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流雲的沉默，泄露了很多信息。
自己的女兒，東方乾當然也是最清楚的。
上次醒過來的時候，東方乾只來得及讓東方流雲去救齊磊，具體的情況，他也沒有來得及去說明白，現在看東方流雲這反應，多半消息也不是很好了。
“人是不是沒有找到？”
東方乾沉着聲音問道。
東方流雲吸了口氣，將手中的水遞了過去，東方乾倒也接了，但是那眼神依然落在她的臉上。
“派了不少人去尋找，現在還音信全無。爸，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東方流雲眼裡的不安看在東方乾的眼中，卻讓東方乾心裡驀地一痛。
“流雲，是我對不起你。齊磊是因爲我才……當時暴亂髮生的時候，我確實就在附近，我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那麼突然，本來跟客戶談好準備簽約的事情，不料當天晚上對方就反悔了，簽約的事情沒有辦妥，緊接着，中間人介紹有另一處新的礦脈，我打算親自去看看，考察一番，然後就碰上這事。”
“其實過去那會兒我就已經感覺事情有些蹊蹺，隱約察覺到有人給我下套，所以我才讓阿飛留下，自己帶着幾個人過去。後來，暴亂髮生，我也被那些人當成人質，但是我……”
“整個事情本來就是早有預謀，只是有人及時的抓住機會，藉助暴亂之明而已！”
東方乾的話還沒有說完，東方流雲便已經將後面的話補上。
“沒錯，我想逃，但是他們的人也不少，而且都是一幫亡命之徒，跟我一起被抓的好幾個都因爲逃跑當場被擊斃。如果不是因爲我的身份，想必也難逃這樣的厄運。”
東方乾說起此事，還是心有餘悸。
“齊磊當時是怎麼找到你的？”
東方流雲問道。
“說來也奇怪，我記得當時他們有人說因爲泄露了信息，呆的那裡不安全，必須要轉移地方，所以當天晚上，我們就被趕到一艘船上，連夜轉移。不想再轉移過三岔灣的時候碰上了巡警，那些暴徒方寸大亂，當下就跟警方開了火。齊磊他當時應該就在附近，我想他應該是跟那些警察來的。十來個巡警根本不是那羣暴徒的對手，沒一會兒就被解決了，船轉了方向，往西北方向走，然後就再前方的窄路碰上了齊磊……他應該就是在那裡等着的……”
說到這裡，東方乾的臉色忽然沉寂了下去，黑眸裡也凝聚一些痛心……
“兩隻船相撞的時候，我纔看清楚突然拉住我跳下水的人，我當時已經中了槍，我們跳下水的時候，也被那些人發現了，朝我們開了槍，也怨我動作不夠快，齊磊就是那時候中的槍，在胸口，倒下去的時候，周圍的水都被染紅了，我當時想拉住他，卻使不上一點力氣，就眼睜睜的看他沉入江底……”
東方乾的話還有說完，忽然就察覺到自己手背上傳來了一陣灼熱，滾燙得幾乎要灼燒起來一般，定睛一看，才發現東方流雲……
“爸，你說他能活嗎？”
東方流雲已經聽不下去，沙啞的聲音傳來，也沒有擡頭看東方乾。
東方乾沉默……
東方流雲終於有些崩潰似的雙手捂着臉……
東方乾默默的看着，
臉上有愧疚，也有痛苦，還有難過……
但是，他卻不知道如今，他能說些什麼。
“他不會就這麼走的，我能感覺到他還在，他一定還在，爸……你既然有人救起來，他也一定有人救的，當時那麼多人過去，一定有人看到他落水的，他會水，說不定他是自己游到岸邊了呢？被附近的漁民就回去也都可能的，爸，你說句話，是不是這樣的？”
東方流雲努力的去設想各種可能性，可是看着東方乾臉上的沉默，她只覺得她心裡的溫度在一點一點的冷卻。
“你冷靜一點，流雲！我不知道到底存在哪種可能性，只要人沒找到，就說明都還有希望。”
東方乾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睛也泛起一些微紅。
東方流雲握緊拳頭，好一會兒，才擡手擦去眼角殘餘的淚光，“爸，你是不是能猜到這次是誰的傑作？”
“你……”
“如果齊磊出事，我一定會送他下地獄！”
“冷靜一點，現在事態還不明朗，我也只能猜測到一些可能性，對我的行蹤和目的瞭若指掌，肯定就是內部的人。你媽跟你奶奶怎麼樣了？”
東方乾轉移了話題。
“奶奶……”
聽到東方乾問起東方舒曼，東方流雲心底當下就驀地一緊。
“怎麼了？離開之前一直知道你奶奶的身體不是很好，前些日子給她打電話她也不願意接了，想必還是在怨我和你媽的事情。”
東方乾哪裡知道東方舒曼已經逝世的消息，這會兒說起這事情，那語氣分明還帶着一些無奈。
然而，此刻的事實卻是讓人覺得萬分的痛心。
東方流雲淡漠的脣線動了動，半響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情況很不好嗎？”
東方乾看着東方流雲這反應，心裡也一陣着急，輕咳了幾聲，牽動了傷口，臉色當下就慘白了下去。
“爸，你感覺怎麼樣？”
東方流雲顧不上什麼，連忙扶了上去。
東方乾擡了擡手，“沒事，你奶奶到底怎麼了？”
“奶奶過世了，葬禮剛剛過去。”
東方流雲怔怔的說道，聲音裡不可避免的染着些許的哽咽。
“你說什麼！”
東方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定定的看着東方流雲。
“你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爸，你若是再不醒來，我和媽恐怕也很難撐下去……奶奶過世了，她的身體原本就很差，醫生之前就斷言她恐怕也撐不過今年，只是奶奶沒有告訴我們而已……”
東方流雲這些話落下，東方乾整個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人看起來有些恍惚，東方流雲後面說了什麼，他也沒有聽進去，連東方流雲喚了好幾聲，他也沒有什麼知覺……
東方流雲後面也沒有打擾他，悄然離開了病房，只是讓特護要時刻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