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人甲此言一出,蘇競大聲道:“你胡說,你們這麼多人滯留在此,怎麼可能沒有回去的辦法?”
陸人甲眼神一閃道:“只要能幹掉劍神,我們幾個人算什麼?”
段天涯愕然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陸人甲哼哼一笑:“咱們執行的是死士之命,來此只求刺殺劍神,至於回去的途徑,根本不在我和陛下的考慮之中!”
段天涯失色道:“就是說你帶我們來之前就沒想過要回去的事?”
陸人甲道:“正是!”
段天涯頓時崩潰道:“你他媽這是坑爹啊!你和你的陛下串通一氣,不是把我們三色石的人也搭進去了嗎?”
陸人甲稍有慚色:“那也說不得了,你們三色石收了陛下的重金,你們四個人的命早已賣給我們黑吉斯了!”
段天涯一愣,隨即悲憤道:“原來我們早被組織出賣了!”
陸人甲復又得意道:“早知道劍神回不去了,我也不必身犯險地了。”說着他將手中長刀朝我一擲,腳尖點地,瞬間已有多半個身子鑽進地下,蘇競飛身擋在我面前接住暗器,眼見陸人甲就要穿地而遁。
這時黑山老妖忽然咯咯笑道:“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她身在大陣中不動,手朝陸人甲一指,我就見地上翻起一溜地磚,向着陸人甲消失的地方滾動,片刻,陸人甲忽然大叫一聲又冒出頭來,他高高躍在半空,腳上被一根黑藤纏繞,論武技修爲,黑山老妖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他一但身在地下,那就成了黑山老妖的俎上魚肉,此時他手裡沒了刀,黑藤又堅又韌,陸人甲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卻怎麼也掙不脫。
黑山老妖手一收,那黑藤拽着陸人甲向大陣拖去,就在此刻,順着藤子陸人甲身上忽然泛起一股淡黃色的光暈,老吳正在焦頭爛額,忽然睜眼,身上青木色大熾,他肅然道:“五行集齊,蘇競快走!”
蘇競稍一愣神便明白了——五行大陣本來卻一行土系,陸人甲這一來陰差陽錯地補齊了這最後一行,這時老吳他們三個人圍成的小圈子光芒大作,不停地急速飛轉起來,蘇競驀然回頭道:“小龍,你要保重!”然後顧不上多說,飛身向大陣中央跳去。
當此時,我腦子一熱,順手抓住她的手臂大聲道:“我跟你走!”
“啊?”不等蘇競說什麼,她已經帶着我跳進大陣,老吳大驚道:“小龍出來,危險!”
可是一切都晚了,那種熟悉的暈眩感再次降臨,有過兩次經驗的我知道這是穿越前兆,昏迷前,我抓着蘇競胳膊的手不知不覺鬆開了……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溼冷,隨即耳朵裡傳來水拍岸邊的聲音,然後我就發現我是面朝下趴在一片沙灘上,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裡,我下意識地一蹦:“艹!”隨手向後背摸去,頓時心比大腿還涼——我帶在身上的兩條煙,已經被泡成一堆紙沫子了……天邊最後一絲紅雲即將隱沒,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傍晚的水邊,我胡亂地擰着衣服上的水,這才下意識地衝黑暗裡小聲地叫道:“蘇競,蘇競?”
迴應我的依然只有湖水單調的嘩嘩聲,就在這時,遠處的湖岸上忽然亮起十幾支火把,有人高聲喊:“少爺,少爺!”
我眺目遠望,依稀能看出來的這隊人都穿着對襟的短打,我的心先放下一半,這說明我至少是穿越成功了,我直起腰尋找蘇競的下落,然而對面的人也同一時間發現了我,高聲道:“那邊有人!”緊接着馬蹄聲響起,十幾個人一起朝我趕來。
我心說找個人問問也好,剛一擡頭,對面已經有人驚呼:“少爺在那!”他們蜂擁而至來到我跟前,還沒等我說話,爲首的一個大鬍子一下跳到齊膝深的水裡,一把拽住我胳膊,有幾分慍惱道:“少爺,你這是幹什麼呀?”
