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桑,這個遊戲……完成度是多少?”接過撒袞爲他泡的清茶,久多看着大屏幕上隱藏角色諾森·提卡在他的星羽奇諾奧法紋章化之後面對廢墟BOSS使用起他的特技:諾森·提卡的魔法飛彈狂潮的華麗畫面喃喃的問道。
“現在的進度在40%左右,我個人估計最後的CD數爲4枚或5枚。”我看了看他手裡關於測試版的資料書。
“……太了不起了。”久多說到這兒抓住我的手腕,“如此華麗的遊戲效果,龐大的地宮與城鎮,還有許多對話與任務竟然只是40%的完成率,陸桑,請一定要讓我參加這款遊戲的首發式!”
“那是當然,以您對我們岐路電子的提攜,到時候我們當然會邀請您來參加。”撒袞這麼說的同時也給我倒了一杯果汁,“久多先生,有興趣試玩嗎?”我接着問道。
“真的,我能玩一把嗎?”
“沒有問題。”
我讓悠久將二號手柄給久多,然後教他如此操作,久多很快就掌握了操作辦法——其實操作方式在我的指導下已經非常簡單,試玩了好久,久多這才笑着將手柄交給悠久。
“真是完美的人物控制,真不敢相信你們會開發出這樣棒的遊戲,太了不起了。”
“那裡,我們還要做一些完善,離正式版還有很長的距離……您要知道,我們岐路電子是第一次開發大型的互動RPG遊戲,自然是想做的完美一些。”我把久多往小巷裡繞,“我們考慮最快會在九七夏季推出這個遊戲的正式版本。”
“我瞭解了,在總部方面我會爲你們多多美言,也請你們多多努力。”
“那裡那裡,我們現在是同志啊。”撒袞笑了笑,然後親自送久多離開。
而我轉過身看着屏幕上正在對話中的諾森·提卡與另一位隱藏角色賽希爾·多特,這一段是純CG的演示,在美國的開發員的努力下,CG中人物原本有些生硬的動作已經大爲改觀,加上可以在遊戲之前還可以隨意切換中文/日文的對話,讓展區外觀看的觀衆們是驚歎不已。
在語種方面,我的本意是開發中文/日文可換語系,至於英文……先等等吧,這遊戲畢竟是帶有太過強烈的亞洲漫畫風格。
雖然我的想法非常的保守,可是第一天的試玩效果卻是出奇的好,上千位美國玩家在試玩之後就表示將肯定會購買正式版的遊戲。而製作人剪輯版的生化危機將原來三上自己取消的一些血腥元素,還有我提供的恐怖元素都補充進去,這個版本將在今年賣給歐美玩家,而這次的試玩版也是受到一片讚譽,試玩臺前的美國鬼子們一邊用泵動獵槍屠殺殭屍之餘也不斷的在手忙腳亂中被從各種角落裡衝出來的殭屍屠殺。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下午的四點時候,本來在前面窮於應付的撒袞進了展區內部,在我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中央電視臺來人了。”
正跟文幼晴還有悠久玩抓鬼牌的我楞了一下,看到我茫然的眼神,撒袞扯了扯我的耳朵又說了一遍,我這纔回過神來。
“撒總裁,您頂上!”我也覺得有些意外,這些事情不都是交給他自己來處理的嗎。
“可是他們要採訪的是四塔之戰的製作人啊。”撒袞賞了我一個白眼後說道。
“你不是岐路電子的總裁嗎?”我還想耍無賴。
“……靠!我在前臺都說了一天的話了!你小子讓我的舌頭歇一會兒吧!”
看着撒袞也很無賴的坐在一旁喝起茶來,我只得硬着頭皮在展區內部接受了這幾位的採訪要求。
說是中央電視臺的,其實還有鳳凰衛視,當我看到鳳凰臺的標誌性話筒的時候,幾乎都想到了劉長樂那標誌性的笑容。
“各位叔叔姐姐好,西海岸的風挺大的,要注意保養啊。”我這個人一向很貧,看着各位攝像一律未老先衰的樣子,我也就很厚顏的問了一聲。
鳳凰衛視來的丫頭立即很沒有風度的吃吃笑起來,就連東方時空欄目過來的白巖鬆也是笑的露出一嘴牙。
看着眼前這些人,我突然懷念起1993年的東方時空,東方時空的誕生對於90年代初的電視觀衆的眼球來說就像是一次革命,而它對於中國電視改革的意義,一點也不次於小崗村對於中國改革的意義。
只可惜……他們做了,卻沒能夠堅持住。
所以說什麼萬事開頭難,全是假的。萬事開頭並不難,難的是堅持理念與追逐夢想。
攝像師們現在正在拍攝了遊戲演示與現場情況,其它人正在調試話筒與採音,各位記者開始準備問題,我很無所謂的坐在一支小沙發上,一旁坐着悠久,她怎麼說也是掛着製作人名頭的存在。至於文幼晴,她很是通情達理的在那邊操作着遊戲演示,完全沒有過來亂入的想法。
他們幾個主持人兼記者討論了一下,最後決定由白巖鬆來提問。
現在的白巖鬆遠沒有日後的一臉贅肉,不過比起93年時給人一種大煙鬼的形象來說,已經顯得有些富態。
我一直都很喜歡看初期的東方時空,就像我一直很尊敬當年的白巖鬆、崔永元與水均益等等人物,是他們讓我們瞭解到這個世界還有黑暗,還有許多需要一個民族痛下決心去改變的頑疾。
但是他們也有無數的壓力,有人給他們寄過子彈,也有人給他們打過恐嚇電話,他們也是人,也有家庭與自我……中國的調查新聞纔剛剛起步胎死腹中,後來的那些調查新聞,只不過一些年青人在無奈的做着上位者標記了他們可以做的事情。
其實我不是一個自由主義者,我甚至非常痛恨所謂的自由與**,也可以厚着臉皮說自己有集權主義的傾向,因爲我知道一個民族要真正的強大起來,不是靠所謂的自由與**、更不是依靠官員的與貪墨、學術的造假與新聞的矇蔽這等行爲來達成的。
只可惜以上種種是全世界都通行的惡事,小小凡人的我,又有什麼本事管得過來。而且就算是能夠管過來,身爲凡人的我又有什麼權利決定另一個人的命運。
