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修聽着，眸光卻是暗了一下，往身後的沙發靠了去，緩和了一下。
“我們，或許也無需刻意去改變什麼東西，流雲……”
藍修低啞的嗓音傳了過來，靜聽的話，似乎也能捕捉到那麼一絲隱約的悵然——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的情況也就是如此，你知道的，我向來也不願意去幹涉你的選擇，總以爲……”
說到這裡，藍修忽然就收住了聲音，也不願意再往下說了。
東方流雲倒是頓了一下。
“我們誰也沒有辦法干涉誰的選擇，藍修，很多的時候，也不是非要在一起，才能算是功德圓滿。我們彼此都有自己應該屬於的位置。就比我們，我們最正確的位置，恐怕也就是最相知的朋友，知己，或者是良伴。”
東方流雲端過水，抿了一口下去，才淡淡道，“這麼多年過來，經歷過太多的事情，我本來也應該是看開了，我也以爲我能比之前更灑脫一些，但是現在想想。我也未必能有那麼輕鬆自在，尤其是面對你們的時候。”
“我也承認，有的時候，我挺自私的。很多的方面，你藍修都要比我考慮得全面。你很好，至少，你也許都比齊磊要優秀，但是命運現在把我和他緊緊聯繫在一起。所以，我也只能順其自然的往下走。他對我很好，一點也不像外人說的那樣，是個紈絝的花花公子。他其實很單純，至少，我是欣賞他身上一直保持的那種乾淨的氣質。”
“你跟我一樣，都是這麼摸爬滾打過來的人，應該更明白這意味着什麼。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可以拿接下來的時光來好好走這麼一遭？”
東方流雲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異常的平靜的。
“陪他嗎？齊磊？”
藍修低低的問着，眼色裡凝聚着一些無法散去的痛苦，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東方流雲欣然一笑，淡淡的垂下眼簾，緩了一下，才笑了笑——
“不是他，現在又還能是誰？他現在可是我名正言順的先生，而我，也是他的齊夫人。我原本以爲我至少也會有些抗拒的，但是現在想想，其實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的。重要的是我們的心態該怎麼擺。”
東方流雲此刻恐怕也不會知道，她越是這麼說着，卻是越讓藍修感到痛心。
他開始在懷疑，如果當初他不猶豫，直接答應了她，現在會不會他們兩個人也是相處和諧呢？他就是奢望得太多，總是想侵佔她的心，不甘心就這樣處着。
其實現在想想，只要她在他身邊，甘不甘心又怎麼樣呢？
反正，他一直在乎的，便也是她而已……
“但是你並不愛他，流雲，你早就心如止水，你不愛他，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選擇我呢？至少，你知道，我……我是，我是……”
“我選擇過你，你忘了嗎？”
沒等後面的幾個字說出來東方流雲便已經直接出聲截斷了他的話，望着他的星眸裡也凝聚着淡淡的流光——
“你知道嗎？齊磊就是那天晚上在你離開之後，纔跟我求婚的……就憑這一點，我也應該是有些感動的，雖然我也未必是那麼容易被感動的人，但是，他的義無反顧讓我有些心滿意足。”
“每一個女人都希望自己仰慕的男人，或者以後的丈夫是英勇的守護騎士，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心裡一直都很清楚。這些年，我義無反顧的衝在前面，無所畏懼，但是，卻想要身後有一方可以爲我遮風擋雨的淨土，我不知道齊磊能不能給我，但是從他踏出的這一步開始，我就覺得，我就得守着他，感情和付出都是相互的。”
東方流雲的感悟自然是很深的，而，現在，她也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吐露她這些時日的感受，感覺也不算是很糟糕，一切似乎都是那麼順其自然。
藍修似乎看見自己的心口上又開始滴血，即便是對之前的藤原野，也不見得她會做這樣的一番感想，現在卻對這個齊磊……
藍修太瞭解東方流雲了，她是那種別人敬她一尺，她還別人一丈的人，他忽然對那個叫做齊磊的男人嫉妒得有些發狂，但是，更多的，卻也是莫可奈何！
她是真的想守着齊磊過下去了嗎？
“相互的……流雲，現在的你，這番話，讓我無言以對，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又還能說些什麼。當初因爲藤原野，因爲藍琦，我都願意選擇放手，可是這一次……我……”
“關於藤原野跟藍琦，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不是也一直期待我能過上新的生活嗎？現在這樣，其實就很好。”
東方流雲說着，驀地一笑，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吃她的飯。
“只要……只要你過得開心一些就好了，不過，看在我們多年友情的份上，可不可以跟我做一個約定？”
思量了很久，藍修終於低啞的出聲了。
“嗯？什麼約定？”
難得的見藍修有這樣嚴肅的樣子，東方流雲自是有些驚訝的，就那麼默默的看着他。
藍修吸了口氣，忽然雙手握緊了手中的杯子，黑眸直直的迎上東方流雲那清澈的目光，也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勇氣，才沉聲道——
“倘若，有哪一天，你跟齊磊分開了，那麼就請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娶你，好嗎？當然，我也是希望你幸福的，這個約定要是一直不能兌現也好。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過得那麼辛苦，我最害怕……看到你過得不開心，不快樂，過得太辛苦……流雲，就這一個要求，這一個約定，你能答應我嗎？”
藍修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也是充斥滿滿的無法抑制的情愫——
東方流雲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但是隻是不想去點破，也不想去追究而已。
她跟藍修之間，真的只能成爲朋友，也僅僅能成知己一樣的朋友，如此而已。
至於約定麼？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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