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百福,紀經理叫你去她的辦公室。”
“哦。”百福無奈地答應了一聲,不由得頭疼起來。
通知百福的是紀顏的助理程峰一個忠心到難得一見的下屬。他人雖不是多帥,卻也是踏實沉穩,像個大哥哥一樣關心着自己的每一位手下,相當受到百福這種酒店基礎階層員工的歡迎。
紀顏雖然被稱爲女魔頭,但真的很漂亮。精緻的五官,無可挑剔的妝容,女人味十足的捲髮,精明強幹的外表,冷豔孤傲的氣質再加上得體而又昂貴的名牌時裝,一望知是個收入不斐的高級白領。
可是紀顏有個讓平常人難以理解的習慣戴手套。無論春夏秋冬;哪怕氣溫足足有40攝氏度;哪怕是寫字畫畫,她都戴着手套。周圍人對她的這個癖好有着諸多的猜測,什麼手部有畸形啊,指頭殘疾啊,大塊胎跡啊(據說是黑青色)……總之各種猜測多得幾張紙都列不完。
但猜測終歸只是猜測,到底是什麼原因卻無人知曉,這也爲紀顏更增添了一層神秘感。大概就是這種神秘感,使得紀顏在美女如雲的楓葉酒店,也顯得獨樹一幟,格外出衆。即便她冷漠得拒人於千里之外,追求者依然多到她自己也數不清。鮮花更是每天不斷,與從未收過花的百福是鮮明的對比。
可是由於紀顏對下屬過於嚴苛,便得到了一個女魔頭的稱號。大家對她無不是當面奉承,背後唾罵。只有百福是真正的喜歡她,甚至有些崇拜她。
與紀顏相反,百福總是戴着一副大眼鏡,矮矮胖胖,1米62的個頭就128斤了,本來挺漂亮工整的制服,也被她撐得圓圓鼓鼓,完全沒了女人應有的曲線。不少自恃漂亮的女孩,背地裡乾脆叫百福是現實版的“俏貝蒂”。
百福在工作上也是業績平平,任她如果努力,就是不出成績。對這一點,百福也少不了自哀自嘆,還有就是因爲扯了大家後腿的愧疚。
正是與紀顏這種近乎“黑與白”似的顯明的對比,百福暗地裡將紀顏封爲了自己的偶像,常常夢想着自己什麼時候能夠成爲象紀顏那樣既有魅力又有魄力的優秀女人。但是她知道,這個夢想離自己確實是遠了不少。
要見自己又敬又怕的上司,自然要好好準備一下。百福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深吸了一口氣,確認自己沒有太大的紕漏,才敲響房門。
“怎麼這麼慢?”紀顏皺了皺好看的眉頭,語氣裡頗爲不滿。或者是因爲忙碌吧,她頭也沒擡,只是自顧自地盯着電腦的屏幕。
“對不起。”百福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是這樣,你也知道我們部門最近的事情不多,但因爲是旺季,客房部那邊有點忙不過來。所以想調你過去幫兩個星期的忙。”說到這裡,紀顏才擡起頭來用那雙俏麗的眼睛望着百福,“你有意見嗎?”
客戶部?打掃衛生嗎?
儘管心裡已經涼到了谷底,百福還是順從地笑了笑違心的說道:“沒意見。”
百福的不滿紀顏哪裡會看不出,她微笑了一下對百福說道:“放心吧,你只去兩個星期等客房部招到人以後就可以回來了。所以不用擔心什麼。”
百福見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一眼就被紀顏看穿了,不禁尷尬地在心裡嘖了嘖舌,“知道了紀經理,我服從領導的安排。”
看到紀顏滿意地點了頭,百福才鬆了一口氣。出門後一轉臉,百福就看到好友鄧欣對自己使了個萬分神秘的眼色。百福極有默契的點了點頭。就這樣,兩分鐘後兩人在安全出口的樓梯間碰頭了。這裡是兩個人固定聊八卦、吐苦水的地方,也是她們之間的“老地方”。
“女魔頭是不是讓你去客房部那邊幫忙啊?”
