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連忙有個身穿軍裝的人跑過來問。
素問指指腳下：“這裡，我聽到下面有聲音。”
廢墟中的聲音，也有可能是碎石或者東西破裂的聲音，不過有一線希望都要試試。而且這裡正是他們隊還沒搜查到的地方，便高聲喊帶着偵查儀器的人過來。
那人將探頭塞進廢墟的空隙中，看着顯示器上面的數據，過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這臺儀器就是最新的通過監測聲音來搜尋的生命探測儀，哪怕有一點點聲音也會被捕捉到。
而且這種被磚石完全掩埋的地方搜尋到倖存者的可能也比較低。
幾人失望的離去，到另外的地方探測。
素問看着那個女孩仍然在哭泣，心中總有種感覺下面還有人活着。雖然不知道形成靈魂的具體條件，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和強烈的執念有關。小女孩在這裡，她的父母就真的能那麼離去？
咬咬牙，將佛緣袋扔到一邊，空手開始挖起下面的碎石來。
運轉金鐘罩，這些尖銳的碎石對他完全不能造成傷害，比那些用工具的人要快上很多。用工具，經常會被下面的碎石卡住。而大型器械數量不多，主要集中在市中心一帶。那裡的居住密度更大。這個時候只能以人流最爲密集的地方優先。
就像電影拯救大兵雷恩提出的問題，一羣人和一個人的生命誰重要。
很多時候是可以得出答案的。
挖了十幾分鍾，廢墟上被他挖出好大一個坑來。
雙手擡起一截斷樑，渾身肌肉繃緊，脖子上青筋都崩了起來，口中發出“啊——”的大吼，將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挪開的斷樑推到一邊。巨大的喊聲使得不少人朝這個方向看來。
移開斷樑，露出被擋住的一塊縫隙，藉着光線能看到裡面有一抹紅色。
“來人，看看這人是不是還活着。”素問大聲吼道。
很快，那個拿着儀器的士兵又一臉汗水的跑了過來，將採集聲音的探頭塞到縫隙裡，一臉緊張的看着屏幕。
“活着，還活着。”隨即那士兵興奮的大喊：“來人，這裡有人還活着。”
喊完衝素問伸出一個大拇指。臉上全是喜悅與佩服之情。
一個人在廢墟上挖出這麼大一塊地方來，可以想見其中的難度。但素問卻是在沒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做到這些，並且找到一個倖存者。
隨後幾個人跑過來幫忙清理，縫隙越來越大，可以看到一個人趴在一截斷牆下，只有半隻胳膊露在外面。而斷牆微微翹起一個角度，爲她得到了一線生機。
“一，二，三。”隨着口號聲，七八個人一起發力，將斷牆擡起了一點，旁邊兩人連忙將下面的人拽出來。可以看到是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女人，旁邊還有一個女孩的身體，可惜身體已經冰涼。
等人將那女子和女孩的屍體擡走，素問擡頭看看女孩，口中唸誦經文爲她超度。
隨着淡淡的誦經聲，一股安寧的氣息從素問身上散發出來。那個女孩停止哭泣，擡頭看了看素問，消散在空氣之中。
將女孩超度，素問繼續遊走在廢墟之中，不時能夠看到一些迷茫的亡靈在廢墟上游走，或是掛念家人，或是不理解自己的死亡，其中種種，不一而足。
又挖開兩塊廢墟，其中一處救出兩個人，而另一處救出一個，剩下的都是屍體。
素問心中感嘆，在這樣的災難之中，一個人的力量真的太微小了。一個海州多大？上百萬人口。而在這廢墟下的最少有數萬。自己一個人又能救得了幾個？
可哪怕能救下一個人，也不能夠放棄。
儘管主力仍然是那些士兵，他仍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畢竟是一條條性命。
雖然心中掛念家人，但眼前看到的這些他也放不開，放不下。
11月天黑的很早，救出這四個人後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巨大的探照燈掛在高處，剛纔那些士兵已經連續幹了20個小時，被換下去休息。
一個帶着尉級肩章的軍人走過來遞給素問一個袋子：“歇口氣，吃點東西吧。”
素問合十道謝，一雙手上全是灰土，衣服上也全是污漬。
接過袋子，裡面是一包壓縮餅乾和一瓶礦泉水。
“你很了不起。”那個軍人說道：“我叫李謙，有事找我。”
素問淡淡笑道：“我也很佩服你們，你們纔是保家衛國的人，什麼事都衝在第一線上。”
那軍人略微笑了下：“職責所在。不過你這樣的和尚倒也少見，一直以爲你們平時就在山上呆着，吃齋唸佛，逍遙度日。”
素問搖搖頭道：“也不是這樣，只是大多數對外界關注比較少，很多事不知道。”
李謙點頭：“也許吧。我先走了，等完事了我請你喝酒。”
隨即想起什麼“你們不能喝酒吧？可惜了。”
素問微笑：“我卻是喝酒的。”
李謙聞言大笑：“好，到時候請你喝酒。”說完和素問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素問看着對方的背影，又轉頭看向城市中央，將壓縮餅乾掰碎了放入嘴中。
不好吃，比青菜豆腐還難吃，不過這個時候也不在意這些了。
休息一會兒，將剩下的餅乾放入佛緣袋，繼續前進。
別人都有着手電筒，探照燈之類的，可他什麼也沒有，便跟在那些士兵後面。當有幸存者被發現後，他去幫忙清理廢墟。一直忙到半夜，又救出二十幾個人，卻是挖出了上百屍體。
中間有過一次餘震，雖然不大，但對廢墟中清理的人來說還是很危險。
在素問不遠處，就被埋了兩個士兵。若不是素問身手好，當即躍了出來，恐怕也要被埋。看到身後剛剛清理出一部分的廢墟又被重新埋上，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被活埋掉，以他的身體估計不死也去半條命。那些在廢墟中的倖存者都是由於牆體或者樑柱之類造成斜角，留下了一絲空間，沒有一人是全身都被碎磚石淹沒還能倖存的。
好在除了這一次餘震，其他的時候還算順利。只是心中有些爲那兩個被淹沒的士兵可惜，他們也有父母家人，卻倒在了這裡。
但就像那個尉官所說，責任所在，義不容辭。
有些事總有人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