緩緩升上半空,洪烈軍中專有1000人負責這項事宜,不大工夫就在空中放了幾千紙燈,就見方圓十幾裡內繁星點點,頓時光華遍地……
我又是吃驚又是好笑,情不自禁道:“孔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