“是啊,你怎麼知道啊?”雖然嘴裡這麼問,心裡百福卻在感嘆鄧欣的消息之靈通,真是搭通天地線啊!
“真的?你答應了沒有啊?”
“答應了,不答應怎麼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紀經理的脾氣。”百福無奈地答道,可看到鄧欣非同尋常的焦急,心裡又有些納悶,“不就是去客房部兼一下差嘛,又不是沒去過。你這麼緊張幹嘛啊?”
鄧欣嘆了口氣,四顧一下,再三確定沒人之後才壓低嗓門說:“你知道客房部爲什麼突然人手不夠嗎?”
“不知道啊。”
“因爲……週四晚上酒店鬧鬼了。”
看着鄧欣故作神秘的臉,百福差點背過氣去。還以爲她要說什麼,搞半天是在宣揚封建迷信啊。
又好氣又好笑的百福不自覺地加大了嗓門:“鬼?!不是吧,你還相信世界上有這種東西啊!”
“噓,小心點聲好不好。你別不相信啊,上上週四就出事了。聽說一個女房客死了,而且臉上的皮都被剝下來了。最詭異的是,房間里居然一點血跡都沒有!你想想,臉皮都被剝下來了,怎麼一點血跡都沒有?那個女房客的男朋友當時就在房間裡沖涼,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居然什麼聲音都沒聽到。而且警察也說了,那個女人也沒有掙扎的跡象。”
“會不會是那個男人殺的啊?”
“當然不是了,那個男人的嫌疑已經被警察排除了!”
聽完鄧欣的講述,百福覺得以訛傳訛實在是件可怕的事情。明明白白一件兇殺案,現在居然變成了一個恐怕血腥的鬼故事?這也太諷刺了。
“百福,你可別不信啊,有些事情是你來得晚不知道。”看出百福那一臉的不以爲然,鄧欣慌忙繼續講道:“三年前,出事的1423房裡曾經自殺死過一個女孩。她當時才十六歲,而且死的時候什麼都沒做,只是劃爛了自己的臉,後來不小心傷到了左頸處的動脈,失血過多而死。聽那些進過房間的人說,她的血幾乎把整個房間都染紅了,別提有多恐怖了。”
一口氣講了太多確實有點累,鄧欣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那陣我纔剛來這裡上班,之前的同事說得可邪了,把我嚇得都不想做下去了,然後房間就被封。最近也是因爲是旺季,客人太多,所以才重新粉刷,讓客人入住。結果才第一次入住,竟然就出了人命……昨晚來了好幾輛警車呢。去了現場的服務員有的當時就嚇暈了,醒來後就辭了工,後來十四層的幾個服務員也陸續都辭工了。所以服務員纔會不夠用。但是公司怕引起恐慌,所以封鎖了信息。”
鄧欣的篤定讓百福也對開始的自信有了些動搖,想想可怕的故事,百福不禁有些愁眉苦臉起來:“不是吧,我本來就膽子小,你還這麼嚇唬我。”
“沒事沒事,可能這些只是謠傳呢,畢竟鬼誰都沒見過啊。”鄧欣看到百福的可憐像,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有些過了火,連忙安慰了幾句,“不過呢……我覺得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如果讓你上夜班,千萬別答應啊。對了,還要小心那個姚葉,她一向不妥我們銷售部的人,當心她你小鞋穿!”
“哦。”百福有氣無力的回答了一句。心想,唉,以後發生什麼事情哪裡是我控制得了的?
