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只覺得自己的手心發癢,若是鐘行儼在自己面前的話,她一定會去 揍他幾下。
只可惜鐘行儼沒影了,這個心思也只能暫時的按下來,準備着回家後再 細細算賬。
鍾良秋被驚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坐在那裡前後亂晃,晃的梵音心煩 ,一把摁住她,“不許亂動,也不許說話,乖乖在車上等着!”
鍾良秋心底不忿,“我憑什麼……”
“閉嘴!”
梵音壓低聲音的猛斥嚇了鍾良秋一跳,而此時,越王府的大管家也是焦 頭爛額,只能走到梵音的馬車邊,拱手道:“鍾四奶奶,您看這事兒?”
“不知您怎麼稱呼? ”梵音的語氣平和,讓大管家的心緒也逐漸安穩下 來,“在下父姓汪。”
“四爺性子跳脫,想必汪總管也早有耳聞,勞煩您親自來迎,他一句話 沒聽舒坦便走了,這也怪不得您,孝雅郡主大婚的事纔是最主要的,就勞煩 汪大總管引路,讓我能早些去爲郡主添箱,免得耽擱了喜時的時辰。”
梵音的話讓汪大總管心裡打起了鼓。
什麼叫四爺沒聽舒坦?那不還是在指責自己說話不注意,把鍾將軍給得 罪了嗎?若是稍後這麼回給越王殿下,他就甭想有好果子吃了。
“鍾四奶奶不必着急,鍾將軍或許只是開個玩笑,他想必應該……”
汪大總管四處看看,“想必應該還在附近吧?還是請鍾四奶奶等一等, 鍾將軍若歸來,也望您勸一勸,今兒是大喜的日子,他就別再鬧笑話捉弄人 了,
“怎麼就捉弄人了?汪大管家,若是您這麼說的話,索性我也回去爲好 ,想來爲郡主殿下添喜送禮卻還被攔着不允過去,看來是您瞧不上我們這份 祝賀了。”梵音朝着宋安成喊着,“請周圍的人都讓一讓,咱們回去。”
“是。”宋安成也不客套,拽着馬匹就要掉頭往回走。
汪大管家嚇一跳,這走了一個了,剩下這位也要走?還真不愧是一家人 ,一句話不對付就開始順杆爬,裡外都不饒人麼。
他也知道鐘行儼向來是不肯沾越王府的邊兒,剛剛越王殿下得知鐘行儼 在門口也格外驚愕,實在沒有想到他會來,否則也不會讓自己過來迎。
只是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這兩口子雖然露面了,但不見得是來賀喜的, 沒準是來找事的。
“別走別走,是在下糊塗了,鍾四奶奶與我們郡主乃是閨中蜜友,急着 去爲郡主賀喜,我在這裡瞎囉嗦什麼,都是我耽誤了您的時間,您請,您請
汪大總管親自上前去攔了宋安成,吩咐人立即牽着馬車就往府內走。
兩旁圍觀的賀客議論紛紛,都對這位沒有露面的鐘四奶奶格外好奇,原 本便是不常與鍾家來往的人,雖見過鐘行儼,但見過他這位妻子的人並不多
梵音偶爾能聽到外面議論鍾家的聲音隱約傳入,不過她也不在意這些東 西。
根兒就是沒有交集的人,何必去在意他們有什麼樣的說辭?
送了禮,見到了敬文公主,然後馬上走人!
心裡這麼尋思着,這一會兒也已經到了越王府的側門口。
梵音下了馬車,宋安成遞上了名帖,雙方交接着遞了禮,道了謝,汪大 總管便引着梵音進了二門,那裡早已有等候在此的嬤嬤。
鍾良秋緊緊的跟隨在梵音的身後,雖故作嬌羞的半低着頭,她的目光卻 在不停的四處偷看,待見到盯着自己的人實在太多,她也只能收攏心思,開 始盤算稍後見到孝雅郡主應該如何攀上話,遇見敬文公主應當如何問好。
梵音被引進孝雅郡主的庭院,此地已經聚集了不知多少前來賀喜的夫人 小姐,看到梵音露了面,多數都不知道她是何人,沒有主動的上前攀談,只 用目光默默的盯着。
孝雅郡主此時還沒有大扮,正站在門口看向正進門的梵音,她早已得了 下人們的回稟,得知梵音已經到了。
這一次的見面是兩個人的二次相遇,上一次有敬文公主在場,縱使她們 互相看不順眼也要裝出大度寬容,而如今公主殿下還沒來,孝雅郡主作爲今 日的主角,臉上也多了一分傲然自得的神色。
只可惜,梵音並不在乎。
誰知道她有什麼可傲氣的?就因爲自己是越王府的郡主?這倒是值得驕 傲一下,因爲投胎不錯,起碼這輩子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
只可惜她要嫁的人是宇文信,這件事只值得同情,不值得羨慕和嫉妒。
嘴角的嘲諷沒有掩飾,梵音看到孝雅郡主的臉上多了份不自然的憤意。
