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並沒有如我想象中,在劍拔弩張的戰鬥,而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一個角落的位置,當然,這片黑暗,是沒有角落的,他就坐在我們視線最邊緣的地帶。
一席白衣,在這黑暗中,顯得格外的刺目。
但是,吸引我目光的,卻不是他本人,而是,插在他胸口的一隻箭,腐朽的箭羽,就算經歷過百世,也顯得鋒芒畢露。
直直的從趙初的前胸,貫穿到後心。
有幾滴血氣在他胸前的白衣上瀰漫,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痛覺,但此刻坐在那裡的他,顯得莫名孤苦伶仃的。
雖然這個詞,對他有點不適用,因爲他算不得真正的活人。
我們一步一步的靠近。
趙初也發現了我們的到來,聞聲,微微的擡起頭來,似乎沒想到我們都來了,他的瞳孔在黑暗中緩緩散大,然後收縮。
我則緊緊望着他胸前貫穿着的箭。
明明心裡一直不在意他,明明一直不管他如何百般示好,都堅守本分的我,居然怎麼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
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怎麼樣?疼不疼?”
我輕聲問。
趙初也仰着頭看着我,他蒼白俊美的面容,卻忽然的笑了,彷彿突然撞破了什麼幸福的事,脣角越咧越大。
“我一直以爲你不喜歡我的,如今居然看到阿瑤爲我哭了……我就不疼了,真的,一點都不疼。”
他的聲音還很圓潤,清清涼涼的從我心頭劃過。
原該是動人的一幕,然而……
“你當然不會疼,你是靈,又不是人,傷的只是你這副可有可無的肉體,沒傷到你的本體,你就是萬箭穿心也死不了。”
魏蒼凌冷淡的打破了,這美麗的謊言。
我趕忙也收住了眼淚。
趙初則一臉埋怨的瞪了一眼,這個沒點眼力勁的魏蒼凌,“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難得阿瑤感動的爲我哭一次。”
“誰感動了,我是嚇的?”
我下意識的否認。
趙初嘿嘿一笑,“是是是,你是嚇的,怕我死了,以後沒人娶你,放心,我命硬的很,這些鬼軍遠比我想象的
弱很多,應該是外圍的原因。”
論口才我說不過趙初。
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出去,以後我再不想來這鬼地方了。”
魏蒼凌看了我一眼,沒理我,只望着趙初,大概,在他的眼裡,只有趙初,纔是能與他匹敵對話的存在。
他淡淡問:“這裡的鬼軍,每隔多長時間出現一次?”
趙初想了想,道:“大約半柱香。”
“你在這裡遭遇了幾輪?”
“加上剛纔的,已經第四輪了,”趙初如實道。
想不到,在這個鬼地方,趙初已經分別跟四輪鬼軍對陣了,怪不得素來從容的他,胸口會插一箭。
“湊合。”
魏蒼凌這麼評價了一句。
司劍南在一旁,聽的雲山霧罩,急了,“喂,我們得出去啊。”
魏蒼凌道:“這裡沒有出路,卻也處處都是出路,關鍵是打破這個黑色的噩夢,一切自會消散。”
“那要怎麼做?”
“力量上,直接壓過這個勢就可以了,”魏蒼凌似乎完全知道,他果然以前來過,畢竟守着這麼一個神秘的鄰居,誰都會好奇的。
而解決事情,往往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
言罷,魏蒼凌周身鬼氣瀰漫,幾乎要化形而出,同時,趙初的身上也紫光瀲灩,他像是一尊紫玉雕琢的人像,緩緩與魏蒼凌比肩而立。
這兩個人聯手,強大的氣息,很快就蓋過裡墓中的氣勢。
也就在氣息節節攀高,改過一切的瞬間,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整個古墓,露出了原本真實的樣子。
經過剛纔我們連續的奔走,已經走出了墓道很遠的距離,而這個神秘的公主墓,整個不知道有多大面積,這條墓道也不知通向何方。
感覺可以永遠的走下去似得。
“這是哪?”
“別管哪,轉身往回走就對了,此地不宜久留,剛纔我們已經深入了幾分,這墓的深處,誰知道還有別的什麼玄機。”
趙初當機立斷。
我們幾個人立刻轉身往回走。
可趙初的胸前,還插着那隻箭,隨着他快步行走的動
作,我彷彿可以看到,有隱隱的血氣,從他的傷口位置往出冒。
“趙初,你這樣子真的沒關係嗎?”
我拉着了趙初。
趙初看了我一眼,他俊美的面孔,不知是耗費靈力過盛,還是因爲受了傷,顯得蒼白蒼白的。
他望着我突然弱弱一笑:“當然有事了,被這麼長一根箭穿胸而過,很痛的,不過說不定你可以幫我緩解痛苦。”
“怎麼緩解?”我幾分急切的問。
趙初抿嘴一笑:“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
這都神馬時候,你還在耍流氓!
“喂喂喂,你臉皮能不能別老這麼厚呀?”司劍南又忍不住吐槽他了。
趙初白眼一翻,“我調戲自家媳婦管你屁事。”
“行了行了,都別說了,這次多虧了魏府主幫忙,不然你可就凶多吉少了,”我趕忙打着圓場,想化解尷尬。
誰知走在最前片面,額不,應該是飄在在前面的魏蒼凌,忽然淡淡道:“都說了,叫我魏蒼凌就可以,我不是什麼魏公子,更不是什麼魏府主。”
這個問題,上次他就跟我重申過,只是我心裡總覺的這魏蒼凌很神秘,喊人家名字有點不禮貌。
“是,魏蒼凌,今晚多謝你了。”
“走陰使親自登門,我如何不給幾分薄面,”魏蒼凌淡淡一語,看來他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望着他清冷禁慾的側影,我不好意思的一笑:“什麼走陰使,就是裙帶關係,走後門給我封的,其實沒啥本事,也是愧對這份差事,名不副實的。”
“恩,看出來了。”
魏蒼凌認真點了點頭。
“……”
我嘴巴一抽,您不用這麼認真點頭的,你就當我客氣謙虛好了,艾瑪,這人真不會聊天。
我心裡腹誹着,那邊司劍南聽的更是雲山霧罩了,“什麼走陰使啊,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沒你事。”
我不想告訴司劍南,這小子什麼秘密都不告訴我們,我們憑什麼要告訴他。
可誰知我一扭頭,卻對上了趙初,一張幾分陰沉的臉孔……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