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之要求見梵音,梵音聽了鐘行儼對他的安排之後,很痛快的點了頭
“你真要見他?”鐘行儼不確定的追問,梵音抿着笑眯眯的道:“怎麼 了?你不樂意我見他?”
“我當然不樂意。”
鐘行儼倒不隱瞞,“傻子才樂意別的男人見自己媳婦兒,不過事就是這 麼個事,我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還由你自己決定,反正你不見他,他不肯 離京,那就在素齋樓刷碗筷碟子唄,還省了一個人的工錢。”
“哪兒來這麼大的酸味兒,你一早上喝醋了吧?”梵音笑着瞪他一眼, 看在鐘行儼的心裡,好似嫵媚嬌嗔的撒嬌,喜從心來,他立即湊到梵音的身 邊,“醋不醋放一邊兒,事情怎麼辦,我都聽你的。”
梵音頓下,問道:“我怎麼辦你都沒意見?”
“我絕無意見! ”鐘行儼舉起雙手,“我都聽媳婦兒的。”
“那我還是見他。”
梵音抓着鐘行儼的手,雖然他不介意,但她仍舊要把事情說清楚,“其 實你不提方靜之,我都快把他忘在腦後了,生了兩個小傢伙兒,我只感覺自 己渾渾噩噩的,反應都有些遲鈍,不過將方靜之送去素齋樓做雜活是我當初 情急之下做出的決定,收尾的事情也應該是我來做。”
見鐘行儼沒有說話,仍舊看着她,梵音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不過你 酸溜溜的,我心裡還是高興的,起碼你心裡有我。”
“丫頭。”鐘行儼反過來握緊她的手,“其實於我心中,兒子也好,女 兒也罷,都沒有你重要。”
“那不行,孩子們聽到這話會多難過?你還是要喜歡他們才行。”梵音 抒了他一把,“聽到沒?”
“哎喲,這一大早上的就開始膩成了一個人,也不怕被下人們瞧見笑話
! ”
田氏突然出現在門口,梵音騰的一下子就連忙站起來,“嚇死人了,三 嫂怎麼走路都沒聲音的?幸好這是白天,若是晚上,還以爲見了鬼了。”
“你真是沒良心的,我一大早上過來看看你和侄子侄女,你還罵我是鬼 ,心都讓人給掏走了吧?就是個小白眼狼。”田氏與梵音鬥嘴也不是一天兩 天了,她也不生氣。
見鐘行儼黑着一張臉出了門,田氏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來與梵音悄聲說 着,“你跟老四都說什麼了?說沒說三爺的事?”
“他從來沒提過三爺。”梵音仔細想想,肯定道:“的確沒提過。”
“我前兒不是讓你幫我問問嗎?你都給忘啦?”
田氏看着梵音吐舌頭,哀嘆一聲,“就知道不能指望你這個丫頭,現在 腦子裡除了孩子就是你男人。”
“難道你不是? ”梵音坐在那裡吃着果子,“也就是三爺不在,否則你 早就瞧不見影了,還好意思說是來看我,明明是打探消息來了。”
“不知道就算了,懶得在這裡跟你鬥嘴。”田氏說着起身就要走,梵音 立即把她攔下來,“二房的事最近怎樣了?二嫂還沒露面?”
田氏腳步停住,搖搖頭,“她這些天在忙着爲良秋選婆家,好似巴不得 早把這件事定下來,每次府裡遇上我都敷衍兩句就走,不過你沒看到現在的 她,好似老了六七歲。”
梵音頓住不說話,宋安成一直都沒來回佟媽媽的消息,自己還有什麼不 明白的?
如今再看方氏行事的異常,不用再問,定是她親手把佟媽媽給……
見梵音悶頭不吭聲,田氏也沒了剛剛的心氣,“有些事也沒必要知道的 清清楚楚,大門大戶都有這等腌臢事,誰讓府裡就住着腌臢人呢?你想開點 兒吧。”
“我知道了。”梵音見田氏朝外走,追問道:“幹嘛去?不是還要看看 孩子嗎?”
“我剛想起來鍾凌早上染了風寒,我還是快點兒離開你這裡,免得把你 傳染上,老四還不得找我玩命。”田氏說着話,人也都快走到了院門口。
梵音站在屋內瞧着她笑的也很無奈,她這個人還真是急脾氣,做什麼都 風風火火的,什麼時候能慢下來?
轉過身來回屋,卻半晌都沒看到鐘行儼,梵音見彩雲正從門口進來,問 道:“看到四爺去哪兒了麼?”
“四爺出府了。”彩雲滿臉稀奇,“沒與您說嗎?”
