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鐘行儼的聲音,梵音忍不住哭了起來,心中的委屈和恐懼全部傾瀉而出,人沒能動彈,眼淚卻已經溼了整張小臉。
“別哭啊你!”
鐘行儼頗感無奈,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纔好。
對哄勸女人他實在沒經驗……
梵音咬着牙抽泣着輕輕道:“我動不了,身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綁住了。”
“那你再等一會兒,我會想辦法。”鐘行儼的聲音漸遠,梵音忙補道:“若是救不了我,你就殺了我,我絕對不要讓那些人侮辱!”
“知道了!”鐘行儼無暇多說,正在想辦法。
梵音頓下,繼續道:“這屋子裡有股刺鼻的味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你多小心點兒。”
“行了,你閉嘴!”
鐘行儼怎能不知道那是迷香的春藥?可這丫頭說話越多不就是中的越深。
他是從外面的一個耗子洞一直挖到此地,洞口太小,原本尋思能夠直接救梵音走,可孰料她已經動彈不得,那就只能他在屋中露面。
時間恐怕來不及,宇文信絕對不會等到一炷香的功夫,待聽到些聲響他便會立即衝進來。
何況,這一股迷香的味道已經讓他聞到了,身下某處在蠢蠢欲動,他也要忍住才行。
撕下了一截袖子系在自己的臉上,鐘行儼將牀下的洞口擴大,讓他的身子能夠出去。
梵音緊緊的閉嘴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是恐懼纔想要不停的與他對話,可她也知道這樣做實在太危險,畢竟宇文信衆人還在外面呢!
這麼想着,梵音不由得哭起來,越哭越兇,兇到外面聽的清清楚楚。
鐘行儼低聲道:“你瘋了?你又哭什麼?”
“我一點兒聲音不出,他們會以爲你已經到了,我哭着罵着,讓他們分散下注意力。”
梵音說着便又繼續的哭,哭累了就停一會兒,歇夠了再繼續哭。
可聲音越哭越曖昧,是因爲吸入鼻中的迷香開始發作了。
鐘行儼懶得理她,不管怎麼樣也要先給這丫頭弄出去再說。
手中沒有工具,耗子洞擴成能容一人身子出入的洞穴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梵音只聽到牀下有着“叮叮噹噹”的聲音,偶爾還傳出幾隻耗子貓的尖叫。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梵音哭不動了,而外面的宇文信聽到梵音的哭聲和謾罵,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心中卻格外的暴躁。
他暴躁,是因爲他不捨……
他承認自己喜歡楊懷柳,他喜歡她身上那股不屈不服的勁頭,也喜歡她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和敏捷的思維。
她不掩飾自己的喜怒,更有着一股與生俱來的神秘感,這些都是吸引宇文信的地方。
她就像一朵刺槐,美麗卻扎手。
這股感覺讓他能夠不去多思多想,心底涌起一股征服的慾望。
只可惜,她現在是這裡的誘餌,即便在哭着,她的口中也滿是謾罵,沒有分毫的屈服。
如若鐘行儼不來的話,他便一把火燒了這個屋子,然後將她秘密的藏起來?
宇文信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可這個荒唐的事,他樂意去做。
“對不起,誰讓我喜歡你呢。”宇文信默默的心中念道。
一炷香已經過半,他按耐住自己心底衝過去的慾望,臉上露出的笑容格外的邪,邪到一旁的方青垣實在看不懂。
“宇文公子,這香已經過半了,那鐘行儼會不會已經到了?”方青垣輕聲上前試探,宇文信扯了扯嘴角,“難道方縣令覺得現在時機最好了?”
“不是不是,下官只是覺得楊懷柳這樣故意的謾罵哭鬧會不會是在遮掩鐘行儼已經到了,那個丫頭的心眼兒很多!”方青垣自當記得楊懷柳才十歲時就能夠幫她父親趨勢逢迎的應酬、更能把家中的事都安頓妥當,否則楊志遠一個窮官兒怎麼能混得今天的位子?
宇文信搖了搖頭,“鐘行儼早就到了,只是他還沒出現在這間屋中,他沒出現又有何用?繼續等!”
“是。”方青垣縮了脖子退回去,他等的只是明日能夠污楊志遠一身髒,更期盼能夠看到他家破人亡。
鐘行儼忽然沒有了聲音,梵音的心底有些怕。
這傢伙是傷了?還是被人發現了?怎麼一點兒聲音都沒了!
梵音的心底猶豫,可又不敢喊他的名字,心急焦迫,又覺得渾身難受,冷熱交替的讓她時而抽搐,渾身滾熱滾熱,梵音覺得自己好像發高燒了一樣。
忽然只覺得身下的牀在動,梵音迷迷糊糊的琢磨,這是自己的幻覺嗎?