我愕然道:“少……”
然而我一句話沒說完,那大鬍子已經不由分說朝身後人道:“快點,擔架!”那些人也紛紛跳進水裡,從馬上卸下一副擔架,大鬍子和另一個人分別抓住我的肩膀和小腿,一下把我撂在擔架上,大呼小叫道:“前面的人先回去報信,我們這就回府!”
我躺在擔架上手舞足蹈地掙扎着,莫名其妙道:“各位,各位,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大鬍子低頭看了我一眼,神色間頗有幾分無可奈何道:“少爺,你這又是何必呢,你這樣三番五次地胡鬧,害的還不是我們?”
他下面立刻有人抱怨道:“就是,您這次是沒出事,要真鬧出點什麼意外來讓老太爺和大老爺的臉面往哪擱啊?”
又有人道:“少說兩句吧,少爺心裡苦悶也是有的。”
也有人小聲感慨道:“還是富貴子弟不知道愛惜,他這樣的身份就算不能從武,隨便讀兩年書一個正三品還不是手到擒來?”
“小聲點吧,讓少爺聽見!”
我越聽越糊塗,忍不住在擔架上坐起來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大鬍子先是一愣隨即失笑道:“又開始裝不認識我們了——沒用的少爺,我們是一定要把你送回去的,不過你放心,大老爺現在急得什麼似的,肯定不會責罰你的。”
我就知道我問錯話了,這個情形下我不該問他們是誰,應該問我是誰——我聽天由命地躺回擔架裡,感嘆道:“靠,又穿錯了!”
現在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我一準是穿越到了古代的某個地方,要不也不會有少爺,然後問題也就隨之來了——我有一個最大的擔心,我不擔心沒穿越到女兒國也不擔心沒穿越到聯邦大陸,我怕我已經不是我了!要不然我爲什麼會成了他們的少爺?我堅信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樹葉,對兩個人長相完全一樣這種鬼話向來是嗤之以鼻的,你看過去舉辦了那麼多各種各樣的明星模仿秀,哪一個是真的一模一樣的?老吳爲什麼會在最後關頭大喊一聲危險?想到這,我悚然地聯繫到:難道這次是魂穿?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沒錯,還是我臨來之前那套,可是這似乎並說明不了問題,我又往頭上摸了摸,半寸還在,尖下頜也還在,可是這時候我有點不大信得過我的手了——要沒個十年八年當瞎子的經驗,手感這種東西實在不太可靠,尤其是摸自己的時候……我在擔架上直起腰,冷丁跟後面擡擔架那人說:“喂!”
那人猛一擡頭:“啊?”
我試探地問:“你看我還是瓜子臉嗎?”
那人看了看我,嘟嘟囔囔道:“我看少爺您倒像是花生臉。”
我悲傷地往下一躺:“完了,還他媽是魂穿!”
這羣人也不理我的胡說八道,大鬍子騎馬在前面開路,其他人擡着我行走如飛,不一時就來到了街市裡,雖然已經是燈火闌珊,但我還是接着月光大概瞭解了這座城市的建築風格——廣廈林立鱗次櫛比,很多樓閣雖然宏大高聳,但所用的大多是簡單的紅磚青泥,那這裡絕不會是女兒國,女兒國不會有這麼粗獷結實的房屋,更重要的,女兒國的男人不會有這麼足的底氣。
在換了五六撥擡我的人以後,前面的大路上忽然亮如白晝,無數點着火把的家丁林立在一座府門前,有人在那邊喊:“是少爺找到了嗎?”
大鬍子急忙下馬道:“正是。”
一個家丁把他的馬牽過去道:“快去吧,大老爺等了你們一晚上了!”
大鬍子整理容裝,來到府門前的臺階下,跪倒道:“大老爺!”
