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來到了操場中央,李警官給齊夏和自己點燃了香菸。
韓一墨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將香菸叼在嘴中,問道:“這東西要怎麼學?”
李警官伸手直接將他嘴中的香菸拿了下來,裝回了煙盒:“學個屁,你知道我現在多麼羨慕不抽菸的人嗎?這東西百害而無一利,不會最好,千萬別學。”
“嗯?”韓一墨有些聽不明白了,“李警官,可你剛纔還說...…”
齊夏擺了擺手,打斷了韓一墨的話,然後問道:“韓一墨,什麼是「七黑劍」?”
“啊.….?”韓一墨的面色一頓。
若是齊夏不提,他差點忘記了那次詭異的遭遇。
他在上一次的輪迴之中,被「七黑劍」刺穿了肚皮。
韓一墨來回踱步了幾次,才擡起頭對二人說道:“六十年前,江湖之中有一位名震天下的「罰惡使」,喚作「初七」,他使得一把沉重巨劍,配上他那神出鬼沒的輕功,在江湖之中依照自己的喜好「賞善罰惡」,被他認定爲「善」之人,賞賜紋銀一兩七錢,被他裁定「惡」之人,定被巨劍刺穿丹田。一時之間搞得天下人心惶惶,紛紛不知自己是善是惡。”
“而他揮舞之巨劍,因其劍身、劍尖、劍脊、劍刃、劍柄、劍穗、劍鞘七處全部都是漆黑顏色,故名「七黑劍」。”
李警官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敲了一下韓一墨的頭。
“哎!”韓一墨被嚇了一大跳,“李警官你幹什麼啊?我正在回憶呢..…”
“你小子是不是以爲我第一次審問別人?”李警官無奈的撇着嘴,“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你編的,給我說實話。”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編的啊!”韓一墨有些着急的說,“爲了編這些東西,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呢.……”
“這是你的小說?”齊夏忽然開口問道。
“是啊。”韓一墨點了點頭,“在我的筆下,這個名叫「初七」的俠客被奸人所害,本以爲江湖能迴歸平靜,可未曾想到那把「七黑劍」並未在江湖絕跡,它仍在神出鬼沒的「賞善罰惡」,只不過再也見不到使劍之人,彷彿這把劍自己有了生命,總會在黎明時分刺穿人的丹田....…”
李警官努力讓自己接受這個設定,然後問:“這和你被殺有什麼關係?”
“要怪就怪我的想象力太豐富了……”韓一墨有些尷尬的低下頭,“你們有過這樣的感覺嗎?就是「想象力無處安放」的感覺。”
齊夏聽後搖搖頭:“有點抽象。”
“簡單來說,就是我腦海中的東西太多了。”韓一墨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我總感覺……若不能找到一個宣泄口,將我腦海之中的東西疏導出來,我就會憋死。所以我試過很多途徑,一開始是畫畫,可是我畢竟沒有經歷過系統的訓練,所以我的畫筆不能承載我的想象,於是我選擇了寫作。”
李警官深吸了一口煙,笑了一下說道:“我聽說很多人窮盡自己的一切來成爲作家都沒有成功,可你卻是「被逼無奈」?”
“差不多。”韓一墨點點頭,“我的大腦中有一個世界,隨時都在等待傾瀉而出,所以我不能呆在封閉的環境之中,否則我的大腦會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
齊夏似乎抓到了什麼重點,開口問道:“你是說.……這把劍是你的「胡思亂想」嗎?”
“只能是這樣了。”韓一墨回過頭來,非常嚴肅的說道,“在那個漆黑的黎明,我一直都在瑟瑟發抖,我很害怕漆黑的環境,所以我擔心自己會死在這裡,後來我的思緒飛躍,居然開始擔心那把「七黑劍」會像故事中記載的那樣刺破我的丹田。”
齊夏微微一愣,這個情況似曾相識。
在面試房間中的時候,韓一墨也擔心過魚叉會貫穿自己的身體,當時若不是喬家勁出手阻攔,現在他也已經「美夢成真」了。
“結果我真的被刺穿了……”韓一墨苦笑一下,“這個地方真不錯,我建議所有的作家都過來走一遭,只要待過一天,絕對不會靈感枯竭。”
“不、不是這個問題吧?”李警官仔細思索了一下,才發現這件事有多麼的不合理,“照你這麼說…….「七黑劍」根本不應該存在於世上,這只是你想象出來的東西,可爲什麼它會刺穿你?”
“我不知道。”韓一墨搖搖頭,“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我看到「七黑劍」時,既有些開心,又有些害怕。每一個作家都希望自己筆下的世界變成真的,但當你真的看到書中的東西成爲現實,任誰都會害怕的吧。”
是的,這種感覺非常詭異。
齊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開始理清其中的邏輯。
韓一墨預感到魚叉會刺穿自己,所以會發抖,會害怕,這種情況尚在可以理解的範圍之內。
可「七黑劍」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是提前預感到了「七黑劍」會刺穿自己,所以纔會整晚都在害怕嗎?
但是這把劍理論上是不會出現的,他在怕什麼?
「招災」.....
齊夏的眼睛慢慢瞪大了。
等一下......
如果韓一墨能夠提前預知危險,那這個「迴響」根本不應該叫做「招災」,而應該叫做「避險」或者「預知」之類的名字...….
爲什麼是「招災」?!
齊夏瞬間猶如五雷轟頂,他之前的推斷方向全部都反了。
魚叉根本不會刺穿韓一墨!
「七黑劍」也根本不會殺死他!
這一切都是因爲韓一墨的「呼喚」!
他認爲魚叉會刺穿他,於是那根魚叉排除萬難都要刺穿他。
他認爲自己會死在「七黑劍」之下,所以這個世界上就算憑空產生「七黑劍」也要刺穿他的丹田。
只要韓一墨相信這個災難會發生,那麼它就一定會發生。
此所謂「招災」!
齊夏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眼前的年輕作家讓他感覺極度危險。
本以爲將他帶在身邊可以規避災難,可他的存在即是一個活脫脫的災難!
第二次鐘聲至今都沒有響起,韓一墨仍然在「招災」。