梵音僵在那裡發呆半晌,沒好氣的往外看看,抱怨着;“這個人,一早 上就神出鬼沒的,算了不管他,我去看看孩子。”
“奴婢陪着您。”
鐘行儼此時正在奔向素齋樓的路上,調動楊志遠離京是一個很急的事情 ,方靜之雖然也跟隨,但不是最主要的事,既然懷柳有意要見他,那不妨就 儘快趁早,免得將正事耽誤了。
鐘行儼心中其實早己猜到懷柳會見他,自己的媳婦兒自己最瞭解,向來 做事有始有終,無論方靜之是個什麼身份,她的決定都不會變。
想到丫頭特意的把事情解釋清楚,鐘行儼的嘴角引出一股笑意,腿敲馬 肚讓速度加快,他巴不得立即揪着方靜之往回趕。
方靜之聽得鐘行儼要帶他回鍾府的消息,驚的一屁股坐了地上。
“你、你說什麼?懷柳要見我? ”方靜之指着自己的鼻子,隨後慌亂的 往後躲,“不行,我還是別去了,楊叔父什麼時候離京?我跟着走就是了。
鐘行儼皺着眉,“你撐着了吧?開始說見不到懷柳絕對不離京城,如今 我來接你了,你卻反悔了?”鐘行儼嘲笑的看着他,“方靜之,你可別讓我 瞧不起你。”
“你本來也瞧不起我,現在說這種話有意思麼。”
方靜之說完便悶聲不語的坐在一旁,“我也不過是一時衝動而已,我還 是不見她了,我無顏再見懷柳。”
“你是在心裡頭怨恨我把你灌醉了送出京城吧?”鐘行儼突然提起方靜 之出京時的事,“你想怎麼恨我就怎麼恨,不過你答應懷柳的事情不能違背 ,你要見她,她答應了,那你就必須去。”
方靜之擡頭看他:“我若不去呢?”
“那我就捆了你。”鐘行儼舉起手中拿好的繩子,“你自己動手還是我 動手,選吧。”
“我還是去吧。”方靜之擡起屁股就往前走,走了幾步他轉身回來,“ 我的確恨你,若是沒有你的出現,懷柳或許已經成爲我的妻,鐘行儼,你爲 何要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爲什麼?”
方靜之說罷便闊步離去,鐘行儼站在原地撓撓頭,自言自語道:“爲什 麼?因爲我要娶媳婦兒唄!”
夜晚時分,梵音正躺在牀上看着兩個小傢伙兒依依呀呀擺弄着小手,格 外可愛。
“緣兒,你說咱們給你的弟弟起個什麼名字好呢?你的名字是外祖父起 的,可你弟弟的,要等宮裡的賜名,不過乳名還是咱們給起,好不好?”
梵音看向小兒子,“小豆豆?馮媽媽還說這個名字不好聽,要不然叫你 果果?小腦袋、小鼻子都圓圓的,果果正合適。”梵音自己琢磨了下,笑的 很開心,“就這麼定了。”
“四奶奶,四爺回來了。”彩雲從外匆匆的跑進來,“您猜四爺還帶着 誰來了?”
梵音見彩雲好似笑開了花,“不會是帶着你看上的哪位情郎來的?把你 笑成這樣了。”
“四奶奶您不能這樣隨意的取笑奴婢,是方公子來了。”彩雲也不顧梵 音的捉弄,她跟着梵音的時間最久,兩個人的感情更似親人。
“方靜之?”梵音緩回神來,“跟四爺一起來的?”
“是啊。”彩雲見她還不動彈,過來攙扶着:“您還是換一下衣裳去見 見吧,四爺特意讓奴婢過來請您的。”
梵音雖然下了牀準備更衣,不過她卻一點兒都不着急,“急什麼?讓他 們等着去,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讓我琢磨一天他跑哪兒去了,還有方靜 之,家裡出了事便一句話不說,寧肯在素齋樓裡做雜活,像什麼樣子。”
彩雲聽着梵音的抱怨,低聲道:“您沒瞧見,方公子如今變化很大,好 似老了好幾歲。”
“能不老麼?荒山野嶺裡回來就是喪事,而且還是……”梵音提及方家 ,有些說不下去了,“算了,換件衣裳去見見吧,他那個人,總是讓人無法 省心。”
彩雲點了頭,立即幫着梵音更衣完畢,隨後去叫奶孃來抱孩子。
梵音慢慢的走去正堂,方靜之正端着茶在喝,雖說在素齋樓也沒委屈到 他,不過府邸中的優雅以及鍾家的氣勢,讓他覺得茶味不同尋常,總能品到 一絲歷史的韻味。
自嘲的苦笑下,方靜之感慨的嘆口氣,什麼時候了?他還在這裡文縐縐 的犯文腐酸氣?
鐘行儼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咕咚咕咚”的灌着,目光則一直盯着外面的 小路。
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隨即便見到了那一曼妙的人影。
方靜之含入口中的茶沒等嚥下,就見到梵音的面容出現在自己眼前。
狠狠的將茶嚥進腹中,突然噎住嗓子劇痛無比,方靜之嗆咳半晌都停不 下來,直至將臉憋的通紅。
梵音在一旁看他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笑的方靜之很想鑽到地縫兒裡不 出來,心裡只暗自後悔,自己來幹什麼?簡直就是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