臺階之上,一個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不動聲色道:“人找到了?”他下頜一叢鬍鬚黑得發亮,雖然只穿着一件家常的青鍛長衫,但眉目間帶着說不清的威風和高傲,我注意到他腰上還掛着一口寶劍。在他身後,站着一排四個年輕的武將,全都以手按劍英姿勃發,長相也都十分相似,應該是兄弟。
大鬍子道:“全仗大老爺洪福,少爺找到了。”
中年人冷然道:“我有什麼洪福——你們在哪找到他的?”
“錦湖邊上。”
中年人臉色更見冷淡:“這個小畜生是要跳湖尋死嗎?”
大鬍子不敢多說,只得把頭使勁往下低着。
中年人說完一句話,目光隨即掃向我,帶了幾分冷漠和不屑,語調生硬道:“下次要死死遠一點,我也算你是英雄好漢,在自家門口撒嬌耍賴算什麼本事?”
“呃……”我剛要說話,後面立刻有人捅我,小聲道:“大老爺還在氣頭上,少爺你就少說幾句吧。”
我理智地閉了嘴,那人提醒得對,現在還不是解釋的最好時機,這中年人顯然對這個兒子本來就沒什麼好感,我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當然,我並不認爲他就比我自己的親老爹難對付,他們身上那種自以爲是目空一切的氣場都非常相似,但看府門的排場和他的舉止,這家多半也是有軍政背景的家族。
見我安然無恙地回來了,那中年身後其中的兩員小將轉出來對中年抱拳道:“伯父,既然五弟安好,我等就先行告退了,家父對五弟也很是掛點,我們也好去通秉一聲。”
中年人揮揮手,隨即也轉身回府,臨走瞪着我重重地說了一句:“丟人敗興!”
家丁們見主人走了,這才忙過來扶我,我甩開他們:“我自己能走!”
臺階上還剩兩個小將,臉面稍老成點的那個看着我一個勁地嘆氣,另一個看我的眼神多少有點幸災樂禍,見我從他身邊走過,笑嘻嘻地道:“五弟,以後要小心呀。”
我雖然不明所以,也看出他沒什麼好心,小聲道:“一看你丫就是個孫子!”
我進了府門,家丁們便熄滅火把各自奔散,我進了大門一下就傻了眼,這座宅第裡面亭臺樓閣壯闊起伏,黑暗中只見重重的房屋黑影累疊,比老媽的將軍府只大不小,我應該往哪走啊?再一回頭,那兩個小將也不知去哪了。
正在我發呆的時候,就聽一個女聲不冷不淡道:“走吧,還看什麼呢?”我再一回頭,見面前多了一個嬌小的身影,一襲長裙,梳兩個抓髻,手裡提着一盞小小的風燈。
她見我不動,沒好氣道:“發什麼愣,走啊!”
我只好跟着她,穿屋越門,走了一身汗纔來到一所單獨矗立的院牆前,少女推開院門,指着亮燈的正房道:“你先進去。”
我踢踢踏踏地走進去,見屋子裡擺設居然井井有條,東北角上放着一張牀竟是金絲楠的,蚊帳挽起,當地擺着一張曲腿八仙桌,桌上茶壺茶杯都是白釉青花的質地,西牆上有一面書櫃,一卷卷絲卷整齊地陳列其中,桌上和牀頭各點了一盞金絲紗燈,嫋嫋的火燭跳動,伴有一股很特別的清香,顯然燈油裡還加了香料。
看這些東西,說明我這個悲催的兒子雖然不受待見,不過生活條件還是非常奢華的,我身上又是泥又是水,只好坐在凳子上等那個少女,直到現在我也猜不出她是什麼身份,看打扮像是小丫鬟,可聽她口氣簡直比我太姥姥還牛,讓人費解。
不一會那小丫頭抱着一疊衣服進來,往牀邊上一放:“換上。”她好像跟我沒多餘的話。
我走到牀邊把髒褲子髒褂子都蹬在地上,拿起她給我準備的新衣服往頭上套,那少女自然而然地把頭轉在一邊,見我換完便把髒衣服都抱了出去,自始至終我都沒看清她的臉。
坐在牀上我算徹底犯了愁——這裡是哪、什麼年代我一概不知不說,現在連我是誰也成了一個疑問,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跟蘇競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沒想到居然昏頭昏腦地來到了這個詭異的地方:還一來就被一羣男人當了少爺,然後又被人當了兒子,最後,連一個小姑娘都那麼神秘莫測……想到這我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麼氣,你還有什麼委屈的嗎?”