“給郡主請安了,今兒是您大喜的日子,先恭祝您百年好合,喜事臨門 ,早生貴子,夫妻情濃。”梵音把事先準備好的話都說出來,隨即引着身後 的鐘良秋上前,“良秋是我的侄女,來見過郡主。”
“早就聽聞孝雅郡主的美名,今日能榮幸得見實在……”
“楊懷柳,聽說是鍾將軍陪同你一起來的,可人又突然的失蹤了,你不 會是存心給我大婚添亂的吧? ”孝雅郡主沒心情聽鍾良秋喋喋不休的奉承和 恭賀之詞,她的注意力都在梵音的身上。
鍾良秋的臉色鐵青一片,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梵音上前一步,看着孝雅郡主道:“怎麼我來賀喜的,都當我是來搗亂 的呢,郡主可別忘了,喜帖是您親自送我的,難不成現在後悔了?”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卻當真的。”孝雅郡主莞爾一笑,破解二人之 間的尷尬,好似小氣計較的成了梵音。
梵音自當看得出她在做戲,只不過心中早已有了底,根本不在意孝雅郡 主究竟是什麼心思,看着周圍的夫人們都在望着自己,梵音探去的目光也在 搜尋是否有面熟的人。
兩位嬤嬤見二人的話題暫且告一段落,不妨在旁催促郡主要更衣,梵音 藉機把禮單遞上,隨後讓人把添箱的禮擡過來,“……這份禮想必郡主不會 嫌棄我小氣。”
孝雅郡主本是正要走,聽到梵音這句話腳步又停了下來。
看着小廝們擡過來的箱子,上面雖然落了一層薄灰,但“宇文侯府”的 印格外清晰,連封條都原封不動的貼在上面。
“楊懷柳,你搞什麼鬼?”孝雅郡主的目光中有了憤惱,她覺得自己被 低估和侮辱了。
梵音聳聳肩,“時辰可不早了,您要忙着更衣換妝了,別讓全福夫人久 等了。”
她的所問非所答更引起了孝雅郡主的不喜。
一旁的嬤嬤看出不對,湊在孝雅郡主的身後低聲的嘀咕了幾句,孝雅郡 主抿了抿嘴,只能轉身匆匆的去了閨閣之中。
梵音鬆了一口氣,好在這件事算徹底的辦完了,她也可以思考下是走還 是繼續的留一會兒。
鍾良秋仍舊黑着一張臉在旁邊悶聲不語,她的心底早已經全是氣了!
之前思考那麼久該如何與孝雅郡主對話,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好 歹她也是個人,就這樣被無視?好似比不過地面上的一隻螞蟻!
梵音轉頭正看到氣悶的鐘良秋,胸脯起起伏伏,顯然氣的不行了。
“別喪着一張臉,好歹這裡是喜事。”梵音說着話,引她到一邊兒去吃 果子看熱鬧,“這裡不會有什麼能與你攀上交情的人,沒看聽到咱們是鍾家 的人,都在躲着咱們麼?”
“有什麼躲着的?難道私下就沒有與咱們家交往的人麼。”鍾良秋接觸 的人比梵音更多,雖然她只參加些中低檔官員夫人的小聚,可不見得沒有來 越王府賀喜的。
梵音抿着嘴笑了笑,“你這樣想?那你倒是過去問問啊。”
“我纔不去。”鍾良秋看梵音坐在一旁,她似也找到了熟悉的面孔,“ 我看到了熟人,過去打個招呼。”
梵音沒有點頭也沒有不允,鍾良秋也覺得不需要等她應許,徑自的便過 去了。
陸續有前來賀喜添妝的夫人小姐,梵音坐在一旁也與衆人來來往往的打 了招呼,但多數得知她乃是鐘行儼的媳婦兒時,露出的神色除了審度便是探 視,沒有湊過來親近的。
又過了一會兒功夫,門外的嬤嬤稟着:“戶部侍郎夫人到!”
梵音擡頭看過去,正是戶部侍郎宋氏,也是溫熙雲的姑母。
想到了溫熙雲,梵音自己都驚愕住了,今兒好歹是宇文信娶親,她這個 當嫂子的不知道會不會跟着來迎親?那個女人……如今也不知道過的怎麼樣 了。
宋氏一進門就注意到了梵音,這倒不是梵音有多麼出衆,在人羣當中能 夠一眼就瞧見她,而是在宋氏來之前已經得知梵音到了。
宋氏是特意問的,越王府的嬤嬤也特意給了詳細的答案。
看到梵音悠然灑脫的在一旁坐着喝茶,宋氏倒佩服她能夠如此淡定從容 ,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楊懷柳,她還是個青澀稚嫩的小丫頭。
如今纔多久的時間過去,她都已經成了將軍夫人。
而自己那位侄女呢?
想到溫熙雲,宋氏的心裡多了幾分無奈,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女人這 輩子過日子不僅是需要一張臉和出身,還需要頭腦。
楊懷柳就是個成功的例子。
卻不知道她往後是否會一直成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