“好了,小陸,可以開始了。”
“呃……請開始吧。”
被白巖鬆的話從自我思考中驚醒的我看着他,而他點了點頭,說了一段節目一開始的官樣話之後,白巖鬆的第一個問題讓我有些爲難。
“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想到製作這樣的遊戲。”
“嗯……怎麼說呢,我知道現在還是有很多家長不理解遊戲,甚至是討厭與憎恨遊戲。而在我的成長曆程中,我的父親與母親一直在外地甚至在國外經商,我一個人在國內,有時間也有機會接觸到遊戲與遊戲機。”說到這兒,我想了想:“製作一個遊戲的想法,其實是很早之前就有了,而真正想到製作這麼一款遊戲的念頭,還是在九五年的時候——那個時候SFC……就是超級任天堂上推出了一款遊戲叫聖劍傳說3。”
“喔……那麼,這個遊戲,從角色到劇本,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嗎?”
“一開始是的,那個時候我時常會在上課時間做一些課外的事情。”我笑了笑,“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只是想把這款遊戲製作成戰棋類的遊戲,直到聖劍傳說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的遊戲,已經可以做的這麼精製,這麼棒。”
白巖鬆一楞,然後很順口的問了一句:“既然是這樣,你的學習成績一定很差吧?”
“呃……不好意思,如果按照我的情況來說,我的成績的確是非常差的,因爲我沒有參加中考。”我厚着臉皮笑着回答道。
“……也對,我都忘了你是被保送的。”白巖鬆笑了笑,他的這句話卻也是一句公道話。
“其實學習對於我來說,已經不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了,因爲在同齡人都還在爲將來能夠在社會上有立足之地而努力的時候,我已經成爲了一個還算一般的遊戲製作人。”看着白巖鬆,我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是多多少少也能夠靠岐路電子給予我的製作費平平靜靜的過上一輩子了,我不指望自己成一名歷史學家或是科學家,所以對於我來說,學的再多,其實也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那麼,你認爲你的同齡人們能夠走一條與你相同的道路嗎。”
“那我不能夠肯定,這條路是崎嶇不平的,要做好一個遊戲製作人,首先要了解許多方面的知識,比如說世界上各個朝代的歷史,奇聞異事。還有一點就是要有一個善於思考的頭腦。”我撓了撓頭:“我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每個人的眼裡都有一個哈姆雷特,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寫出一個哈姆雷特。”
白巖鬆被我的這個比喻給逗樂了,他點了點頭,同時接過鳳凰衛視那丫頭遞過來的紙條。
“那麼,你覺得你們這次團隊來參展,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特殊意義……”我一楞,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笑了起來,“如果說有意義的話,那大概就是中國的遊戲軟件商第一次參加E3這樣的盛會吧。”
“那麼你對遊戲產業的看法又是怎麼樣的……當然,我知道這個問題對於你的年齡來說,也許有些過份了。”
“那裡。你們可以看看我的展區,無論是中國,美國或是其它的國家,都有許多狂熱的玩家,他們有可能是學生,也有可能是教師或是……各行各業的人,你們可以想像一下——遊戲做爲產業,從一開始的紙牌與骰子,演變爲今天可以用眼用手來操作的遊戲,其每一代的演化速度都在不斷加快。”我微笑的遙指着自己身後的大屏幕:“也許再過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之後,當我們的科技能夠讓虛擬世界實體化的技術進入民用領域的時候,我們夢想中的讓數百萬甚至是上千萬的玩家集中在一個世界裡進行另一個人生的遊戲,就有可能真正的實現。”
“小陸……”,白巖鬆一楞,然後皺起了眉頭:“虛擬世界實體化,你是怎麼想到的。”
“我經常會看一些科技方面與科幻方面的書刊與小說,打一個比喻,我們生存的世界是一個三維位面,這樣的三維位面會有無數個,只是每一個都是平行而獨立的,就像是一條條相距只有一釐米的平行線,而虛擬世界實體化不是指我們能夠突破那個一釐米,而是我們能夠創造一條新的平行線,那個平行線裡面的風景,都是我們來建立的,而我們也能夠突破我們與他們的那個一釐米,自由的來往於我們的世界與他們的世界。可以說如果有可能,我這一生最終的目標就是實現這樣的一種遊戲模式——玩家只能影響遊戲而不能控制遊戲,沒有玩家的參與遊戲依然能繼續下去。”
“……你的意思是,人類總有一天也將成爲造物的神。”
這個時候,白巖鬆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