但事情的發展真的被鄧欣那個烏鴉嘴給說中了,百福剛去客房部就被調去值夜班。百福並不是什麼勇敢的人,又非常愛睡覺,讓她值夜班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回想起剛纔的發生的事情,還是讓一向信奉“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百福也覺得相當氣憤,斷定此事絕對是故意的打擊報復。
事情是這樣的。
姚葉是酒店的客房部經理,她一向以楓葉酒店的首席美女自居。雖然百福並不這樣認爲,她還是覺得美貌與智慧並重的紀顏更加有魅力。只是客房部人員最多,而且大家又不得不生活在姚葉的淫威下,所以纔會有這樣名不副實的稱號。
其實在客房部裡工作的人都知道,姚葉雖然坐着客房部經理的位置,但實際上,所有的工作都是被擠到副經理位置上的黃經理做的,她無非只是動動嘴皮子,然後找機會就把下面人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再把自己的過失推到下屬身上。大家暗地裡也不斷地爲黃經理叫屈。但無奈姚葉由總經理蘇爲信親自罩着,任誰也動不了她。
蘇爲信是凌世企業的元老級人物,才二十歲就已經爲凌世企業的創建人凌老先生奔波勞碌,二十多年來爲凌世企業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而且凌世內部的許多骨幹都是由蘇總親自培養提拔起來的,關係錯綜複雜。由於這些背景及關係網,蘇總被譽爲是凌世企業最穩健的大樹。
姚葉既然傍上了棵大樹,當然是目中無人,不將任何一個人看在眼裡。但,有一個人除外。這就是百福的上司紀顏。紀顏的精明強幹是酒店上下所認可的,而這正是姚葉最欠缺的,所以姚葉對紀顏一直是嫉妒與懼怕同在。作爲紀顏的下屬,百福來到客房部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
但是,剛纔……
“你來了?你是陳……呃……”百福一進門就看到姚葉那張笑得如花般燦爛的臉。
“百福。”見姚葉卡在那裡,百福馬上接口說道。然後,禁不住偷偷地打量起這個酒店裡話題最多的女人。
姚葉今天穿了一件桃紅色的修身連衣裙,領口開得很大,豐滿的胸部已微微探出頭來。雪白誘人的頸部戴着一條亮閃閃的鑽石項鍊,一看就知道十分貴重。漂亮的項墜剛好落在雙峰的深溝處,讓人無法不注意到那種女人特有的性感。一個同款的鑽戒套在那雙光潔白嫩的纖纖手指上,配上修剪得十分精美的水晶指甲,單憑這雙手,只怕就足以吸引不少男人的熱辣目光了。只是與紀顏的冷豔不同,這個姚葉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庸俗,但又火熱狂野的性感。
“是啊,姚經理。”
“要你們銷售部的來我們客房部工作,真是委屈你了。”姚葉笑得非常甜膩,但看起來怎麼都覺得有點假。
“沒什麼,只要酒店有需要,我隨時聽從上級的安排。”當然這是很場面的話,百福其實實在是不願意來這裡。
“先別急着工作,我們聊聊天吧,在銷售部工作得怎麼樣啊?”
“挺好。”
“聽說,紀顏……對你們很嚴格啊。”
“呃……是的,不過紀經理這麼做也是爲了公司。”
一番言語之後,姚葉看百福還是那樣一副傻乎乎的表情,不禁厭嫌地皺了皺眉頭,乾脆明着開起罵來:“聽說紀顏和很多男人有關係啊?也難怪啊,有點小聰明,臉蛋長得也不錯,又有那麼多男人捧着,難怪工作做得好啊。還不知道她人後是副什麼騷模樣呢,難爲她還總是擺出一副自以爲清高的樣子,好像這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冰清玉潔似的,其實還不是個狐狸精嘛……”
這些污言晦語愈發難以入耳,百福也不卑不亢地開了口:“姚經理,紀經理她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公司也不是談論私事的地方。您還是給我安排一些工作吧。”
冷笑一下,姚葉終於甩掉了開始那張一團和氣的虛僞面具,並且甩下了三個字“滾出去”。
談話之後不到十分鐘,百福就被通知不但被安排每天值班到晚上八點,而且還被分配在前一段時間剛出過血案的14樓,最不幸的是原本兩個人負責的樓層,現在只有她自己!這就意味着她一個人要做兩個人的活!看着通知自己的黃小姐一臉同情的模樣,百福恨不得立即破口大罵。
太糟了,真沒想到會這麼糟!
“叮……”鬧鐘響了。
凌浩用力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爽快地從牀上爬起來。今天是去新酒店的日子,自己已經在國外流浪了那麼久,該是爲家族負責任的時候了。
“唉……”凌浩看着鏡子裡西裝革履的自己,不由得嘆了口氣,這根本就不像自己了嘛。原來的風流瀟灑都到哪兒去了?凌浩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