“噗通”一下,她身子一跌,從牀上漏了下去!
身下軟乎乎的,好像是海綿墊子?梵音的脖子動了動,卻聽耳邊道:“不許亂動!”
“啊!”梵音嚇一大跳,“居然是你!”
“當然是我,快走!快走!”鐘行儼把卸掉的牀板又頂了回去,快速的用大石頭把出口封死,拖着梵音的腳快速的從洞穴中離開。
而那“噗通”一聲,外面守衛的人也已經聽到,宇文信心中一驚,當即吩咐:“所有人全部露面,衝進去!”
宇文信的吩咐一下,侍衛首領暗哨吹起,院子周圍立即閃現近百人,朝向小屋一步一步的搜查。
方青垣帶着人立即朝小屋奔去,門鎖一開,一股撲鼻的香氣傳來,侍衛捂着鼻子立即衝向牀邊,“回大人,人消失了!”
“哪兒去了?四處找!”方青垣跳腳的在屋中猛翻,人就這樣的消失了!
宇文信此時也已經踏步進了這間屋子,眼見此景吩咐外面:“追,過半個時辰若找不到人,就將此地全都燒了!”
侍衛們一步一步的搜查,而方青垣此時心驚膽顫,他原本還想待鐘行儼趕到時,他打着找到楊懷柳的藉口再立一功,讓楊志遠啞口無言,而他也能借此投靠在宇文信的麾下。
可如今呢?
人已經消失,他除了背黑鍋以外,什麼事都做不成!
若不是剛剛宇文信不肯半柱香就衝進去,也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方青垣心中縱然氣急敗壞,卻也不敢把心中的話說出口,因爲他的官比人家小、他的地位比人家低,他就只有當啞巴的份兒!
外面的大聲的吵嚷,鐘行儼並沒有把梵音直接帶出去,而是就在瀕臨地面還有半個手臂寬的洞裡呆着。
四處都是通往地面的小孔,露出可供呼吸的空氣,也有微微的光芒透露進來。
唯獨讓梵音感到恐懼就是……時而有幾隻耗子從身邊溜過,那吱吱唧唧的聲音讓她渾身毛骨悚然。
“怕什麼?咱們是佔了人家地盤,忍忍吧,帶着你殺出去,我沒把握。”鐘行儼看着懷中的人兒,皺眉道:“你別亂動亂蹭!”
“我不想挨着你。”
梵音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想要動,可洞穴太小,她緊緊的挨着他,這種滋味兒實在難受。
“不想也沒轍,有本事你衝出去?”鐘行儼一隻手攥住她的兩個手腕,“你再動我可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麼?你剛剛爲何費力要拆掉牀板?直接出來把我拽下去不就行了?”梵音沒想到鐘行儼一直在下面折騰着是要這樣的救她走。
鐘行儼狠攥了一下她的手,“你難道不知道那屋中有一根蠟燭麼?”
“有。”梵音記得很清楚。
“那根蠟燭正能夠映出屋內的影子,一旦我出現的屋中,他們便會立即衝進來。”鐘行儼吸了下鼻子,“而且你沒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聞到了,讓我很難受。”梵音仍舊頭暈腦脹,而且覺得渴。
鐘行儼看着她,“廢話,那是迷香。”
“迷香?是什麼?”
“春藥。”
梵音一張臉“通”的全紅,感覺從髮絲到腳趾頭都已經僵的酥了!
鐘行儼狡黠的道:“別再蹭了啊,小心爺忍不住,等着吧,等這些人撤走咱們再出去。”
梵音沒有了趾高氣揚對話的勁兒,默默的點着頭,一聲不語。
“你怕了麼?”鐘行儼看她忍不住要問幾句,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乖。
“怕了。”
梵音的心裡很難受,下意識的便靠緊他的懷裡。
鐘行儼擁着她的手臂更緊一些,“怕我不來救你?”
“你肯定會來的。”
“就不怕我中途走了?”
“不怕,你這個人雖然狡猾難纏不靠譜,可做正經事還是能讓人信得過的。”
二人忽然都不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呆着,聽地面上匆匆而過的腳步,聽着那些人的呼喊吵嚷。
宇文信接連聽着手下的回稟,心中的氣惱卻讓他笑了出來。
笑的很狂妄,很誇張,讓一旁的方青垣有些不知所措。
“宇文公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辦?難道沒聽到我剛剛的話麼?”宇文信從椅子上起了身,緩緩的往馬車那邊而去,“燒了,將這裡包括周圍的房子全部燒爲平地,我倒要看看,明天鐘行儼與楊懷柳是否還會出現!”
宇文信上了馬車便走,方青垣嚇的膽戰心驚。
他真的夠狠,比宇文侯府的所有人都毒辣暴戾,宇文信,絕對是一個難斗的人!
一把大火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