我嚇了一跳,原來那個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她依舊不看我,手裡拿了一塊大抹布伏在地上擦我剛纔帶進來的泥,一邊擦一邊道:“你也不想想,你死了除了苦了夫人以外誰還能把你當回事,老爺那人你是知道的,你那兩個哥哥?哼,老大還算厚道,老二巴不得你又出什麼醜呢,至於那兩個堂哥就更不用說了,嗯,大小姐人心是好的,可你跟人家也沒什麼交情,老太爺有5個孫子,也不差你這一個……”
她嘴上數落着我,手腳麻利地擦乾淨了地,又給我端來一盆熱水放在牀邊道:“洗腳。”隨即又開始道,“你不管我也對,可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你死了也就我能去你墳上哭幾聲……”
我越發地迷糊了,這股娘到底跟我什麼關係啊?說是丫鬟似乎沒什麼問題,可丫鬟敢跟主子這麼說話嗎?我好不容易纔找個機會打斷她,試探道:“大姐,你彆氣壞了身子……”
哪知這小丫頭猛的把抹布摔在地上,怒目橫眉道:“誰是你大姐?”
她這麼一來我終於看清她長相了——這姑娘,一副濃眉大眼,小圓臉兒,腮幫子上汗毛畢現,就跟年畫裡的招財娃娃似的,說不上醜,可也不敢恭維,我一驚一乍道:“你不會是我老婆吧?”
這小姑娘臉一板,隨即又被我氣樂了,她撿起抹布繼續擦地道:“行,跳回湖你還學會說笑話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聽她話裡意思既不是我大姐也不是我老婆,那麼鐵定是丫鬟了,然後我就又鬱悶了:我怎麼看現在怎麼也算是富貴子弟,更重要的,人家別人穿越隨身的小丫頭都是嬌俏可喜那種,沒事特會嬌羞,一調戲就臉紅,養成上兩年還可以推.倒,還對主人忠心耿耿感恩戴德——我怎麼就攤上這麼一位?
小圓臉擦完了地,見我不說話了,便又開始唸叨了:“你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大早去給夫人請安,她今天可是嚇得夠嗆,要不是老爺不許她來,她早過來看你了。”
我猶疑不定道:“你說我媽?”
小圓臉瞪我一眼道:“那還能有誰?”
我使勁捶牀:“我他媽太趁媽了!”一個月不到的工夫,我已經從孤苦伶仃的小可憐孩兒搖身一變變成身價三個媽的至尊寶,爹是少點兒,也有倆……想起老媽,我頓時又心急如焚,我這次來可不是爲了給人當兒子的!我猛然問小圓臉:“你知道女兒國嗎?”
小圓臉被我猛的一問,也隨口道:“知道啊,不就在咱們洪烈帝國東南方嗎?”
我的心瞬間就落回一大半,那麼就是說我雖然沒穿到女兒國,畢竟還在聯邦大陸上,洪烈帝國我聽老媽不止一次提起,好像是聯邦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然後我就尋思着該解決第二個問題了:我到底還是不是我?甚至我是誰暫時都不重要,我得先弄明白我是不是龍羊羊,它關係着我能不能利用劍神之體去幫老媽!
我一下蹦到地上,開始瘋狂手舞足蹈,小圓臉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熱身!”
昨天斷網,拼死費力地把稿子用手機傳給胡說老大幫我上傳,感謝他。這麼有責任心的小花可是久違了——!明天開新卷,然後我要把所有穿越文裡的狗血情節都來一遍,大家做好準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